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抛弃了他,在他最开心的最不设防的时候。 他如同一个无用的废物,被随手扔进了不见天光的后宅之中。 若非他使了手段,今日钱无忧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思及至此,玄青神色更为冰冷。 是了,她一定不会再出现的,他身边会有更加鲜活的人,会与其他人分享欢喜。 玄青抬起眸子,冷冰冰的瞳孔再次对上了无忧:“不去。” 他要钱无忧请他。 “很好。”无忧抚掌轻笑,她就喜欢硬骨头。 “来人。”她曼声开口:“把他押到前院去。” 随着她的声音,房间中霎时间闯入了数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虎视眈眈的瞧着玄青。 按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玄青这一瞬想将这些人通通杀了。 可比起这些,他更想折断钱无忧的骄傲。 当她不再是长公主,当她不再有这些拥趸,她还敢如此对他吗? 他要让她尝试跌落深渊,尝试祈求他怜爱的滋味。 微微抬手制住宦官们,无忧笑吟吟看着神色不妙的玄青:“这次,去吗?” 玄青安静了半晌,清冷如霜的面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来,如同冰面乍裂,露出了下面的一池春水。 他深深的看着无忧,唇角的笑绽放的越发灿烂:“敢不从命。” 钱无忧,这是你选的。 雪白的僧袍消失良久,无忧终于抬臂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小片的绒毛炸开。 许久后,她才哼道:“放肆!” 臭和尚,好大的狗胆。 可那个表情,分明是他要使坏的前兆。 咬了咬牙,压住心中的不安,无忧状若无事的回到了前院。 明日便要出巡,此刻院中忙而不乱,宫人们忙着为长公主打点出行之物。 而玄青,便在一片忙乱中再次被安排在了无忧的寝房中。 他本就是无忧的房中人,此刻这般安排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除了无忧…… 当她处理完折子,在自己房间中看到烛光下的和尚瞬间,忍不住咬了下舌尖。 “你怎么在这?”这话中,透出的是浓浓的不欢迎。 玄青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中的经书,声音不咸不淡:“不然贫僧该在哪?” 他于烛光下抬眸,冰冷如锋的眉眼这一刻似乎也柔和了起来,可那眸中却因着无忧的不欢迎闪过一抹冷意。 你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 心中腹诽一句,待她要将人送到别处安寝的时候,衣袖突然被拽住。 那人身上的檀香都是冷的,可炽热的呼吸却无声无息的洒在了无忧的后颈之上。 他如同以往每一次服侍长公主一般,为她慢条斯理的宽衣。 层层叠叠的宫装在他手中极为驯服,不多时便脱离了自己的岗位。 “你……”无忧又恼怒又羞愤。 这熟悉的场景,怎么能不让她想到曾经的那些场景? 可是,那时候是不得已的,是蛊虫的作用! 他们一为剑修,一为剑灵,怎可发生这种事情? 古板的剑灵这一刻想将这不靠谱的主人给推出去。 但可惜,此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对面的则是一个心思深沉肉体强大的男子。 玄青指腹慢条斯理的勾着无忧的发丝,声音依旧清清淡淡:“数日过去,殿下便已经忘了吗?” 无忧喉间滚动,她自然不可能忘。 那样纯然失控的,欢愉的,羞耻的事情怎么可能被轻易的忘记? 可不忘记,也不代表她想要再次尝试这种感觉。 她厉声道:“玄青,你放肆!” “贫僧知罪。”耳尖似是有若有若无的笑,玄青唇间轻轻触着她挥过来的指尖。 温热触碰的一瞬间,让无忧身子微微颤栗。 玄青眉眼波动,漆黑的瞳孔在这一刻竟有些魔魅,波光流转之间似是让无忧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想被他拉入那样的深渊之中。 他的唇顺着指尖一点点上扬,最后抵在无忧的唇齿前,轻声问:“那殿下,贫僧还可以再放肆些吗?” 他的唇贴的那样的近,近到能让无忧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唇齿的翕张。 语言在这一刻黯然失色,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看向眼前人。 本含着薄怒的眼神被那些狂乱的记忆搅得波光潋滟,那些浅浅的恼怒都被压得不见天日。 这样近的距离无忧能看到玄青清冷漂亮的眉眼,能看到他眼中对于自己的痴迷,以及那一丝丝祈求的诱惑。 她忽然想到他们曾经在凡间的时候,有千年女修为了道侣悍然破了无情道,终生飞升无望。 彼时她不理解,他却说这世间惑人的不止是女子还有男子。 他还说,也许惑人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种氛围,一种能让人为此付出一切也不吝的氛围。 那时候无忧不明白他话中意思,此刻却是明白了。 这样的玄青,让她放弃飞升许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满足他此刻的欲念,想必是没有关系的吧。 