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格格是通贵人所出, 通贵人今儿能在承乾宫顶着皇贵妃的压力为她说句话, 那她自然也不是那不念好的人。 况且她手底下也缺可用的人,通贵人对她还算殷勤, 暂且先观察着看吧。 永寿宫, 安凝亲自来给十格格送璎珞项圈, 她是景仁宫的大宫女,出去了就代表景仁宫的脸面, 通贵人自是对安凝客客气气的。 安凝才屈膝,通贵人就忙免了她的礼:“安凝姑娘不必多礼, 姑娘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通贵人态度亲近,安凝却并未因此倨傲,依旧是做足了她宫女身份该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行了礼数,然后笑着道明来意:“回通贵人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娘娘叫奴婢来给贵人送东西罢了。” 话落,她扭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宫女,让她上前把装了项圈的盒子打开:“娘娘瞧见这项圈,就觉得很是适合十格格戴,所以特意嘱咐奴婢给您送来。” 项圈上镶嵌的不止有璎珞,更有各色宝石,看起来珍贵又耀眼,这样的好东西,通贵人区区一个贵人自然是没有的。 通贵人眼中笑意浓厚,面儿上却客气道:“这……婢妾怎好拿昭嫔娘娘这么珍贵的好东西呢。” 安凝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宫女,小宫女忙把盒子放在桌上,退回安凝身后。 “通贵人客气了,只是个给格格玩耍的小玩意儿罢了,再说了,十格格是金枝玉叶,什么样的好东西用不得呢。” 即便通贵人对自己孱弱的女儿也不甚上心,但在听到旁人说自己女儿尊贵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高兴,况且安凝一直都笑眯眯的,态度也不似有些主位身旁的大宫女那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通贵人愈发觉得昭嫔会做人,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投靠昭嫔的想法:“那我便收下了,今儿昭嫔娘娘身子不适,我就不去打扰了,待改日娘娘身子好了,我再去景仁宫谢恩。” 安凝点头:“奴婢会把您的话传达给娘娘的。” 正殿,钮钴禄贵妃摇着十一格格的摇篮,看着睡的正香甜的十一格格,听见殿门门帘被掀起的细微的声音,头也没回,轻声道:“昭嫔的宫女走了?” 紫烟在离摇篮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同样放低了声音:“是,奴婢问了问,安凝是来给十格格送项圈的。” 钮钴禄贵妃只需略一想,就知其原委,她轻笑:“想不到昭嫔看着性子虽冷,却是个有情有义的。通贵人为了她得罪了皇贵妃,转头昭嫔就命人来送了东西,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旁人,她记下了通贵人的情,也对皇贵妃有怨么。” 紫烟对曹玥的做法很是不理解:“可是在这后宫,哪怕是恨对方恨的要死,明面上却依旧不会撕破脸,甚至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昭嫔如此与众不同,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在她看来,昭嫔的性子压根儿就不适合在宫里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因为宫里容不得这般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人。 许是两人的说话声吵到了十一格格,十一格格皱了皱小眉头,丁点儿大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钮祜禄贵妃忙轻轻拍了拍十一格格,待十一格格再次安稳睡去的时候,她才分出心神道:“好与不好,不是咱们说了算,只要皇上喜欢,那就是好。” “对了,后宫流言之事,查到是谁散播的了吗?” 紫烟进来本就是要回禀这件事的:“查到了,奴婢把东西六宫传谣言传的最厉害的几个奴才送去了慎刑司,从他们口中问出,最先说这话的,是永和宫的一个二等宫女。奴婢又叫人把那个宫女也带去了慎刑司问话,她一口咬定是谨妃让她传的流言。” 把事情结果说了一遍,紫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奴婢查这事的时候查的也太过顺利了,所以奴婢总觉得有哪儿不对,而且若真的是谨妃做的,她怎么可能会叫奴婢查到她的身上?” 钮钴禄贵妃勾了勾唇,看着十一格格粉嫩的小脸,心里软成了一片:“或许谨妃就是这样想的,做事才不曾遮掩。不管怎么样,流言一事有了结果,本宫只需禀报给皇上知晓,至于皇上要怎么做,那就不是本宫能管的了的事了。” 凤印和中宫笺表还不知道能在永寿宫待几日呢,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就不上赶着去得罪人了。 流言一事的调查结果随着钮钴禄贵妃的上报,后宫也很快就知晓了。 但最先知道的还是谨妃,毕竟供出谨妃的那个宫女是在永和宫正殿伺候茶水的二等宫女。 谨妃没有做过的事被人扣了黑锅,别提多气愤了,脸色比起早上在承乾宫被皇贵妃给难堪时更加难看:“究竟是谁在背后要害本宫?” 四阿哥这些年被皇贵妃养的很好,好到四阿哥连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是谁,后宫也无人会去四阿哥面前嚼舌根。 在六阿哥夭折后,谨妃为了能让四阿哥知道真相,碍于康熙,她不敢接近四阿哥,也不敢亲口告诉四阿哥,所以她是想过用流言的方式让四阿哥知道真相的。 