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本王这样的人?这样的什么人呢?天生邪物,异端,不祥…… 谈宝璐抿了抿唇,如果她此时只有五岁,她想告诉岑迦南,不是的,你的那只紫色的眼睛,比此刻头顶的万千星辰还要美,可她现在已经是个到了议亲年龄的女子,再说这种话来,难免有撩拨的意味在其中。 她低下头,认真地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找到了他,那么殿下从此以后就不会再继续孤单了。所以殿下,我一定会很努力地帮你找到他!” 她表完了忠心,却半天没听到来自岑迦南的回应,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只滚烫灼热的手掌盖在了她的眉心,紧接着在她眉心处轻轻一点,“睡。”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36章 ◎“先别动。”◎ 小篷船随波而下, 天空泛起白色的鱼肚皮,深夜的浓黑还未被完全驱散, 谈宝璐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岑迦南的脸颊,额头光洁,眼睫卷长,鼻梁高挺,嘴唇偏淡。 或许是河面入夜后太冷了的缘故,人就想往更暖和的地方钻, 岑迦南的身上正好是最暖和的地方。 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岑迦南的怀里,身上裹着那张兽皮,耳廓贴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 他的手臂从她身下穿过,从背后拥揽住了她。 看着岑迦南近在咫尺的脸,她有些面红耳赤, 在兽皮下悄悄挪动手脚,想着在岑迦南睡醒前赶快起来个。 她小心翼翼地在兽皮下拱来拱去, 不觉大腿.根似是擦上了什么烫而坚硬的东西, 她登时呼吸一怔, 越发不敢动弹。 她似乎听说过男人早上容易这样,如果不解决掉就会不太舒服,有些人甚至会直接抓侍女过来帮忙,现在船上只有他们二人, 岑迦南会要她帮忙解决吗?她抓紧兽皮的边缘, 脑袋往下缩, 只露出一双惊恐失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 心如鼓擂, 只盼着岑迦南再睡得久一点,但她忽然从自己的心跳声之外听到了另一道激动快速的声响。 那是从她耳膜下传来的。 她不由侧耳去听,怦怦,怦怦,那是来自于岑迦南的胸腔,是他的心跳声。 原来……岑迦南早就醒了。 她慌忙想起身,手肘一撑,就被岑迦南从背心处按了一把,她身体一软,又重新依附上去,紧紧贴在岑迦南的胸前,他的心跳还是乱的,一声一声震着她的耳膜。 紧接着,他的胸腔伴随着说话声震动起来,“先别动。” 她垂了垂眼,手脚僵硬,缩在岑迦南的胸口,不知岑迦南在等什么。 岑迦南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感受着掌心下那温柔的软。 岑迦南凡事只要做下了决定,就极少有后悔的时刻。 所谓言出法随,既已下定了决心,再又反过头来后悔,这便是优柔寡断的表现,兵家大忌。但在拿谈宝璐怎么办这件事上,他现在的确有些后悔。 这几日他们会一直待在一起,像现在这样过火的情况只会多,不会少。 他对谈宝璐那点小心思再清楚不过了,她怕赫东延伤害自己,想找一个更强大的庇护,于是在他面前百般讨好,与所谓的情深意切,两厢情悦干系不大。 只是她不知道,他现在所动的杂念,和赫东延并没有一丁点的区别,甚至比赫东延还要过分。 他不想被谈宝璐视为赫东延的一丘之貉,但又他冷不丁地冒出一个阴险狡诈的念头——那又怎么样呢? 做一个和赫东延一样的人,那又怎么样呢? 他本来就是个怪物,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邪物,在她来找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清楚,应该准备好该付出的代价。 难道不是吗? 他闭了闭眼睛,搂抱谈宝璐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将她的声音朝自己按了过来,稍稍缓解肿胀的痛疼。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脖颈,然后来回蹭了蹭,弄得有些发痒。 他稍稍松手,谈宝璐便挣着从那面兽皮下钻了出来,下巴搁在他的锁骨上,昂脸望他,脸涨得通红。 “殿,殿下……”谈宝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了吗?我真的受不了了,太……太……” 岑迦南心一寒,冷声说:“太什么?” 谈宝璐憋得吐了一口气,终于将这句话说完整:“太热了!” 这张兽皮真够厚的,在深夜披着不觉得,等太阳出来了就热得要命。而岑迦南又抱她抱得好紧,她后背现在出了一身的汗。 岑迦南一怔,盯着她看了一瞬,然后彻底放开了手。 谈宝璐立刻掀了那兽皮,坐了起来,两手冲着红扑扑的脸颊扇风,“挤在一起太热了……” 岑迦南没说话,他立在船头,撑了两把船桨。 船头水天尽头的颜色又浅白渲染成了一抹金黄,人来人往的码头就在前方,小篷船晃晃荡荡地靠上了岸。 上岸后,谈宝璐仰天大大吸了口气,“原来这里就是大禹啊!” 大禹一带的风土人情与大都截然不同,大都在天子脚下,所以民风循规蹈矩,无论男子女子都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而大禹则天高皇帝远,民风十分彪悍,男子尚武,女子泼辣,沿街叫卖声声音洪亮得好像在吵架。 