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一瞬间元岫也听得头皮发麻,此时若是从坤宁宫传出去,又哪里是血流成河? 这样的事情怎敢说? 整个殿里,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磕头声。那三个糊涂东西知道是死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翠竹上前恳切道:“求娘娘超生,实在是一时糊涂啊。何况……何况也不是我们无缘无故的嚼舌根,也是从外头听来的。娘娘问什么奴婢都招认,恳请娘娘绕我们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随着应和声,元岫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疼。这一连串的不顺心几乎冲淡了高文远报应带来的爽快。 摆手道:“请我超生又有何用?晚秋,带他们去太后那里,怎么说你自己醒的。巧云,你去外头给我跪两个时辰,跪完了再跟本宫说你错在了哪里。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留你们又有何用!” 谢罪的谢罪,告退的告退。新雨回来伺候元岫去侧殿的炕上静静躺一会儿,晚秋回来传话。 “回禀娘娘,太后的意思是打了板子撵出去,嘱咐内务府另挑稳妥的送来伺候。” 元岫无奈:“多几个糊涂东西有什么用,倒不如从前在祖父那里人少也自在。” 晚秋拿了小锤给元岫捶腿。 “是了,宫里终不如府里头自在的。” “府里也是不省心的。” …… 元岫小憩了片刻,晚膳时候又发现晚秋的表情不大好。 “有什么话尽管说,你不说,我后头就不知道了?” 晚秋福身:“娘娘恕罪,奴婢也想不通。下午从慈宁宫回来时,还只是打了板子撵出去。刚刚得了信儿,太后不知怎的转了性,将打了板子的那三人又抓了回来,生生……” “什么?” 晚秋看着元岫用膳,声音低了八度:“拔了舌头。” 偏偏元岫正在吃鹅掌鸭信,那小巧的鸭舌在筷子上油亮亮的。元岫筷子顿一顿,却还是无表情的吃进嘴里。 没必要为这种事辜负了美味。 “他们仨也算可怜了。”此事可大可小,若往打了闹,株连九族也不为过。三条舌头换条命,也算幸运。 可原本决定赶出去了,却又拔了舌头,就难免叫人多想。 这正是晚秋担心的地方:“娘娘……莫不是……与娘娘为难?” “那就是太后糊涂了。” 晚秋四下看看,好在都是自己人,不怕往外传。 元岫又道:“她只管给我警告,下了这血腥的令,岂不知我宫里的丫头被拔了舌头,皇帝哪会不知?若细查下去,反坐实了非亲生的谣言。这母子情分还要不要?” 晚秋不好再多说。 元岫倒是从弹幕上看见了不知的一部分。 【这纯贵太妃又做鬼!非要挑拨婆媳关系决裂不可是吧!】 【太后这老妖婆还真听什么是什么,叫她撞墙怎么不去撞?】 【好人也架不住嚼舌根啊!分明是纯贵太妃传谣,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叫人觉得是女鹅干的!合着女鹅就是背锅工具人呗!】 【纯贵太妃什么时候死,在线等!】 …… 弹幕看得多了,元岫也学会了些新奇的言辞。什么女鹅……好像是在叫她。她不像鹅,难不成是女儿的谐音?着实奇怪。 纯贵太妃的事情,也当仔细着查一查了。 等用完了膳,漱了口,方叫外面跪着的巧云进来回话。 巧云已经走不了路了,被两个人架着进来,双腿弯曲直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定是膝盖紫青了。 巧云本就生的漂亮,此时哭尽了眼泪,形容狼狈,到有几分我见犹怜。 “娘娘,巧云知错了。” “你倒说说错在哪里了。” 巧云听了半晌,放磕头道:“奴婢从不做自作聪明的蠢事。是死是活,还请娘娘明白示下!” 姑且算是个明白的。 元岫示意晚秋将人扶起来,赐了小凳。 “我原以为你是个董懂事的,怎的愈发糊涂起来?那些人说话难听,你拿嘴巴子打她们就是了。烂了口舌的人,就该下那拔舌地狱。你何苦跟自己较劲,寻死觅活的给谁看?谁还疼你不成?旁人说你闲话,你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去对峙,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凭什么受别人的言三语四?” 元岫甚少这般教一个人。平心而论,教的也是个离经叛道的。 偏偏每个字都戳中了巧云的心。本哭干的眼泪疙瘩,一下子全都落了。 “娘娘……巧云记下了,再不敢了!” “如此,我罚你跪你可服气?” 巧云连连点头:“服气的,别说两个时辰,就是两日,也是奴婢活该。再不敢有糊涂念头了!” 元岫也很满意巧云。只是她坐着两个时辰细细想过,这巧云也许并不适合在里头伺候。 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若听差遣,明儿我寻个由头赶你出去。” 巧云此时心感动化作一片,忽然听此言如晴天霹雳,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娘娘!” 元岫皱眉:“刚夸你两句,怎的话都不听全了?” 巧云不敢说,元岫又道:“你不会施小惠给他们,他们自当瞧不上你。今儿不过一次。没必要有长久的官司。本宫给你封信,你拿着去太师府,便是帮本宫传信与太师。