然而她还没有命人去做的时候,流言不知从什么地方已经传了出来,这恰好合了她的心意,便顺水推舟了。 谁知到了最后,这流言竟是查到了她的头上,谨妃没做过的事硬是被人污蔑,怎能不气? 石莺一边给谨妃打着扇子,一边道:“进慎刑司的那个宫女定然是记恨娘娘您曾经因为她差事做的不好,打了她十个板子,所以她是故意在污蔑您,她的话怎么能信呢,贵妃娘娘也太草率了些。” 经石莺这么一说,谨妃瞬间想起来这件事,心头怒气更是难忍:“到底是本宫心善,才罚了她十个板子。早知有今日她背主一事,本宫当初就该把她打死。” 别看谨妃说的狠厉,实则宫中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小选出身,也是有身份的人,即便是妃位,随意打死宫女也是不好交代的。 石莺闻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那宫女到底有没有错她心中清楚的很,谨妃心中也清楚,可谨妃依旧忽略了这点,说出了要那宫女命的话来。 石莺听着一边惧怕谨妃的狠,又一边庆幸自己是谨妃的心腹,这样的事情应是不会落在她身上的。 谨妃一心沉浸在愤怒中,并没有注意到石莺的神情,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你知道该怎么做。” 石莺了然:“奴婢明白。” 于是紧接着,宫里又出现了永和宫宫女背主,因为对主子罚她一事心生记恨,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污蔑主子。 且那宫女的的确确挨了谨妃赏的十个板子,这一点不少人都知道,这个说法还是能站得住脚的。 曹玥站在窗台旁,指尖点着碗莲的花瓣:“你找的人,不会反口吧?” 安顺忙道:“还请娘娘放心,奴才并非是亲自去找的她,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所以即便她想反口,也不知道该咬谁,若是胡乱咬人的话,那她的话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不管事态怎样发展,都与景仁宫无关。 且即便谨妃洗清了自己,可她因为杖打宫女一事,也算是彻底毁了她温婉柔和的形象,此番谨妃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你办事,本宫自然放心,安凝。” 曹玥喊了一声,安凝便从寝殿的妆奁下面取了一张银票出来,交到安顺手上。 安顺低头看着银票上的数额,惊讶的眼眶微微睁大:“娘娘,您这是……” 曹玥转身,走到冰鉴旁的椅子上坐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宫性子便是再冷,也知道这个道理。你常在外替本宫办事,手中必然是少不了银钱的,上次本宫叫安凝给你的银钱想必是不剩什么了。” 安顺心头一热,他的确觉得自己主子的性子冷,便下意识的觉得她不通世故,所以上次的银钱早早花完了不说,自己的月例以及底下人给的孝敬也花出去了不少,这些他都没打算同主子说,却不想主子非但心中一清二楚,还主动提起…… 曹玥饮了口酸梅汤,神情淡淡:“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忠心,但本宫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用自己的体己为本宫做事。日后若是有需要,直接找安凝便是。” 这样体贴的话,叫安顺心里慰贴,千恩万谢了一通后,精神抖擞的退下。 曹玥低头理了理衣摆,勾唇浅笑。 安顺和安凝安平不一样,他是宫里的奴才,不同于安凝安平自小伺候她的情分,所以对于安顺此人,她要用,但是也得时不时的恩威并施一下。 她要让他知道,其实她一直知道他为他做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 这是警告,也是恩惠。
第46章 乾清宫, 康熙从上书房问过阿哥们的功课后已经是申时了,这会儿也正是上书房下课的时候。 故而四阿哥见康熙离开,紧紧抿着唇犹豫片刻, 还是推开面前尚未收拾的书本笔墨, 小跑着跟了上去, 把贴身伺候他的太监也给甩在了身后。 梁九功在康熙身旁伺候着,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瞧,顿时哎呦了一声:“四阿哥, 您这是……” 康熙停住了脚步, 转身看着向鼓起勇气向他走来的四阿哥,率先开口:“怎么, 小四可是有事要同朕说?” 四阿哥点点头,一双因为紧张而握起拳头的手无处安放:“皇阿玛,儿臣最近听说了一些事,还是与儿臣有关, 儿臣听着那些风言风语,心绪久久不安, 所以儿臣想求皇阿玛赐教, 儿臣究竟该如何是好。” 终究是个孩子,哪怕是宫中的孩子, 在这种时候, 他也难免不安。 心中的烦心事不能对奴才们说, 可与自己阿玛说,也要掂量着来, 因为自己的阿玛不仅仅是阿玛,更是君父。 然而此时四阿哥对这一点并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求助的人是他敬仰的阿玛。 康熙眼眸微眯,看着四阿哥严肃不解的脸上都是对他的孺慕,眸光稍稍柔和了些:“小四,你在上书房也读了两年书,想必师傅们也教了你不少史书典故,那你可知汉武帝时,窦太后的侄子窦婴是因何而死?”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知道。” 四阿哥秉着小脸道:“是汉武帝听信了中伤窦婴的流言,一气之下处死了窦婴。” 康熙旋即道:“正是如此,且不论流言是真是假,然身为帝王,却不能意气用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扰乱了心神,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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