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康熙过来的曹玥见状,垂着眸子当做没看见,左右和她无关,她只看着就好。 身份权利使然,钮祜禄贵妃却不能干看着不管,她上前蹲在德妃身旁,欲要扶起德妃:“德妃妹妹,六阿哥没了,本宫知道你难过,可皇上是六阿哥的阿玛,也一样难过,你先起来,若是六阿哥的死真的有蹊跷,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要相信皇上。” 德妃恨意上头,哪儿还听得进去钮祜禄贵妃的话,她只知道六阿哥死了,她没了儿子,后半辈子的指望也没了,此番若是不找出凶手,她决不罢休。 充满恨意的眼神扫过钮祜禄贵妃,又落在曹玥身上,德妃养的修长的指甲掐进手心,痛意使她保持了两分清醒。 她不顾体面,卑微至极的匍匐到康熙身前,抱着康熙的脚,双目通红:“皇上,就算六阿哥是贪玩落水,可落水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如此巧合,您真的以为是意外吗?” 康熙心中本也有疑虑,又见德妃说的话不无道理,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悲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睿智深邃,仿佛此前的情绪只是假象而已。 德妃以往是很注重仪态的,即便在他面前很是卑微,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余光瞥到六阿哥的尸体,康熙心中一痛,对德妃的怜惜之意悠然而生。 他亲自弯腰扶起德妃,把德妃安置在奴才们早早就搬过来的圈椅上,自己撩起衣摆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吩咐周围的侍卫:“去把今日御花园当值的奴才都给朕压来。” 德妃说的没错,纵然是六阿哥贪玩溺水,御花园的奴才,尤其是负责打扫荷花池周围的奴才却不该没听到动静。 侍卫和宫里的太监不一样,他们下手狠,只听皇命,没一会儿,荷花池旁就跪满了宫女太监。 六月底的天,尤其是半下午的时候,格外的热。 曹玥本就不耐热,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身上有些黏腻,又瞧着这审问的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没个结果,便不欲再看下去。 她轻抚着额,一副不舒服的模样:“皇上,臣妾有些不大舒服,先告退了。” 康熙看了曹玥一眼,知她对这些事向来没什么耐心,于是颔首同意。 曹玥一手握着团扇,一手扶着安凝刚转过身,就听德妃咬上了她:“昭嫔此时离开,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想回去消灭证据?”
第36章 德妃话落, 曹玥冷笑着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妃:“德妃娘娘,臣妾体谅你失了六阿哥, 所以方才的话, 臣妾不与你计较。但是德妃娘娘也该明白,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若是能拿得出证据证明此事是臣妾所为,臣妾无话可说,可你若是拿不出来, 仅凭着皇上对你的怜惜和自己的那张嘴, 臣妾也不是个好性儿的。” 曹玥素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德妃敢胡乱咬她, 她就敢撕了德妃的脸。 许是在旁人看来德妃胡乱攀咬她的行为很蠢,可在她看来,这正是德妃最聪明的一点。 因为德妃心里很清楚,此刻有六阿哥的尸体在旁, 无论她说出再过激的话,做出再过激的事, 皇上都不会和她计较。 机会难得, 德妃可不就要趁此机会多拉几个人下水。 听到曹玥口中的怜惜二字,德妃心中一沉, 转而泪眼朦胧的朝康熙看过去, 神情憔悴可怜:“皇上,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 昭嫔又怎能洗清嫌疑?” 康熙摩挲着拇指,也不好为此责怪才失了儿子的德妃, 便向曹玥道:“既如此,昭嫔不若留下等会儿。” 曹玥笑了,那笑容如荷花池的荷花,高洁清冷,不可亵渎,眼中透着失望:“皇上这话的意思,便是也怀疑六阿哥之事是臣妾所为?” 不知为何,康熙一看到曹玥露出这样失望的神色,心中就格外不舒服,他沉了眉眼,还未说话,曹玥却已然掀起衣摆跪了下来:“若是如此,皇上也不必审了,就当六阿哥是为臣妾所害,皇上直接处置了臣妾就是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康熙被曹玥认罪的话给惊到了,他蹭的起身,用了几分力把曹玥给扶起来:“朕何曾说过疑心你的话?” 曹玥顺着康熙的力道站起来,依旧低头不语,看起来像是在闹脾气。只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恰巧滴在康熙手掌虎口上。 带着温度的眼泪烫的康熙心尖儿微疼,他尚且不知这是为何,嘴上就先脑子一步道:“罢了,此事与你无关,朕知道,朕让魏珠先送你回去。” 钮祜禄贵妃立在一侧,看着眼前德妃和昭嫔的交锋以及皇上的态度,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只是她竟没想到,刚失了六阿哥的德妃此刻在皇上面前也不及昭嫔重要。 无论六阿哥的事到底和昭嫔有没有关系,但皇上既然这样说了,就表示,即便六阿哥真的是昭嫔害的,那也不是事情的真相。 德妃惊的失口喊道:“皇上......” 皇上竟然不顾她的丧子之痛,连疑心昭嫔都不曾。 