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顾不得去擦水,忙低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十三阿哥正张着嘴,眼角挂着一滴泪,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举起的苹果。 只见那一层红彤彤的苹果皮上,正卡着一枚带了丝血迹的门牙,被啃过的果肉上,也有几丝血迹。 曹玥霎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看了眼十三阿哥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十三阿哥舌尖儿舔了舔含有血腥味儿的牙床,听到自家额娘的嘲笑,恼羞成怒,涨的耳根子都红了:“额娘!” 翌日早朝过后,曹寅到乾清宫面圣,述职过后,与康熙话了几句家常,便道:“皇上,怎么不见十三阿哥?” 康熙挑眉:“怎么?” 他不大明白曹寅为何会有此问。 曹寅解释道:“昨儿十三阿哥去了曹府,听说今儿奴才要来面圣,便也说了要来,奴才没在您这儿看到十三阿哥,这不是好奇么。” 康熙笑道:“子清啊,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和小十三也只见了一面罢了,果然是舅甥情深,今儿个还惦记着要见你。” “奴才和十三阿哥这叫缘分。” “是极。”康熙转头吩咐梁九功:“去上书房把小十三叫过来吧。” “遵旨。” 梁九功领命退下,康熙同曹寅道:“子清与朕对弈一局吧,多年不曾见过你的棋艺,也不知有没有进步。” 幼时曹寅是康熙的哈哈珠子,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曹寅是和康熙一起学的,所以康熙对于曹寅原本的水平,心里是有数的,因此才会有此言。 曹寅看了眼一旁空空如也的棋盘:“皇上请。” 两人分别坐下,康熙持黑子先行,曹寅持白子跟上。 上书房离乾清宫很近,梁九功从上书房回来时,两人才下了几个子罢了。 见梁九功孤身一人回来,没等他回话,康熙就率先问出了声:“小十三呢?” 梁九功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并未在上书房看到十三阿哥,据今日的授课师傅说,昭贵妃娘娘说十三阿哥身子不舒服,所以特意命身边的宫女来告了假。” 一听十三阿哥身子不舒服,康熙还没反应,曹寅就一脸的紧张:“怎么就不舒服了?严重吗?” 梁九功没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下意识的用眼神请示了康熙,见康熙默许,梁九功才开口:“曹大人莫急,昭贵妃娘娘并未让人来知会,想来十三阿哥是没什么大碍的。” 曹寅松了口气,才察觉自己的言行举止很是不妥,当即起身告罪:“奴才逾越,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抬了抬手:“无妨,子清也是忧心小十三罢了。” 说罢,康熙站起身,一手负在身后:“莫说子清忧心,朕也不大放心,不若子清同朕一起去景仁宫瞧瞧。” “这……”曹寅犹豫了:“奴才到底是外臣,怕是不方便进入内宫……” 虽然要曹寅去景仁宫是康熙主动提出的,但曹寅要是就这么答应了,连推辞都没有,康熙心里肯定有意见,此时曹寅自个儿觉得不妥,康熙难免对曹寅的知情识趣感到满意。 他满意了,自然也就不在乎那些细微的礼节:“不必担心,有朕在,没人敢说三道四。” 曹寅这才放心:“谢皇上。” 景仁宫,曹玥正站在偏殿门口,不厌其烦的敲着偏殿的门,想让十三阿哥把殿门打开:“小十三,你早膳未用,难道就不饿么?额娘特意让小厨房给你做了份软糯的粥,你把门打开,额娘亲自给你送进去,好不好?” 从昨晚十三阿哥的门牙掉了之后,十三阿哥自觉很是丢人,于是就把自己关在偏殿里,上书房不去,早膳不吃,连要去乾清宫见曹寅的事儿都给抛诸脑后了。 偏殿里,十三阿哥将头埋在枕头里,闷声道:“不好。额娘,儿子不饿,您就别给儿子送吃的了。” 还特意让人给他熬了软糯的粥,这样岂不是都知道了他牙口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啊。 安凝捧着粥,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娘娘,十三阿哥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曹玥无奈极了:“可你也听到了,小十三不肯开门,本宫总不能命人把门给破开吧?那样小十三会更不好意思,若是真的惹毛了小十三,指不定本宫要费多少心思去哄呢。” 安凝抿唇:“也是……” 曹玥不再执着于让十三阿哥用膳,转身准备下台阶:“罢了,一顿不用也没什么大碍,且让他自己待着吧。” 小孩儿心思罢了,新牙长出来最起码还要半月,就凭着她对小十三的了解,就不信小十三能真的半个月都不出偏殿的门。 安凝把托盘放在偏殿外的地上,扬声道:“小主子,奴婢把粥给您放门外了。” 曹玥刚搭着安凝的手臂下了台阶,康熙一行人就自景仁门而入,她忙迎了上去见礼:“皇上。” 曹寅和梁九功跟在康熙身后行礼。 康熙伸手扶着曹玥的胳膊,语含笑意:“不必多礼,玥儿是知晓朕要来,特意在院子里迎朕的么?” 曹玥睨了眼康熙,不置可否:“皇上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带着……大哥一起?” 说起曹寅时,曹玥的语句顿了下,似是有些不敢确信。 身为康熙最最贴心的太监总管,梁九功自然要为主子解惑:“娘娘,皇上是听闻十三阿哥身体不适,心中担忧,恰好曹大人也在乾清宫,皇上就叫了曹大人一起来看十三阿哥。只是不知十三阿哥是哪里不舒服,奴才已经叫人去请孙太医了,待会儿孙太医来了,让他为十三阿哥请脉。” 