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天花板一会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样的起床方式。 “阿音?”她的动静弄醒了曲泠,少年声音仍然很困倦,听着就像是没睁开眼睛,“还早,再睡会。” “唔...”叶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枕头下面摸出玉简,看了一眼时间。 曲泠没听见叶韶的回答,闭着眼胡乱地把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真的还早呢。” 突然,曲泠的手一僵,猛地睁开眼睛。 他见鬼一样盯着重新被按回他怀里打算再睡一会的叶韶,停顿几秒后,一打滚坐了起来。 “大清早的干嘛?!”差点睡着又被吵醒的叶韶起床气加倍,一脸怨气地瞪着曲泠,大有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拖出去挂城墙的架势。 曲泠依旧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直勾勾盯着她。 “?”叶韶被盯得也有些紧张了,她微微皱起眉,“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魔气?” 与此同时,曲泠也开口了,尾音有控制不住的颤抖,“阿音,你有没有身体难受?” 两句话一起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随后齐齐笑出了声。 叶韶摇摇头,笑着揉揉眼睛,“到底怎么了?” 曲泠又盯了她几秒,小心翼翼伸手在她头顶做了一个动作。 叶韶:? 干什么,这是什么奇特的招魂仪式吗? 突然间极其微妙的,在一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位置,传来了被手指抚摸的触感! 叶韶一僵,脊背上奇异的电流迅速攀爬上来,侵入四肢百骸。 她腰一软,差点撞上了背后的床靠,幸好被曲泠眼疾手快伸臂揽住她的后腰,才避免了这遭惨剧。 叶韶被妥帖地放回了被子里,脸上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些犹豫地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头顶,又被刚刚奇异的触感搞得有些心慌慌,不太敢碰,“这是什么?” 曲泠俯下身子,暗金色眸子专注地盯着她...以及她的头顶,“耳朵。” 叶韶:? “狐狸耳朵。”他补充道。 随后他手往被子里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地拎出一根火红蓬松的尾巴,“还有这...” 叶韶突然红着脸尖叫了一声,反应极其剧烈地推开曲泠,把自己的尾巴给抢了回来,光速钻进被子里面。 曲泠也反应过来,连忙凑过去哄瑟瑟发抖的小山包,“不是,我...” “我忘记了嘛。”他好声好气地哄,“不是故意的。” “尾巴和耳朵是比较敏感的。”他拍拍小山包,“特别你...这个不是原装的。” 小山包愤怒地颤抖了一下,“你也知道啊!” 曲泠憋着笑,和叶韶商量,“阿音要不要先出来?很闷的。” 叶韶犹豫片刻,掀开一点点被角,先是两撇火红的耳尖探出来,警觉地直立着,再是一双警惕的杏眸,打量着曲泠的表情,时刻准备缩回去。 曲泠深呼吸憋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端正态度道,“真没有不舒服?” “...那倒是没有。”叶韶难得有些羞涩,把被子拉高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耳朵尖尖不安地微颤着,“就是...有点怪。” “...你干什么!”叶韶看清曲泠的脸上的表情,真正意义上炸毛了,“不许笑!” “很可爱。”曲泠连忙咳嗽两声,补充道。“特别可爱。” “可我觉得有点奇怪...”叶韶莫名放下心来,别扭地动了动尾巴,“算了,莫名其妙多了一根尾巴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的。” “怎么会这样啊。”叶韶抓起玉简遇事不决先上网搜,搜了半天没有类似情况,只好痛苦抱头,“我对不起三千万年前从树上下来的老祖宗呜呜...” 类人猿花了几百代猿才把尾巴退化掉,不争气的恐怖直立猿又给自己装回去了,装的还是狐狸尾巴。 曲泠看着叶韶颤动着的火红狐耳,心里痒得不行,但是求生本能还是压过了另一种本能,他安慰叶韶,“大概是...最近我给你补过头了?” 他补她的自然含有了妖力——没有人在那关头还能有心思去先把妖力炼化成灵力的,哪怕事后他会搂着她带她一起顺一顺灵力,估计还有些漏网的妖力进入了她的经脉。 更何况叶韶现在是在妖气浓郁的青丘。 “呜哇怎么办...”叶韶捂着自己的狐耳,五官可怜巴巴皱在一起,“坏了,我成福瑞了。” “要不今天先告个假?”曲泠视线几乎不能从叶韶的狐耳和尾巴上挪开,勉强绷着一张脸给叶韶出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叶韶把玉简拿过来,“我先和师兄说一声。” 窸窸窣窣,曲泠凑过来,把下巴搁在叶韶颈窝,“嗯好。” 对于曲泠来说,在应天宗跟着修习除了陪老婆之外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对于叶韶来说,是正儿八经地学习剑术和修炼,每天要去上学的地方。 在曲泠和谢映的理性对话...可能还掺杂了一些肢体冲突后,叶韶获得了走读生的殊荣。 事实上因为走读生身份,被崔之风和叶向川当成外卖员的叶韶表示。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而曲泠也不能接着陪读叶韶了,随着他理智的恢复,百废待兴的青丘变成了一个待完成的任务摆在他的面前。 