她与皇上快十年的情分,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伺候皇上不到一年的女人。 莫说德妃不愿曹玥离开,就是曹玥自己,这会儿也不愿离开了,她还偏要在这儿等着。 曹玥拂去康熙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再抬头时除了略有些红的眼眶,与低头前的清冷无异,她语气淡淡:“不必了,臣妾又不想回去了,德妃担心臣妾离开会消灭证据,臣妾还怕德妃会趁着臣妾不在往臣妾身上泼脏水呢。” 康熙只听着曹玥这话,就知她是同德妃较上劲了,可他也舍不得真的当着这许多奴才的面儿训斥她,只能顺了她的意,又叫奴才搬来了两把椅子。 曹玥捡了个座儿坐下,再不言语,德妃却被曹玥这做派给气的血气上涌,喉间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 康熙叫了钮祜禄贵妃坐下,自己也坐了回去,递给魏珠一个眼色,魏珠苦着脸上前审问那些被侍卫压过来的奴才。 他一边问话,一边叫苦不迭,为何师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两日病了? 师傅不在,他只能一个人审问这么多人,万一出了纰漏,他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魏珠心里不断祈祷办差顺利,口中片刻不停歇的问。 刚开始那些奴才的话都大同小异,嫌天儿热,一般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偷会儿懒,直到审问到其中一个打理花木的粗使宫女时,她说的话却叫人瞬间来了精神。 那粗使宫女看着怯懦害怕,连脸都不敢抬起来,甚至就连声音也是低的很,若非周围安静,怕是都听不到她在说话:“奴婢...奴婢在未时初的时候,好像见宜妃娘娘从荷花池经过。” 魏珠夹着声音,绷着脸道:“什么叫好像?你到底见没见过?” 粗使宫女吓的身子抖了一下,忙道:“确定,奴婢确定。” 见这宫女说出宜妃的名号,德妃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正好被坐在她对面,又一直注意着她的曹玥看到,曹玥当时就笑了:“你方才还用词模糊,这会儿就这般肯定?为了自己推卸责任而胡言乱语,污蔑主子的,你可知是何罪名?” 魏珠闻言,悄悄看了眼皇上的脸色,见并无变化,立即伸手扇了粗使宫女两巴掌:“照实了说,若是有半分虚言,小心你的小命。” 皮肉相击的闷响成功震慑了一部分人,也包括这个挨打的宫女。 她捂着火辣辣,慢慢肿起来的脸,哭也不敢哭:“奴婢没撒谎,奴婢真的看到了宜妃娘娘,因为宜妃娘娘怀着身孕,奴婢是看身形猜的。” 这宫女说完,钮祜禄贵妃下意识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不断庆幸自己上个月才生产,不然此刻她也会是被人怀疑的对象了。 见她不似说假话,康熙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吩咐人去传宜妃过来。 六阿哥溺毙,宜妃当然不会伤心,要不是怕被人拿着把柄,宜妃恨不得好好儿在自己宫里庆祝一番。 可惜她不能那样做,就只能逗弄九阿哥玩儿。 母子俩玩的正高兴,康熙派来的人就到了。 宜妃见康熙这个时候传她,下意识觉得不对,有心想向来传话的太监打听一二,谁知这太监闭口不言,连塞到他手里的荷包都还了回去,宜妃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吩咐乳母照顾好九阿哥,宜妃挺着肚子,只带了两个寻常宫女出来,把心腹宫女玲珑留在了翊坤宫镇场子。 宜妃怀着身孕,速度慢,当她到荷花池旁时,魏珠早已把所有的人审问了一遍,包括伺候六阿哥的所有奴才,然而除了先前那个宫女说出见过宜妃外,再无其他有用的线索。 故而德妃几乎是认定了六阿哥就是宜妃所害,所以宜妃一过来,德妃情绪便很是激动,若不是石莺稍稍用力压了压德妃的肩膀,德妃准能扑到宜妃身上去。 宜妃稳着慌乱的心神行了礼:“不知皇上传臣妾前来,有何要事?” 站起来朝宜妃屈膝见礼的曹玥张口便道:“哦,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怀疑宜妃你害了六阿哥,想找你对峙罢了。” 于是康熙一句话没说,宜妃就已经神色慌张的扶着肚子跪了下来:“皇上,究竟是何人在污蔑臣妾?臣妾好好儿的为何要去害六阿哥?” 康熙脸色一黑,训斥道:“昭嫔,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你若再胡言乱语,就回宫去。” 宜妃身怀有孕,若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伤了龙胎可怎么好? 曹玥撇了撇嘴,手里的团扇打出凉风,低着头不再说话。 反正她该说的也说了,就是不再说话也没什么。 之所以要来这么一出,不是因为她和宜妃有表面上的交情,而是因为她讨厌德妃,所以不论宜妃到底是不是害六阿哥的凶手,有了她的提醒,宜妃心中总有时间想好对策。 如此,既报了德妃随口攀咬的仇,又算间接让宜妃欠她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康熙见曹玥服软,转头命人把宜妃扶起来:“别听昭嫔胡言,朕叫你来,是想问你,未时左右,你在哪里?” 宜妃低眸想了想,再加上昭嫔方才看似莽撞实则提醒的话,便知自己是陷在六阿哥这件事中了。 她想敷衍,却敷衍不过去,毕竟她的行踪知晓的不止一人,皇上如此问,定是得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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