弘晳身边两个太监没撕吧过苏培盛,只好让他亲自抬了过去,几人又打帘子伺候着弘晳进去给太子爷和三个皇叔一块儿见礼请安。 屋子里暖和,半拉了帘子,显得有几分昏暗,十四和四爷又不知为了什么事儿吵架,苏培盛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好像是因为十四爷吃糕点掉渣子,四爷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人,自然开口刺他:“你这嘴怎么比漏勺还漏?” 十四爷立刻就要顶嘴,结果一张嘴喷了四爷一脸糕子沫,四爷腾得就站起来了! 胤礽赶紧让人伺候净面,但还是把四爷气得背手站到窗子边上去运气了,而十四爷全不在乎,还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使劲地摇,最后胤礽也懒得管他们俩兄弟了,一个人端了棋盘在下棋。 十三爷自个坐在里间,正用草药敷腿,据说是太子爷有一回见他上马的姿势有些别扭,找了太医特意给他瞧的,太医也说是有些不妥,怀疑是鹤膝风的前兆,要让十三爷每天热敷膏药,还要每日用四神汤泡脚,热热地泡半个时辰。 爱新觉罗氏祖上是有鹤膝风的毛病的,发作得很频繁,太宗(皇太极)、多尔衮都有,康熙老了腿也不大好,胤礽梦醒后想到十三膝腿肿胀一瘸一拐的样子就记在了心里,就想着要早早帮弟弟预防才好,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出来了。 弘晳进去打招呼的时候,他裤管半卷,药已经换好了,但他没动弹,正痴痴地盯着太子爷书房里挂着的一只旧风筝怔怔出神,眼里满是隐忍的悲伤。 弘晳乖巧地站在门口喊了句:“十三叔。” 胤祥才连忙拿手背擦了擦眼睛,把裤子放下,笑着起身出来和他说话:“弘晳来了,走,咱叔侄俩喝一杯。”那只宽大的手搭在他肩头,却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弘晳似有所感,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只彩蝶风筝,那风筝好像是两年前小舅舅做了给额林珠的,一共做了好几只,每只蝴蝶的颜色都不一样,额林珠给自己、二妹和乌希哈各留了一只,其他都带去撷芳殿送给了一块儿读书的公主们了,这只便是已经不爱玩风筝的额林珠遗忘在前殿的,阿玛便替她收了起来。 十三叔是舍不得十姑姑要嫁人了吧?还是……想念八姑姑了……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十四皇叔也嚷着:“好香好香,这卤的猪蹄真够味儿啊,十三,你快来,我给你留了个大的。” 胤祥扯出一个笑来,坐到十四身边:“来!你别光顾着吃肉,再陪我喝一杯!” 弘晳给几个皇叔各敬了一杯酒就赶紧溜了,若是一直呆在那儿只怕没过半个时辰他就能被他们灌趴下,他下午还要去看莱先生呢。 好容易熬过了倒春寒的二月,进了四月以后天气总算暖和起来,虽说春雨绵绵不尽,但再也不用每每从床榻上起身都冻得打摆子了。 莱先生病也好了,这几日常来毓庆宫教导弘晳,弘晳那自己瞎倒腾的蒸汽机总算得了名师指点,渐渐走上了正道。 太子爷近来也十分忙碌,因着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一起入宫觐见,却透露出以英吉利为首的西方巨大的野心。 原来这世道,除了他们大清所在的“亚细亚洲”、西方所在的“欧罗巴”、已及被他们率先找到的“澳洲”,还有全是黑色皮肤的人的“非洲”、被西方瓜分的“美洲”。 康熙收藏在自己书房的世界堪舆图不够准确,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献上了从英吉利人船上找到的航海图,大洲、岛屿的位置都精确无比。 很接近后世世界的全貌就此展现在了康熙和胤礽的面前。在这张巨大的羊皮航海图里,大清比起来都显得越发狭小了。 格尔芬这次他们俘虏了许多英吉利海军的士兵,以及像畜生般被装在船上的黑奴、黄奴、囚犯,这才知道美洲那边全是他们的种植园,他们去非洲、东南亚各岛获取黑奴和黄奴,运到美洲当奴隶,然后再将收获的棉花和羊毛运回欧洲纺织厂加工,加工完再倾销到世界各地,他们已经利用海贸将几个大洲都控制在手心里了。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艘船的黄奴里竟然也有华夏人,大多数是沿海讨生活的渔民,被他们许以厚利骗了去的。 “外邦亡我之心不死。”康熙冷哼一声,若非大清如今还算强大,这些西方人只怕也要将大清百姓像那什么非洲的黑奴一般,大肆贩卖。 除此之外,英吉利除了飞梭,已经率先研制出了改良的纺织机,取名珍妮纺织机,织布的效率又翻了好几倍!这意味着,英吉利能利用纺织机织出更多更好的布,挣更多更多的银子。 这般下来,他们自然就会需要更多的奴隶、更多能种植棉花的土地,澳洲显然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格尔芬打退他们一次,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康熙直觉这些外邦人不会。 他们必须加快掌控澳洲,否则迟早会遇到更大的危机,但这块土地太大了,要彻底吃下去也很难消化……康熙为此急忙叫来亲近大臣商议对策,胤礽也陪伴在一边,跟着早出晚归,累得熬出了黑眼圈,脸也瘦了一圈。 在这样的繁忙之中,康熙抽空观赏了一下阿尔吉善与袋鼠的搏斗表演,还赏脸看了看一直抱着树不是睡觉就是吃叶子的猫、以及喜欢躲在水里的鸭嘴田鼠。最后因为十八阿哥喜欢那灰毛树猫(康熙取的名字),康熙勉为其难将这树猫养在了永寿宫里,还专门找花房的匠人在那儿搭了玻璃暖房,还移栽了格尔芬带回来的十几棵桉树,据说这树猫还挺娇气,只吃这种桉树叶子,还要吃嫩的。 其他的摔跤大跳鼠、鸭嘴鼠(康熙取的名字)都因相貌丑陋既不得老皇帝欢心也不得小阿哥们的青睐,为此赫舍里兄弟还被皇上告诫:“以后不要大费周章带此等无用之物回来。” 