年轻的青丘主君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尝试为了青丘和其他妖族族群进行社交与合作,还半推半就接了荒川分给他的活—— 谢映和宿棠月带着系统小光球到处跑,像勤劳的小蚂蚁一样兢兢业业修复着魔气破坏过的痕迹,把人间的村庄重建起来,加固守护的结界,顺便拔萝卜带出泥式地找出了许多鲛人秘境那样隐居着的妖族领地。 那些秘境基本上都是许久不见天日,里面的妖族要么对现世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要么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对人类充满了抵触。 想要重建秩序就不能龟缩在安全的地域,一味的躲避只有被吞吃殆尽。 世界属于勇敢者。 荒川有心修复人与妖族的关系,正好手边有个曲泠,直接拎起来半强迫式地让他做了那个牵线搭桥的中间狐。 于是现在微妙地变成了社畜狐狸与青春女学生的奇特组合,叶韶称之为这个泠泠不太冷。 当然这个组合是叶韶自己起的名字,曲泠本狐每天回到家恨不得瘫成一张狐饼,除了和老婆贴贴以外什么都不想做,连最爱的小树枝都不想啃了。 叶韶请了假,曲泠顺理成章也请了假,美其名曰陪护。 “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你吧。”不用上学叶韶反而就精神了,戳戳曲泠的脸,“都叫你悠着点了。” “这又有什么的。”知道叶韶没有什么不舒服,曲泠就放下了心,嬉皮笑脸地抓住她的手,“多漂亮啊。” 他捏捏叶韶的耳尖,叶韶浑身一僵,整个人忍不住缩起来,“别这样...” “知道你摸我耳朵时我什么感觉了?”曲泠也不敢太用力,用唇瓣轻轻含着耳尖上的绒毛,呵出的气流拂过内侧柔软的粉色细绒,叶韶又呜咽了一声。 她小声求饶,然而发生在床褥上的求饶是最没有用的那一种,曲泠眸光灼灼,凑过来连哄带骗,“试试嘛,阿音。” 叶韶还想挣扎,尾巴又被揉了几下,腰不争气地软了下去。 “好乖好乖。”曲泠亲吻着她的耳尖,不要脸地哄,“好喜欢你。” ... 一番荒唐后,难得有假期的青丘主君抱着衣服赤脚在门口罚站了好久,好话软话都说尽了,门才开了一条缝。 曲泠眼睛一亮,刚要往里面挤,就见他的鞋袜也被叶韶扔了出来。 叶韶红着一张小脸,杏眼里还含着点水光瞪他一眼,恶狠狠吐了一下舌头后,用力关上了门。 曲泠愣了愣,随后挠挠脸,笑了起来。 家人们,值了。 修仙无岁月。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载春秋流转,青丘的叶子黄了又绿,终于山林重新绵延开来,林中渐渐生了鸟兽。林间小溪潺潺,时不时能够见到灵动鱼影。 曲泠没有修筑宫殿,总归整个青丘的户口本上就他和叶韶,没必要铺张浪费。...哦,还有沐白。 小胖鸟现在以青丘首席外交官自居,在谢映送它的漂亮小巢里住着。 叶韶一直怀疑,沐白喜欢这个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谢映在巢边上,刻了宰相府三个字,极大地满足了它的虚荣心。 比起青丘更为广阔的外界也渐渐修复,有天道指引,再加之糟老头子们祭天,荒川指挥人干活得心应手,再也没有了掣肘,渐渐把新秩序建立起来。 她厌恶陈旧腐朽的规则,更对虚伪的仁义道德嗤之以鼻。 相比被世人以过激和疯狂而避之不及的妖,她更厌烦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一以雷霆手段镇压。 荒川本就是几百年前出关不顾身子与神魂压制魔气的狠人,现在这么一动手,那些摇摆着的墙头草终于回忆起来荒川的恐怖本色,于是全都老实下来。 谢映按照荒川吩咐到处行走奔波,忙得脚不沾地心力交瘁,甚至实现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壮举。 可把宿棠月气得直跺脚,又无奈笑起来。 那能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这样认真靠谱又有些傻乎乎的谢映。 叶向川和崔之风在应天宗老老实实修炼。 叶向川如今修为渐长,眉宇间也多了些沉稳,只是依旧常含泪水。江城有寄信过来试探,他看也不看就扔到一边。 “算了。”他说,“当时是想取我的命的,就当我死了罢。” 此时的眼睛里倒是没有泪光,只有清晰可见的坚定,“我愿将此身奉献给天下。” 就和大师兄一样!叶向川握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远方的谢映莫名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咒他。 他看看天空,又摸摸揣在怀里新买的玉簪子,心想,大概是棠月想他了吧。 崔之风修炼得比叶向川更快一些。 他本就是极有天赋的,不然也不会在画境里面自己摸索着吸收灵气,自创了盲眼的功法。 在谢映的指导下,修为突飞猛进。 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可以重塑自己的身体,包括那双被剜去的眼睛。 宿棠月提醒他的时候,崔之风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摇摇头。 “不必。”他说,“看不见也是一种幸事。” 宿棠月觉得奇怪,按理说崔之风的修为早就能用神识去感受描摹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凭借真正意义上的眼睛。 可是他平时还是握着那根盲杖,依靠着画妖给他指路。 话音落下,藤花香风翻涌,半透明的美丽女子搂着他的脖颈,手虚虚捂在崔之风的眼前,朝宿棠月温柔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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