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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麻鞋两三文不等，一双布鞋要十五六文。 他给这双二手旧鞋定价十五，倒也没有扰乱物价。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地走到院子里，新奇地迈着步子，很快就发现这鞋底子不但软乎，而且似乎还能弹跳，就惊喜地在那儿蹦跳，比着谁能跳得更高。 不过跳了不到十下，就反应过来。 这个鞋子可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要是损坏了他们上哪儿哭去？ “多谢江掌柜，这鞋子实在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就没穿过这么好的！” “这样好的鞋子，比那新鞋强多了！” “江掌柜，不知道有没有我爹能穿的鞋子，我给我爹也买一双？” 刘虎头激动之余，孝心发作，想到了自家老爹常常外出做活，可不最费鞋子？ 他挣到了这么一大笔钱，花上十五文，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看到小伙伴要给亲爹买鞋，柱子想了想，也要给自家老娘买一双。 江易做的就是旧物推广的买卖，哪有不卖之理。 当下就点点头，“你们有这等孝心，那敢情好。” “不过这鞋子需得试穿……” 刘虎头听了倒也罢了，柱子却面露难色。 他这两天来往江家当铺，半点也没遇到奇怪之处。 可他老娘那么个抠钱的人，宁愿让他来当衣裳都不敢到江家当铺来，可见是怕死了当铺的传说啊。 江易一看这两人的模样就明白过来了。 问了问刘父和王母的大致尺寸，就去旧衣库里寻了两双鞋子出来。 他选的是中老年的最爱—健康乐。 这个牌子，他站里的大爷大妈们，简直是人脚一双了。 在他穿越过来前些天，还听说已经远销国外好几个大市场了呢！ 他也专门挑的款式低调不起眼的。 “先拿回去试穿，不合脚的话再拿来换。” 因为他们俩是第一单买的，还给两人优惠了五文。 两个少年欢欢喜喜地接了鞋子，付了十文鞋钱走了。 出了柳树斜街，刘虎头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后。 “柱子，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发不了这一注小财。” 四百文呢啊！ 他在家里给亲爹当学徒小工，他娘说了，他吃穿都在家里，用不着给他开钱。 再说了，别家的学徒也都是没工钱的，不能因为他是亲儿子就坏了规矩。 因此，偶而年节时，刘父一时手松，给个三五文的零花，都是很难得的了。 就算他一文不花，要攒四百文最少也得十来年吧？ 柱子心想若不是你手快，还非得死跟着我，这笔小财那就都是我一个人挣的。 不过想想去淘垃圾堆，那垃圾堆又臭又脏，还时不时地有死狗死老鼠啥的，没个人做伴也怪难受的。 “咱们哥俩好，有银子一起赚！” “哈哈哈，说得对！既然发了小财，不如咱们去吃一顿好的，马婆婆摊子上的小馄饨怎么样？咱一人吃两碗，我来请客！” 城南城门口，有个马婆婆馄饨摊子，一小碗三文钱，那真是香飘十里，馋人得紧。 平时就是过节，他们家也舍不得买，最多称半斤肉，自家包了吃。 可自家偏偏做不出马婆婆那个香味啊。 柱子举了举手里的篮子，冲着他挤挤眼，“先把东西送回家再说！” 财不外露啊！ 身怀巨款去吃喝，万一被偷儿摸了钱袋可上哪哭去？ 这话说得很是……虎头忙不迭地点头，一手不由地捂紧了裤腰带。 他挣的钱，可都藏在里头呢！ 两少年又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在路口分别，各回各家。 因年景不好，粮价涨得厉害，城南这片办婚宴的不多。 王婆子好些日子都没接到能捞油水的活计了。 昨儿好容易托人绍介，接了些洗涮缝补的活。 今儿忙活了半日，一抬头看着日头已高，便进灶房升火准备做饭。 眼看着火才烧得旺了，耳听院门声响，就知道是小儿子回来了。 “阿娘！” 她一转头，小儿子已经三步两步跳进了灶房，拿出一团物件在她眼前乱晃。 “阿娘看这是什么？” 今儿小儿子抱了满满一篮子破烂又去当铺了。 她心里可不一直存着这事呢？ 虽说昨儿小儿子拿了二十文给她，但一想到那些没用的破烂垃圾都能换钱，她就觉得很不踏实。 她劈手夺过那团物件，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对鞋子。 “这是哪来的？” “阿娘，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鞋，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脚，若是不合脚了，我再拿去换换。” 王婆子成亲几十年，一家子的鞋子都是她操持的。 亲手做过的鞋子少说也有近百双了。 这鞋一上手，她就觉出了不同。 别说寻常妇人做的，就算是市面上，也没这种啊！ 尤其是这个鞋底子，她竟然见都没见过！ “这鞋从哪来的？花了多少？你哪里来的钱？