人间风月,又关她一个剑灵什么关系呢? 待这意外结束后,她再次回到剑中,便不必再面对这些。 揽上玄青脖颈的那一刻,不通人性的剑灵却不知道,人间风月最是销魂蚀骨,让人沾了便永久的脱离不开,直到如同那个大修一般为此不惜一切。 玄青将柔弱无骨的长公主殿下抱起,清冷的眉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第34章 妖僧祸国殃民13 床帐摇曳,春日似乎也在这一日萌发。 耳边一声声低叹让无忧不知今夕是何夕,却又忍不住沉沦其中。 她却不知,当自己眸色迷茫,全然信赖的望着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沉沦的无可救药。 “钱无忧……”玄青在她耳边轻声喟叹:“你会是我的。” * 是个屁。 次日一早,长公主殿下沉着脸坐在床头,为自己的色迷心窍懊悔,顺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蛊惑君心的臭和尚。 玄青此刻同样倚在她的身侧,只是周身清冷的气息在晨色中消散不少。 微散的中衣中露出笔直的锁骨,以及其上被指甲划出的旖旎痕迹,显出了几分香艳之感。 他指腹缓缓划过无忧的手腕内侧,眉眼间俱是风流餍足:“早。” 啪一声脆响,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被轻易拍开。 耕籍田之日,天子着素衣、食糙米以亲臣民。 来往的宫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轻手轻脚侍奉无忧穿上素衣。 身着意表平易近人的素衣,无忧那张凌厉明艳的小脸似乎都多了些柔和的味道。 玄青接过宫人递来的糙米粥,将瓷勺抵在无忧唇间:“殿下,用些吧。” 温柔小意,驯服异常。 但可惜,无忧早早就已经领略过他狼性的内在。 当着战战兢兢的宫人她不好发火,只狠狠瞪了玄青一眼便转身离开,那糙米粥更是一口都没用。 待人气势汹汹的背影消失,玄青才慢条斯理将一整碗糙米粥用尽,薄凉的唇瓣贴在无忧曾贴过的瓷勺上。 半晌后,他淡淡道:“难吃,为殿下准备些能用的来。” 朝阳第一抹橘红出现,气势宏大的凤辇稳稳停在长公主府,周围禁军林立。 长公主府时隔多日中门大开,其主人在跪拜下威严走出。 无人敢去窥探凤颜,自然也就没人看到长公主身后跟着个容貌俊美出尘的僧人,其手中还提着与此庄重场合格格不入的食盒。 随着华丽的帐幔落下遮住窥探,凤辇稳稳起行。 而在凤辇之内,玄青打开食盒,将一碟碟精美的早膳摆在稳稳的小桌上。 不急不缓,犹如他昨日磨着她一般。 无忧见不得他这般人模狗样的,皮笑肉不笑道:“按礼本宫今日不食荤腥,你这妖僧好不尽心。” 玄青一顿,抬起清透的眉眼浅笑:“殿下在意这些吗?” 自然是不在意的。 纤白的指尖扣了扣桌面,无忧轻斥:“那不来服侍本宫还等什么?” 一身素衣的女人傲气又骄纵,将昨晚受的气发出了个十成十。 玄青也不恼,只是笑。 他拢着广袖,有条不紊的服侍着长公主殿下用膳。 长公主殿下不好伺候极了,冷了热了要闹,咸了淡了要闹,什么毛病都没有鸡蛋里挑骨头也要闹一闹。 玄青只是垂眸浅笑,任由她撒够了气,才将餐后茶盏递到了她的手中:“殿下舒心了吗?” 熨帖的早餐填满了空荡荡的肠胃,无忧眉眼舒展的饮了口茶,才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勉强吧。 算这妖僧识相。 马车粼粼朝京郊而去,临近皇庄之时那里已经等了大批来看热闹的百姓。 凤辇在这一刻掀起了帷幔,露出其中凌厉高傲的无忧与她身侧的佛子。 百姓们不懂朝中的风云诡谲,只是知道当今登基后他们能吃饱肚子了,知道这位长公主曾为他们减过田税。 饿死人的日子离他们远去许久,如今他们甚至每月能吃上两次肉。 于是,他们敬慕着无忧。 面对一张张迷茫又赤诚的脸,无忧淡淡道:“你看他们整日为了活下来便已经耗费全力,大抵是不懂朝中顿顿吃肉的官老爷们为何而斗的。” 民如草芥,朝臣们斗起来自然也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她扫视着一双双崇敬的眸子,眸色骤然凌厉:“他们崇敬的只是能让他们过好日子的皇帝,本宫觉得我也可以。” 倘若她为帝王,绝对会比钱无愁做得好的多! 玄青此刻能从她的眸中看到野心勃勃,他再次将手中茶盏递给无忧,笑道:“殿下想要的,都会实现。” 无忧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些肌肤粗糙的百姓们。 马车行至皇庄,文武百官此刻早已恭迎于此。 长公主一党面上欣喜,保皇党们神色不忿,还有一波中立之臣眼观鼻鼻观心,不欲掺和进这件事来。 设坛祭天宣告诏书等繁琐礼仪后,无忧于百官之首率先扶犁行百步,这耕籍田才算是圆满结束。 此刻已经是日头西斜,养尊处优的朝臣们在舟车劳顿之下,已经疲惫不堪,一行人按惯例歇在了皇庄中。 而无忧,此刻更是做了一件让保皇党目眦欲裂的事情,她住进了天子专属的长乐宫之中。 “狼子野心!” 面露疲态的大儒对着那禁军林立的长乐宫喝骂出声,复又无奈摇头。 对于此等狼子野心的女人,陛下竟还宽容以待,上次更是因她的冒犯而泪洒御书房。 他只望陛下早些立起来,将这狼子野心的女人除去,如此也不枉他们扶持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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