谈宝璐好奇地四处打量,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恨不得再带上一双眼睛,“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为了隐藏身份,岑迦南眼睛上戴了半张黑色眼罩,他回答道:“本王手下已在村落中提前准备好了一间草房,现在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就过去安顿下来。” “嗯,好,我先去点几个菜。”谈宝璐去到一间酒肆,要了些酒肉和小菜。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菜上来,说:“姑娘,您要的菜来了。” 那小二十分热情好客,为他们斟酒布菜时,嘴巴说个不停,“一看你们二位就是外地人吧?再瞧这身衣服,多半是大都人士。为何来大禹这穷地方呢?莫不是逃婚出来的小情侣?” “噗。”谈宝璐正在喝茶,闻言一阵狂咳,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岑迦南那头倒没什么反应,继续喝茶,淡淡地说:“不是,她是我妹妹。我们父母去世,躲灾逃到了这儿。”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小二在嘴巴上扇了两下,说:“瞧我这张破嘴,整日尽瞎说话。爷,姑娘,吃好喝好啊!” “先别走。”岑迦南搁下茶盏,又往桌上放了一片金叶子,说:“干你们这一行的,消息灵通,向你打听一件事。” 那小二一见金叶子,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连忙说:“爷,您想问什么,只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岑迦南说:“听说你们这里流行斗兽,如果我想看一场顶级斗兽,该往哪里去?” “这事好说,”那小二闻言,连忙将金叶子收进了袖口,说:“我们这里最大的斗兽场就在这条街的巷口,每日晚上戌时开市,子时闭市。若想进去,便戌时就来,在门口买一面腰牌,挂在身上,便可畅通无阻。不过……” “不过什么?”谈宝璐好奇地追问。 那小二说:“不过,若你们想看一场顶级斗兽,那可能得花一大笔钱。” 岑迦南缓缓道:“知道了。” “诶!”那小二收了金子,欢天喜地下去了。 店小二走后,谈宝璐小声说:“殿下,那我们今晚就去斗兽场么?” 岑迦南说:“出门在外,不必再叫我殿下了,以免引人生疑。” 谈宝璐点了点头,说:“那叫殿下什么呢?” 岑迦南缓缓地说:“就像方才我同店小二说的,在大禹这段时间,你我以兄妹相称即可。” “兄妹?”谈宝璐喃喃:“那就是,哥哥?” 岑迦南看了过来。 谈宝璐又叫了一声,“哥哥,没错吧?” 半晌后,岑迦南给她布了菜,点头道:“嗯。” * 夜幕降临,岑迦南和谈宝璐便一同去往斗兽场。 戌时若在大都是已经宵禁的时辰,而大禹的夜市却灯火同明宛若白昼。 斗兽场是一座巨大的黑色三层高楼,呈八角状,每一层都挂了一面八卦镜,入口处贴了一对龙飞凤舞的对联,上联是,“赌输赌赢,命里八千财一万凑不齐”,下联是:“博大博小,死后万贯钱三分带不走”,横批:“生死局”。 楼中人声鼎沸,一阵喧哗:“来来来,买定离手!今晚几位爷押哪边?” “押大押大!” “老牛啊,你这回再输,怕是连裤子都没得穿了吧!哈哈哈哈!” 一名灰布衣,戴灰帽子的伙计守在入口处,见岑迦南和谈宝璐过来,笑吟吟道:“两位客官面生,是第一次来吧,一张腰牌三钱银子。” 他递过来一面普通的木牌,上面刻了一个篆体的“通”字。 岑迦南抬起手。 “谢谢爷,谢谢爷。”那小子连忙殷勤地伸手接。 岑迦南松开手指,掉出的竟是一大把金叶子,“这么些,够了么?” 饶是谈宝璐也被这一幕看呆了。 那小伙计眉开眼笑,忙将金子收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双新的腰牌,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道:“爷,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岑迦南和谈宝璐分别系上了那枚紫檀木腰牌。 那伙计没领着他们上楼,反而通过一条曲曲折折的通道,去往了地下,地下一层便是斗犬。 “咬死它,对,疯狗子,给老子咬死它!”笼子两边均是下注的赌鬼,脸型细长,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 “汪汪汪嗷呜嗷呜汪!!!”这竟不是狗在叫,而是那些下注的人在学狗叫。 铁笼放出了两匹巨犬,一黑一白,均有足足半人高,和狼分不清楚。 两只巨犬一见面就互相撕抓啃咬,黑色的那只张口就咬断了白毛的半条腿,叼着断腿一路拖,不一会儿就一地黑色的血污。 这一幕幕谈宝璐几乎不想看。 “爷,姑娘,这边请!”那小伙计又领着他们再下一层。 越往地心深处走,就觉得身上发凉。地下二层的比赛还没有开始,静悄悄之中蕴藏着恐怖。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突然撞上了铁栏杆,它咬着栅栏,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这一层竟是斗虎。 一头硕大的吊睛大青虫在铁笼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睛散发着饥饿的绿光。 谈宝璐吓了一跳,这时岑迦南突然牵住了她的手,淡声说:“跟好了。”谈宝璐下意识握紧了岑迦南的手,回过神来,“嗯。” “爷,姑娘,这边再请!”那小二说。 “还要再下一多少层呢?”谈宝璐问。 “姑娘莫心急,瞧,这不是到了么?”谈宝璐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抬眼一看,这一次的铁笼子里,关着的竟然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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