本宫祖父看了信自当安置你。你且好生在那伺候着,若有旁事,本宫自会着人寻你。” 巧云虽不忍离去,却也猜到了元岫另有苦心。叩首应下。 次日,元岫便以巧云管错了事情为由头赶了出去。巧云哭了一番,收拾了东西离宫。 一下子没了四个人,好像这坤宁宫里都清净了许多。 剩下的人自当更加谨小慎微,再不敢乱说什么了。 弹幕上下午时分又热闹了起来,原是高文远那边又有了后续。 【卧槽,纯情老百花黑化了!】 【这搁谁谁不黑化啊!韦氏为了他亲儿子都不顾了。结果他因为知道唯一的亲儿子成了太监,不想被人笑话就当这个活王八,认夫人生的杂种儿子是亲儿子继承家业!】 【亏着韦氏没日没夜的伺候他,让他病情好转了。他倒好,反嫌弃韦氏头上伤疤丑,那不是为了救他被马踢得吗?】 【高文远活特么该!还看不出来吗?不就是嫌弃韦氏出身低贱吗?还幻想着自己好了以后再娶妻纳妾多生几个儿子。别说成太监了,就是个好人也轮不到三爷啊!】 【丫的就真看这货一点点好起来?天不开眼啊!】 【别好了以后继续给皇后姐姐找麻烦!】 …… 高文远的原配夫人已经被关押判刑秋后问斩了。高文远不去感念韦氏的恩德,反倒是跟府里其他原不起眼的小妾们勾搭在一起。亏着他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张嘴恢复了。 也拦不住他玩的花。 元岫沉思些许,下了一道懿旨: “传本宫懿旨,高文远侯小妾韦氏,英勇救夫,实乃脂粉堆里的英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本宫感念他们夫妻情深,命高侯府择日抬为正妻,特封一品诰命,钦此。” 他不是嫌弃韦氏出身轻贱吗?元岫就偏要抬举韦氏。 且等着吧,高家的热闹不会少了。
第18章 秦嬷嬷 ◎哎嘿◎ 元岫进来不缺戏看,自打传旨抬了韦氏为妻后,几乎每天都能瞧见进展。 高文远也不知是不是瘫痪后心态有了变化,宁愿带稳了绿帽子,也要承认长子是亲生的,要其继承家业。 但韦氏早对这男人心寒了,有了皇后亲封的正室和诰命,不多时便如先前的夫人一般,掌控了阖府上下。将那血统有问题的长子指派到了庄子上去,并给亲生儿子大肆修缮庭院。 高文远的药被停了,他的恢复也就停滞在了能说话这里。好在不影响生孩子。韦氏扶正后,便独揽了高文远的入夜使用权,要尽快再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任凭高文远从前多么威风,现在也不过是韦氏菜板上的一块鱼肉。亏他口口声声说女人只为繁衍后司。现如今的他也不过是韦氏生子的一道工具。 元岫也趁着前朝后宫都安生的时候,着人翻来了先帝元后和纯贵太妃相关的所有档案,从议亲有记录开始逐一看过去。 新雨帮忙整理一边看一边新奇:“恭顺太后成婚时,先帝已然25岁。却是原配夫人……” 元岫一指恭顺太后成婚年纪:“年方十四。差了11岁。先帝登基,少不得王家的鼎力支持。不过王人丁稀少,想来先帝也是等了多年,方才有王家女子稍年长些。” 十四岁为后,比元岫还小三岁。 新雨抿唇,接着看下去:“入宫近十年后方有孕,就难怪十王爷只比皇上稍小些。” 元岫在想十年未孕是否有别的缘由,便有看见下面记载,恭顺太后有孕后,母家女眷入宫侍奉陪同。 宫嫔怀孕,得脸的月份大时会有家中亲眷近宫侍奉的殊荣,何况皇后。只是除了其母外,另记载的是族亲,而非近亲。 元岫再去翻看纯贵太妃的记载。这个更详细些。 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元岫忽然合上当然,汗水已经从额角落了下去。 【卧槽,还觉得那纯贵太妃狠毒,这么一看狠毒的明明的王家的!】 【谁让皇后死了王家就只剩下纯贵太妃一个了呢。】 【还打着照顾十皇子的旗号入宫,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做过什么。】 【没弄死就不错了,她还指望自己生呢】 【头皮发麻,皇后被毒死这种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 【头皮发麻+1】 —— 元岫将一切尽收眼底,可惜不能也发个这些字讨论一番。 此番种种,若是深想,牵扯之人何其多。 新雨知道利害关系,立刻开始收拾:“娘娘,奴婢先送回去吧。” 元岫示意她闭嘴,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仔细思考。 半晌,忽然舒口气,道:“且小心行事。你去叫明辉进来。我要她找个人给我。” 次日一早明辉得令,带了两个小太监出去了。 元岫还不知该怎么跟皇帝说纯贵太妃的事情。此事毕竟涉及前朝,既然已经过去,现在将这陈年旧案翻出来,只怕有损皇家颜面。 却也不想继续看纯贵太妃搅合后宫无宁日。 让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元岫带上晚秋直奔御书房。到了门口才知今日皇帝召见了十王爷朱慎明。门口太监一见是元岫,都没通传直接情人进去。 元岫来的不是时候,叔嫂见面倒有几分尴尬。 “皇嫂有礼。”朱慎明俯身,眼观鼻鼻观心。恭顺安静的站在那,却依旧掩盖不住周身贵气。 他是先帝唯一嫡子,若非先帝元后难产而死,只怕未必有朱慎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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