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可能见人了?” 曹玥轻轻抿唇:“勉强可以。” 一对蛾眉画完,两人又你侬我侬了两句,康熙就被梁九功催促着去上朝了,今日初一,是有大朝会的。 康熙一走,安凝也开始为曹玥上妆,只是看着曹玥眼底下的青影,不免忧心:“娘娘昨夜不曾休息好,何不听皇上的话,称病便是,何苦要不辞辛劳的再往承乾宫去请安。” 曹玥自己挑了对泛着莹白,有食指指腹般大小的珍珠坠子戴在耳垂上:“本宫昨日侍寝,今日再不去请安,旁人会怎么议论本宫?她们的议论本宫倒是不怕,只是唯独得防着她们在太皇太后跟前嚼舌根。”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若非初一十五,她也懒得去承乾宫再走一遭。 当然她真正的目的却是去观察太皇太后,看看太皇太后的身子到底怎么样。 安凝闻言,也没在抱怨,不过却好奇道:“说起太皇太后,奴婢却想起了博尔济吉特庶妃,她已经两日都不曾来景仁宫。” 自那日博尔济吉特庶妃在得了曹玥同意后,几乎是日日都要来景仁宫的,就算没有学棋,也会小坐一会儿。这猛然不来了,可不就叫人觉得奇怪。 曹玥对博尔济吉特庶妃并不如何上心,说句不好听的,她不得圣心,只靠着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地位过活,待太皇太后百年之后,博尔济吉特庶妃在皇上的刻意忽视下,只会泯然于后宫之中。 “不必管她。景仁宫里却是要好好儿的检查一番,以免博尔济吉特庶妃叫人在宫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话落,安平端着一碗红枣阿胶粥进来:“娘娘尽管放心,奴婢闲暇时在宫里转悠,到处都查看过了,眼下并无异样。” 曹玥见她思虑周全,不免夸道:“你做事总是稳妥的。” 一碗红枣阿胶粥用完垫了垫肚子,曹玥换上了一袭淡蓝色的水波纹衣裳,外面套着一件用软烟罗制成的轻纱罩衫,打眼一看,便觉得清爽至极。 夏日的早上也是闷热的,稍稍一动便是一身的汗,曹玥过多走动出汗,又因为双腿和腰身还泛着酸,索性叫人传了肩撵。 同往常一样,曹玥来承乾宫的时间永远都是卡着点儿的。 皇贵妃瞧着曹玥清冷的面孔上,独独眼尾带着些挥之不去,被男人宠爱过后的韵味,心里就格外嫉妒,前日表哥在承乾宫留宿的时候可没碰她。 然而皇贵妃心中再不舒服,再是嫉妒,皇贵妃也给压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很是平和:“昭嫔昨日身子不适,本宫以为昭嫔你怎么也要养个几日,谁知不过一日你就来请安了,倒是让本宫有些意外了。” 皇贵妃控制不住的想,会不会是昨日表哥训斥过昭嫔,所以昭嫔才不敢再恃宠而骄了。 她心中不安,只能借此来安慰自己。 曹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未说话,僖贵人就跳了出来:“皇贵妃娘娘的一番好意怕是白费了,昭嫔若是真的身子不适,昨日又怎能伺候皇上?不过是恃宠而骄,不想来给您请安的借口罢了。” 僖贵人因为通贵人的事被夺了嫔位,禁足三个月,在五月的时候便已解禁,只是因为皇贵妃闭门不出,后宫不必请安,不刻意去见的情况下,曹玥一次也没见过僖贵人,哪怕是平时,也从未把僖贵人放在心上。 只是曹玥不在乎僖贵人,僖贵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心里骂着曹玥,被禁足的那三个月里,她每每被奴才们怠慢,被赫舍里庶妃闲暇时羞辱过后,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昭嫔那张目中无人的脸,然后没有任何理由的把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难都算在了昭嫔身上。 曹玥懒得和僖贵人这样的跳梁小丑一般见识,直接瞟了僖贵人一眼,唇角轻轻翘起,态度傲慢:“你是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把僖贵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脸色青白,仿佛随时都要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似的。 众人一愣,随即乐了,个个儿都用团扇掩着唇轻笑出声。 就连见了曹玥心情不好的皇贵妃也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别以为僖贵人那话看似是在为她抱不平,实则她根本就不需要,僖贵人太过无脑,她那样说,非但不会对昭嫔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下了她身为皇贵妃的威势。 钮钴禄贵妃手中的团扇轻打着手心,笑着道:“僖贵人被禁足许久,昭嫔也有小半年不曾见过了,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足为奇。” 曹玥与钮钴禄贵妃眼下并无仇怨,自是不会不给她面子,何况她的话还是在偏向她。 “便是如此了。本宫记性也不大好,僖贵人也并无能让本宫记得住的地方。” 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刺到了僖贵人心口,僖贵人的心头几乎鲜血淋漓。 杀人诛心,昭嫔此言,岂非是在说她相貌平平又不得宠爱? 僖贵人想反驳,可话到口边,她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心中丝毫底气都无。 皇贵妃见状,暗暗在心底骂了僖贵人一句废物,旋即扶着夏禾的手站起身:“好了,有什么话日后有的是机会聊,大家先随本宫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莫要让太皇太后久等。” “是。” 出承乾宫时,僖贵人在临近门口的地方屈膝恭送,曹玥经过她身边时,嗅到了一丝异样的香味儿,只是因地点不对,她并未停留,而是目不斜视的走过,仿佛眼中就从来没有僖贵人这个人,她也不值得被她放在眼中一般。 僖贵人死死的咬着唇,满心的不甘,明明在昭嫔不曾进宫时,她还是很受宠的,可为什么在昭嫔进宫后,她却屡屡受挫,如今连去慈宁宫的资格都没有。 