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究竟是谁会如此狠毒,不惜对十三痛下杀手?” 话音落地,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出声应答。 康熙点名道:“老大?” 康熙本意是想让直亲王说些什么,谁知直亲王听到康熙点了他名号,忙慌张的喊冤:“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刺杀十三弟这件事,真的不是儿臣做的,再者说了,您是知道的,儿臣没那个脑子啊。” 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直亲王不惜自贬。 直亲王表示,他只是直了一点儿,又不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他再是一根筋也知道,刺杀兄弟这样大的罪名,他是担当不起的。 康熙:…… “朕是问你,你觉得刺杀小十三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啥? 直亲王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皇阿玛您不是怀疑儿臣?” 众人:…… “这事儿您要是问儿臣的话,儿臣心中确实有怀疑的人选。” 直亲王瞬间支棱了起来,斜了太子一眼,故意道:“皇阿玛,十三弟在兄弟中算是年纪小的,儿臣们这些做兄长的,理应谦让十三弟,方才不辜负皇阿玛您对儿臣们的谆谆教导,故而十三弟与儿臣们的关系也都不错。只是有一件事,也是众所周知的。” 康熙手指敲了敲桌案,眼眸一眯:“什么?”
第181章 众人神色肃然, 皆是注视着直亲王,等着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直亲王拿眼角斜了太子一眼,哼哼道:“皇阿玛容禀, 十三弟自幼聪明伶俐, 为人孝悌, 除了与八弟的关系不大好以外,是从不曾与儿臣们有过龃龉。而儿臣说的那件事,估摸着皇阿玛应该也清楚。” 直亲王顿了下,继续道:“那年皇阿玛您因为得了疟疾而病重, 太子下令封锁乾清宫, 除了一些太医和部分为您侍疾的娘娘们可以进入以外,就连儿臣们也是不得入内看望请安的。十三因为太过担心您, 所以去了毓庆宫闹了一场,最终却依旧不曾如愿。儿臣想,或许那时十三弟年幼无知,不经意间因为此事得罪了太子, 以至于令太子记恨十三弟至今……” “老大,你休要胡言乱语, 肆意往孤的身上泼脏水。” 太子怒发冲冠, 脸色铁青,红着眼睛怒瞪着直亲王:“十三遇刺, 非孤所愿, 你空口白牙, 尚且没有任何证据,就敢指证孤刺杀自己的兄弟, 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直亲王丝毫不惧,不屑嗤道:“本王只是合理猜测, 实话实说罢了,太子殿下,你敢说本王说的这些话中有半句虚言吗?” “你……” 直亲王的话直戳太子心窝子,太子气的狠了,胸口不断起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康熙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太子心虚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事。 他对太子心寒,自此扶持人和太子打擂台,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那件事上,太子的所作所为,在他心里是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 而这个坎儿,在有些时候,会因为他的这一念之差,是致命的存在。 见康熙脸色阴沉难看,太子也顾不得和直亲王争执,忙跪下急急辩解:“皇阿玛明察,十三遇刺真的和儿臣没有关系,都是老大在信口开河。说不准……说不准是老大做的,他故意把脏水泼到儿臣身上,好转移皇阿玛您的视线也不是没可能啊皇阿玛。” 太子心里也清楚,当年的事到底是他理亏,且皇阿玛正是因为在意这件事,这些年来他的待遇才一落千丈,更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储君之位也岌岌可危。 要是刺杀兄弟的罪名再落在他的头上,凭着皇阿玛心里的那根刺和对十三的宠爱,怕是他这储君的位置,真的得换人来坐了。 明明是凉爽的殿内,太子硬是急出了一身的汗,里衣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太子还不敢表露在脸上,生怕又让康熙误会了什么。 康熙拇指上的扳指被用力的握着,骨节泛着白,眼底的眸光深不可测。 他没搭理太子的陈情,反而看向雍郡王:“老四,你觉得呢?” 雍郡王感受着直亲王和太子向他投来的视线,心中也是紧张不已,况且他在追缴国库欠款一事上,已经给自己立了孤臣忠臣的人设,在这样的事情上,自然也不怕得罪了人:“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太子殿下和大哥所言,皆有道理。只是太子殿下和大哥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话,所以儿臣觉得,不可轻易下定论。” “况且大哥方才也说了,与十三弟关系不和睦的,还有八弟。虽然八弟如今被禁于府邸不得出,但也难保八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因此,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查明。” 康熙怒气稍缓:“那十三遇刺这件事,朕就交给你来查明,只是有一点,你万不可因为顾及兄弟之情而欺瞒于朕,否则……” 话中威胁之意甚显。 雍郡王忙拱手道:“儿臣断然不敢如此,请皇阿玛放心。” 康熙淡淡嗯了一声:“在事情查明之前,太子与老大就先禁足各自院中,不得与外界联系。” 说到底,康熙心中最是怀疑的,还是他们二人。 因为除了太子和直亲王以外,就只余下老八一个人有对十三动手的理由。 