那些破烂当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大晋王朝（8） 王婆子穿着新鞋子，从灶房走到了院子里，又在院子里走了几十步。 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古怪。 “阿娘，是不是？是不是像踩在云朵上一样？” 王婆子一瞥眼，就看到了小儿子脚上，也穿上了双新鞋！ “你那鞋，就是江掌柜送的？” 柱子格外得意，在王婆子面前蹦蹦跳跳。 “阿娘，这鞋实在是太好穿了，跳都跳得比平常还高！” 王婆子作势要拍他。 “再好的鞋子，也不敢这么作哩！” 柱子这双新鞋，都没舍得穿回来，一路放在篮子里，如今只是在他娘跟前显摆一番而已。 他一听这话就停下了，讪笑，“阿娘，我就是让你瞧瞧……” 王婆子抬起自己一只脚，左看右看，果然是怎么看都觉得好。 “那江掌柜的倒大方……那些个破烂，竟能当二百钱！” 王婆子说着就忍不住摸了摸衣袋，里头有小儿子给她的两钱碎银，正好二百文。 “这鞋也极好，十文实在不亏，就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一个婆子穿，可惜了。” “不可惜，这两天挣了不少，给娘花十文也是该当。” 柱子挠挠脸，眼神都没敢看王婆子。 其实他挣了五百文，得两块碎银，一块是两钱，还有一百文的铜钱。 他花了十文还剩下九十文，一路上就在琢磨要不要跟老娘说实话，全都上交。 等进了院子，瞥见他家最好的一间屋，窗上还贴着个褪色的囍字，可不正是哥嫂的新房？ 他就改了主意。 大哥没成亲前，老娘对哥俩是一碗水端平的，可大哥成亲大嫂怀上了以后，老娘就总是要让着大哥一房，这要是等小侄子生出来，他在老王家还有地方站吗？ 这私房钱，必须存啊！ 于是他只上交了一块碎银，说自己还留了十来文零花。 王婆子的想像力再丰富，也想不到那破破烂烂没人要的垃圾，居然能值半两银啊！ 她拿着两钱的银子都觉得是天上掉银锭呢！ 心里还暗想呢，莫不是江掌柜的性子有些改常？不拿银子当银子了？ 王婆子逢了喜事，精神倍爽，看着柱子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柱子贴心！比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强百倍！” 柱子歪了歪嘴，“阿娘，等我哥嫂回来了看你还敢说这话不？” “嗐！老娘还怕他们？” 王婆子一扭身就进了卧房，先把新鞋换下，仔细收藏起来。 “吃酒时再穿！” 因今日高兴，王婆子难得地拿出两个鸡蛋一并炖了，给小儿子加餐。 柱子吃得高兴，顺嘴就说了句。 “虎头那个憨货，还说要请客去吃马婆婆馄饨……也不怕被贼摸了去！” 王婆子喝饭的手突然顿住，“虎头也去了？” 她一拍自己脑袋，虎头跟柱子昨儿一起去的，她昨儿就知道的。 “他得了多少？” “他没我多，只有四……” 柱子差点就说秃噜了嘴，“只有四五十文，又或是一百四？我，我也没瞧仔细……” 王婆子一拍大腿，满脸惋惜。 “这事还跟谁说了？” 甭管是四五十文，还是一百四吧，要是柱子不告诉虎头，岂不是这些钱，都是自家的？ 柱子暗自松了口气，好在老娘没在钱数上头起疑。 “只有我们俩个，我们都商量好了，谁也不说，明儿还去那边寻寻看！” 王婆子目光闪了闪，咳了声，“既是白捡钱的买卖，还等什么明儿，快吃过了饭，趁着天亮快去，咱娘俩带两个空篮去，满了就先送回来。” 柱子一愣，“不叫虎头？” 王婆子瞪他，“明儿再叫不迟！” 有这好事，让别家娃沾了光也就算了，总不能事事都拉着？ 再说刘家有铺子劳力多，还有当家的男人，她寡妇失业的，能和人家比？ 母子俩火速地吃完了饭，换了身最旧的衣裳，拎着两个空篮子，专走人少的道儿，躲躲闪闪去了南城墙边的小树林。 这小树林的垃圾堆早先本是个臭水塘子，城中百姓就往里头扔些破烂垃圾，天长日久，不但填平了塘子，还成了一座有好几个尖的山头。 前两日柱子和虎头已经把一处尖尖挖的差不多了。 这次柱子带着老娘来，心里还是有点虚，就想着去到远一点的地方挖，免得明儿和虎头来的时候，叫他看出来。 谁知道才绕过两个泥坑，五六棵歪树，就看见五个人正在那刨坑，干得热火朝天！ 再一细看，里头就有虎头，虎头他爹，他娘，他大哥，还有小弟…… 一大家子人，除了虎头的大嫂、两岁小侄子和六岁的妹子没来以外，几乎全到齐了！ 刘家人听到动静抬头，两方人马面面相觑。 一时间，整个垃圾堆上鸦雀无声！ 还是刘婆子哈哈一笑，“王家嫂子也来啦！” “来这边，来这边！才儿我家这几个汉子把那死狗死老鼠都清得远远的，看着倒不那般碜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地方本就是无主的，谁想来挖什么都行，对方这么说，显然也是承一份人情的，再说这情势，她就算有心想打，能打得过么？ 王婆子也哈哈一笑，“我只说我们娘俩个吃了饭就来挣几个苦钱，没想到你们家倒比我们还勤快呐！这可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啦！” 罢了，这么大垃圾堆，也够两家刨的。 没准过两日风声传出去，到时候来挖的人多了，她哪里管得过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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