程婉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在大清看到这些神奇物种,颇有种“神奇动物在大清”的迷幻感。不过她也趁机撸了撸考拉,颇觉满足。 进了五月,宫里最大的事情便是十五、十六阿哥大婚,他们一个婚期定在五月、一个定在六月,相差无几。虽说是亲儿子成亲,但王嫔娘娘只能在宫里等候第二天儿子领着媳妇进宫敬茶,因此格外拜托程婉蕴赏脸赴宴,给十五十六撑撑场面之余,顺带带上一直想去看新娘子的十八出宫给哥哥贺喜。 她自然不会推托,今儿便准备要带着大大小小、齐齐整整的七个葫芦娃(含十八)出宫闹洞房、喝喜酒去。 钦天监算得大吉日,但天公却不作美,这大喜的日子反倒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坐在屋子里,哪怕不开窗都能闻见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雨打檐声,院子里积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空气都是湿漉漉的,这样的天气就连最淘气的咪咪都不喜欢折腾,只窝在屋子里打瞌睡,旺财也是,下雨天又显得有些钻骨缝的湿冷,猫猫狗狗挤了一屋子,都愿意挨着火盆睡觉,等程婉蕴穿戴齐整出来,咪咪的脸都烤焦了,胡子卷得像猪尾巴。 “着了!着了!”程婉蕴尖叫一声,赶忙让添金把它们都抱开,把猫狗挨个检查一番,果然或多或少都焦了毛,偏偏猫猫们都一脸无辜,程婉蕴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下回用带盖子的火盆给它们取暖吧。”程婉蕴仔细看了看咪咪那焦黄焦黄的老脸,忍不住笑着撸了一把,“本来就掉毛,现在更秃了!” 旺财毛短,反而幸免于难,程婉蕴也揉了揉它的脑袋,它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它最近睡觉的时候多了很多,让她心里很担心,可是这是人类也无法避免的生老病死,在狗身上更是无能为力,她每每感到难过,都只能劝自己要接受。 程婉蕴不知为何今日有些不安,便格外交待添金要照顾旺财和咪咪,把金鱼缸搬进来别淋雨,好生安顿完家里的小动物,才让人套了两辆车,大孩子一辆车,小孩子跟她坐一辆车,再拉上两车和贺礼,就这般出门去了。 今儿太子爷也会去,不过他现在还在乾清宫陪皇上批折子,等会只怕直接过去了,程婉蕴和他约好了在十五阿哥府上汇合。 今日是十五阿哥的喜事,两兄弟府邸也紧挨着,就隔道墙的功夫。程婉蕴到的时候女眷里头已经很热闹了,今儿下了雨,反倒让得了闲的数字兄弟们都来得很齐全。 程婉蕴带着额林珠、茉雅奇和佛尔果春(弘暄领着弘晳和十八自然去了前头男人那边)跟着十五阿哥府的小宫女迈过二门、穿过游廊,进了后头的临水阁。 阁内人都已经很齐了,她一进来,里头的人便连忙起来向她行礼,她不等众人福身就笑着叫起,再随意一扫,只见一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二十三十四的福晋都到了,她们原本应该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东一簇人西一簇人,把水阁里外都占满了。 “娘娘快来,我们正在说十三弟妹的喜事呢。”四福晋、五福晋笑意盈盈上前把她拉到了一张桌子边上坐下,这张桌子上还坐着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 程婉蕴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她在宫里来得晚,今儿是府邸相邻的八福晋和四福晋是来得最早的,但八福晋傲气,来了便自己占了一桌,故意跟四福晋打擂台。 乌拉那拉氏也懒得理会她,八福晋在她们妯娌里头的名声也差,便也自己坐着。 等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三福晋、七福晋坐一块儿说话,大福晋则张氏身边围拢着与皇家沾亲带故、有脸面来贺喜的宗室或兵部大臣夫人们也很热闹。而八福晋那头,除了九福晋之外,连十福晋也不过来,她是正儿八经的蒙古郡主,论身份,这一屋子的妯娌都没有她身份高的,她才懒得捧八福晋的臭脚,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不顾八福晋那张青青白白的脸,十福晋自己坐在窗边吃东西,悠哉悠哉的。 太子嫔娘娘还没到,四福晋就成了太子一派的女眷代表,五福晋不用说的,一进屋就目不斜视直奔四福晋而去,十三福晋也是,捧着五个月身孕的肚子眉眼都是笑过去了。 八福晋这会儿还十分稳得住,在场谁不知道,老五老十三本就是太子爷的狗,他们的福晋夫唱妇随也很正常。 结果,水阁外头的太监高声道:“十二福晋到!”与世无争的富察氏一进门,却一反常态,进了门跟众人客客气气见过礼,却好似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似的,跟四福晋见礼时惊讶道:“四嫂这头花真好看,可是自己缠得?快教教我,我这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做不好。” 四福晋自然会意,笑着拉了她过来,温和地说:“这是太子嫔娘娘以前赏的,我哪儿会这心思巧的东西呀?你过来坐着,等会太子嫔娘娘来了只管缠着她教你就是。” 十二福晋富察氏原本也跟十二阿哥似的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亲近,一般参加这样的宴会,都宁愿自己躲着,如今却坐到了四福晋身边,与五福晋、十三福晋也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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