可是康熙不认为一直在他的监视下的老八会这般有能耐,如此一来,也就只剩下太子和老大。 太子这样做的理由,无非是见他看重十三,怕十三威胁到他的地位。 而老大这样做,极大的可能是为了陷害太子。 然而不论究竟是谁做的,他都容不下。 如今敢杀弟,来日便敢弑君。 直亲王倏地抬头,显然没料到自己也会被禁足,刚要说些什么,康熙就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无声告退,待殿门关上,康熙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底满是深意。 太子…… 曹寅带着一队侍卫连夜赶到湖州,同湖州知府眼也未阖,通完消息之后,连就直接往十三贝勒和曹顒遇刺的地方勘察。 多日过去,周围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曹寅红着眼睛,咬着后槽牙吩咐自己带来的侍卫:“给本官仔仔细细的再搜一遍,从此地起,范围扩大到方圆百里之内,逐一排查,一定要找到十三贝勒。” 十三贝勒是他曹佳氏一族的希望,是决计不能有事的。 还有曹顒,那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是曹佳氏的未来,只是相比起十三贝勒而言,却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曹寅仰头望了望天,将眼中的泪意给逼了回去。 只是在他扭头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注意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一棵树上,有个很明显的痕迹。 曹寅心头一紧,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伸手沿着那痕迹的轮廓抚摸了一遍,眼底倏地闪起了惊喜的亮光。 深夜,湖州城外不足百里的一处小村庄里,有一户人家亮着煤油灯,屋外站着十几个穿着黑子便服的侍卫,屋里一坐两站三个人,其中坐着的那个,赫然便是十三贝勒,另外两人毫无疑问的是曹寅和曹顒。 此时的曹寅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找到十三贝勒时的喜悦。 他眉心紧拧,眼底不乏深深的担忧:“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您下手,还把您伤成这个样子。” 十三贝勒坐在寻常农家的炕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草席,干净是干净,可比起生于富贵窝的十三贝勒日常用的物品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不过好在十三贝勒并未嫌弃,反倒是坐的很坦然,只是右侧胸口上的伤上仍旧隐隐泛着疼,吸引去了他的大半心神。 他的唇瓣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见曹寅如此担心,他心下一暖,不着痕迹的看了心虚的曹顒一眼,开口安慰道:“舅舅且宽心就是,我这伤看着是严重了些,实际上并没有危及性命,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所谓关心则乱,一开始曹寅满心满眼都是十三贝勒的伤,旁的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这会儿听了十三贝勒的话,曹寅便觉得有点儿奇怪了。 哪家的杀手会这么不专业,刺杀人竟然不是朝致命的位置去的,还会顾及到有没有后遗症? 总不能是十三贝勒运气好吧? 想到这儿,曹寅探询的目光望向曹顒。 曹顒不敢直视曹寅,眼珠子四处看,躲避着曹寅的目光。 十三贝勒善解人意的替曹顒解围,主动向曹寅解释:“舅舅,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瞒您,就是您不问,我也是要告诉您的。” 毕竟这一次他以自身为诱饵,下的棋局有点大,凭借自身之力,怕是不能万无一失,还是得要曹寅帮忙才成。 曹寅狠狠瞪了曹顒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奴才愿闻其详。” 只听曹寅这话,十三贝勒就知道,对于他,曹寅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的,要不是顾及他的身份,怕是他也得挨白眼。 十三贝勒干笑道:“我原本是想着,借着尾巴摆脱皇阿玛交给我的差事,顺便再给想要我命的兄弟重重一击。只是舅舅,方才听了您告诉我皇阿玛对于我那些兄弟的态度,我想,我的计划也该变一变了。” 话落,十三贝勒的眼神变得坚毅,深不可测起来。 曹寅见状,心中不免欣慰,口中道:“在贝勒爷告知奴才计划前,奴才可否问贝勒爷一句,若是此次来寻贝勒爷您的,不是奴才,那您又当如何?” 十三贝勒深深一笑,语气坚定:“不,来寻我的人,只能是舅舅您。” “怎么说?” 曹寅很好奇,十三贝勒为何会如此肯定。 十三贝勒端起粗糙的大口碗小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饶有深意的解释:“舅舅应该知道,皇阿玛这些年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我出了事,对于我的那些兄弟来说,是最为得益的。哪怕和我关系不错的,在这个时候也免不了被皇阿玛怀疑,所以此时对我没有坏心,还能尽力帮我的人,就只有舅舅您。除非……” “除非皇上不在意您,是吗?” 曹寅接过十三贝勒的话,眼里已经带上了笑意。 十三贝勒点了点头:“有额娘在,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在我做了这个决定开始,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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