梁九功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行事自是周全的。 哪怕他知道昭贵妃虽然为十三阿哥称病,但景仁宫不曾请太医,那就是十三阿哥无大碍,然而出于小心谨慎,他还是请了太医,以防万一。 曹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半晌没吐出来一个字,脸上透露着纠结。 她越是这样,康熙原本还算轻松的心就越是往下沉:“玥儿,小十三到底怎么了?” 说罢,康熙就要越过曹玥去偏殿,想着亲自看上一眼。 曹玥忙拦住康熙,一咬牙道:“皇上,小十三没什么,就是昨儿掉了个门牙,觉得丢人,不肯见人罢了。” 有了开头,曹玥解释原委时,也不再担心十三阿哥会不会生气了,直接把昨晚十三阿哥啃苹果,牙齿却卡在了苹果上的糗事说了出来。 康熙闻言,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极具穿透力,在偏殿躺尸的十三阿哥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十三阿哥趴在床榻上,四肢不断拍打着床榻,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就不用面对自个儿阿玛额娘的嘲笑了。
第148章 嘲笑过后, 康熙仅剩的那点儿慈父之心提醒着他,得去看看十三阿哥。 只是康熙刚欲踏进偏殿,就被曹玥阻止了:“皇上, 小十三无碍, 只是要面子, 不肯让人看他现在这副样子罢了,您就别进去了,免得小十三更加无地自容了。” 被曹玥这么一拦,康熙便打消了进去的想法:“既然如此, 朕就不进去了。” 曹玥含笑颔首:“今儿是重阳, 宫里在太和殿设了晚宴,此时离开宴时辰尚早, 臣妾与温贵妃也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安排,不能招待皇上了,皇上不若再带着大哥回乾清宫去?” 康熙闻言,很是无奈的同曹寅道:“看看看看, 子清啊,你这妹妹, 脾性可是十几年如一日, 当着你的面儿都敢赶朕走了。” 素日皇上到哪儿,哪怕那人没空, 也断然不会说出请皇上离开的话, 既是不舍, 也是不敢。 而玥儿却能如此随心,可见这么多年来, 皇上对玥儿的宠爱是有几分真心的。 想到这里,曹寅压下心中的愉悦, 脸上适时的露出了几分尴尬与惊慌,生怕曹玥被康熙怪罪一般,拱手请罪道:“皇上恕罪,贵妃娘娘这也是无心之言。” 他幼时的确是皇上的哈哈珠子,然而他与皇上多年未见,平日政事往来也全靠折子和圣旨,感情早就不似从前,略有生疏也是人之常情,更符合现下曹寅的表现。 只是康熙却不满曹寅如此,他亲自扶起曹寅,叹道:“朕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也值当子清如此?从前朕与子清虽是君臣,可子清对朕却从未如此小心翼翼,如今这般恭谨小心,倒是令朕颇为心伤。” “这……”曹寅身子僵硬,而后低头抿唇:“奴才惶恐。” 康熙自然知晓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哪里还能事事如前? 对此康熙略有遗憾,可也不能说些什么,又带着人回了乾清宫继续对弈。 重阳夜宴并无邀请大臣命妇,只有宗室和嫔妃参加,哪怕如此,人数加起来也足足有几百人,太和殿正殿是完全不够用的,故而太子这一辈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偏殿。 正殿里歌舞不停,偏殿里却无这些丝竹之声,有的只是宗室子弟间对阿哥们的奉承。 而这些宗室子弟,又大多分为两派,分别以裕亲王福全的五子保寿和恭亲王常宁二子满都护。 不过保寿生于康熙二十三年,年纪比十阿哥要小一些,而满都护则生于康熙十三年,年纪和太子大阿哥差不多大。 因为两派年纪不同,所以两边玩儿不到一起去,而且也看各自略有不顺。 唯独只有一点是这些宗室子弟共有的,那便是仗着出身而心高气傲,能让他们俯首的,只有宫里那些出身尊贵的阿哥,比如一国储君太子,再比如身后有世家大族和太后依靠的五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亦或者是很受皇上宠爱的十三阿哥。 至于旁的阿哥,他们甚至觉得,有些人哪怕是阿哥,可出身还不是低贱,最起码他们的生母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满八旗格格。 裕亲王本有六子,只可惜天不眷顾,六子中有四子皆是幼年夭折,膝下仅有三子保泰和五子保寿存活,保寿又是裕亲王膝下唯一的嫡子,因此裕亲王把保寿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脾气被养的很是娇纵。 保寿坐在阿哥席下的第一席中,看着阿哥席中的八阿哥一脸阴鸷的喝着酒,心里一乐,端着酒杯带着自己的一群跟班儿到了八阿哥跟前,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听闻八阿哥昨儿才被皇叔父赐了个如花似玉的格格,八阿哥该开心才是,怎么闷闷不乐的喝起了闷酒?莫不是那格格伺候的不好,不合八阿哥的心意?” 对于宗室子弟来说,尤其是稍微纨绔一点儿的,房中事对他们来说,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甚至能毫无顾忌的拿出来说,更是会谈论谁谁谁今儿新纳了个美妾,谁的正室嫡福晋贤惠,谁的魅力大,能让女人吃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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