赫舍里庶妃跟在曹玥身后,将僖贵人的神色看的清楚,心中很是畅快,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储秀宫里自然也容不下两个姓赫舍里的嫔妃,她就好好儿作吧,把自己的命作没了,也省的她再费心对付了。 无论曹玥去过几次慈宁宫,都觉得异常的不自在,只因慈宁宫里压迫的气息格外像吕后的建章宫。 慈宁宫的请安并无任何新意,也从来没有曹玥任何事情,她只需要跟着众人请安行礼,然后站在一旁当木桩子,等太皇太后叫退下时出去就是。 可今日,偏偏太皇太后就提起了她,准确来说,一开始并未提到她,而是提到了皇嗣:“这半年里,先是六阿哥夭折,后是十一阿哥病弱,十一阿哥出生不到半月,就已经病了几回了,如此下去,怕是难以养大。” 钮钴禄贵妃忙低头认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管理后宫不善,甘愿受罚。” 太皇太后虚抬了抬手:“你的错自有皇上来断,哀家不插手。哀家要说的,还是那句话,你们进宫来,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承了皇上的恩宠,便要有所回报,为皇上诞下阿哥,而不是自己无用,还要占着皇上的宠爱。” 众人听着这话,像是意有所指,故而不约而同的悄悄把视线投向曹玥。 太皇太后也不负众望,直接点了曹玥的名号:“昭嫔,你说呢?”
第48章 慈宁宫正殿燃着味道清新淡雅的莲香, 殿中周围四角皆摆放着冰山,照理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中, 众人心情应该放松才是。 可偏偏地点不对, 面对的人不对。 所以即便太皇太后这话隐隐有问罪昭嫔的意思, 她们心底也是一凉。 迎着太皇太后看过来的视线,曹玥原还有些红润的脸色瞬间褪去,变得很是苍白。 娇嫩的粉唇被她抿的格外紧,捏着帕子和扇柄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死死的握着, 这些小动作无一不体现出太皇太后那句话给她带来的刺痛和伤害。 太皇太后靠在宝座后的迎枕上,两旁各站着一个宫女打着扇子, 她眯着眸子,沉沉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曹玥的身上离开,似是非得要个答案不可。 曹玥心中没有任何波动,然而表面上却是将大受打击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久久不曾言语。 这里不同于在承乾宫,随便一个有些地位的贵人都敢开口说话, 在太皇太后面前, 个个都乖的跟鹌鹑似的,除了地位高的几位嫔妃, 其中就包括皇贵妃。 皇贵妃吃了教训, 眼下不敢明着为难曹玥, 但太皇太后要为难她,她也乐的如此:“昭嫔, 太皇太后问话,你怎可不答?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曹玥面上一惊, 唇角扬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福了福身:“是臣妾失态,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无妨,哀家可以理解。”太皇太后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佛珠:“只是你还未曾告诉哀家,哀家的话,你明白吗?” 面对太皇太后的步步紧逼,曹玥浑身都透着伤怀和无奈,却没有胆子违逆,只得嗫嚅着唇,轻声道:“臣妾明白。” 太皇太后满意了:“明白就好。” “你们都要记着,有些东西看似华丽,实则用处不大,观赏可以,但并不重要。而有些东西虽则其貌不扬,可用处极深,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可比。这个道理,哀家希望你们能明白。” “臣妾等受教,多谢太皇太后教诲。” 请安结束,嫔妃们从慈宁宫中出来,安凝扶着曹玥走到肩撵旁,正欲扶着曹玥上肩撵时,曹玥给了安凝一个隐晦的眼神,随即脚下一软,险些摔了。 安凝早有准备,手中扶的稳稳当当,脸上却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了?” 声音带着惊慌,不大,但足够引人注目。 博尔济吉特庶妃脚步一顿,忙走到曹玥身旁,一手扶着曹玥,一脸的关切:“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旁人看着博尔济吉特庶妃的模样,想起前段日子她频繁出入景仁宫,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昭嫔和博尔济吉特庶妃关系不错,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谁知她们心中念头刚落,就见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还在慈宁宫外,昭嫔就一点面子也没给博尔济吉特庶妃留,直接拂开了博尔济吉特庶妃的手,神情冷淡:“多谢庶妃关怀,本宫无事。” 说完,曹玥上了肩撵,安凝抬手吩咐着抬肩撵的太监回景仁宫。 留下的众人恍然大悟,太皇太后才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了昭嫔难堪,专挑了昭嫔的痛处下手,昭嫔又怎么会对博尔济吉特庶妃有好脸子。 博尔济吉特庶妃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脸上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勉强笑了笑,也跟着回去了。 平日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回到景仁宫,在安凝的催促下,用时足足少了一刻钟。 然而就在肩撵停下,曹玥下来后刚踏入景仁宫的那一刻,曹玥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一般,身子瞬间软了下去,随后眼睛缓缓闭上,在周围的奴才看来,便是昭嫔不知为何,突然面色惨白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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