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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老爷子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没办法，他们只能看向自己亲妈，试图从自己亲妈身上找突破口。 比起老爷子来，老太太的确心软，只是不等她开口，老爷子就开口，让她进屋去倒水。 迟疑一瞬，老太太还是转身进屋倒水，她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可是一想到之前老头子病倒在床，这些儿子一个人影都没有，老太太又硬下心。 “鬼门关走一遭，老头子我是想明白了，我把儿子们拉扯长大，给他们盖房娶媳妇，已经算对得起他们，就算我们两口子上辈子欠他们的，这辈子也该还清了，从今往后我们老两口不让你们孝敬多少，你们也别再惦记我们的东西。”老爷子对街坊邻里，又对自己儿子们说道。 他儿子们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父亲思想变化居然那么大。 随后老爷子让老太太把开水端出来，自己则从怀里取出白糖来，他直接上手抓白糖，当即就是一把白糖落进开水里融化，然后就用嘴吹吹，微凉后尝了一小口，砸吧嘴道：“甜，老婆子你也尝尝。” “爹……”见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喝白糖水，他几个儿子们就跟自己损失了多大利益样，脸色俱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活该，你们要是孝顺，你们爹娘也不至于这么寒心。”街坊邻里们看向老爷子儿子们神色冷道。 事到如今，老爷子的几个儿子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就像钟昌远样，钟昌明把这些看在眼里，不由冷笑。 有街坊邻里们看着，纵使老爷子的儿子有心用强，也不敢这么做，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当着他们的面喝了他们的白糖水，面颊直剧烈抽搐。 他们之中有的孩子还小，见状忍不住哭道：“爹，爷爷奶奶为什么不把好吃的给我们了？我们也想喝白糖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正好，人家不认你们，你们以后也别管他们叫爷爷奶奶了。”几个男人的媳妇揪住孩子们的耳朵，明晃晃的意有所指道。 “几位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就因为老爷子想吃点东西，就不再是你们的长辈了？还是你们想故意逃避为人子女的责任，想借机不奉养老人？”钟昌明站出来道。 他们就是不想养老两口，之前他们更是没有养过一天。 上辈子老爷子病倒，没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大家身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哪怕对他们的行为十分看不过眼，也没立场管。 而说句实在话，对于那些打定主意不孝顺的人，你就算指责他们，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痛痒。 “就是，你们别太过分，自己不孝顺，也不让孩子们孝顺，你们对得起父母的生养之恩吗？现在居然还有脸要东西，真是把你们惯的。”大家纷纷指责老爷子的儿子们。 还有上了年纪的人想了想，劝老爷子道：“老哥，你们好不容易把他们养那么大，他们怎么能一点都不回报，这样，今后让他们每年都给你们老两口一定数量的粮食，这样你们也算有点保障。” 听到这话，老爷子的儿子们脸色大变，对于他们来说，别人口头上的指责无关痛痒，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自己这趟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有可能倒贴，是以不等众人把话说完，他们就纷纷找借口抱着自己孩子们赶紧离开。 众人对他们的行为实在没有办法，毕竟那些人真不愿意，他们总不能真从对方手里抢粮食。 老爷子对于那些儿子的逃避丝毫不意外，心里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他们要是真愿意出粮食，之前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你看吧，那些小子都靠不住，今后还得是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从今往后咱们两个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东西都不给他们留。”老爷子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神色黯然，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情，就是这个实情太伤人。 不过他们老两口真要能想开，反而是一件好事。 大家也纷纷宽慰他们，说为那些不孝子伤了身体不值得，尤其是老爷子大病初愈，得顺着来。 老爷子俨然已经把儿子们的事放下，正跟众人说着，他看到钟昌明，想到什么，忙道：“昌明正好，你把粮食背过去，等会再给我送点玉米面和白糖过来。” 老太太一惊，下意识道：“咱们粮食可不多了啊。” “这马上就是秋收了，到时候就有新粮食了，今年咱们的粮食谁也不补贴，总能够咱们两个吃的好点。” 以前他们看儿子们拖家带小，底下还有那么多孩子，没少紧着他们苦自己，可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不孝和贪得无厌，今后他们索性再也不帮了。 这个消息传到他们儿子耳中，顿时让他们气愤不已，“钟昌明那个开黑店的，他们想买，他居然敢卖，也不知道中间他赚了多少亏心钱。” “就是，以后我宁愿多走路去镇上或者钟家村，也绝不去他们家的代销店！” 本来他们还对自己村子里有了代销店很开心，可是钟昌明既然跟老爷子做生意，就相当于无形中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亲爹亲娘他们不敢明骂，对于同辈的钟昌明却没有这个顾及。 而他们话，不到当天晚上就传到钟昌明耳朵里，直让钟昌明想笑，“那是人家的选择，咱们做生意的，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那些人无非就是觉得老爷子把粮食换成好东西，吃进自己肚子里，不平衡罢了，就他们那样的本性，钟昌明也不想做他们的生意，现在正好。 至于他们的话是怎么传出来的，这年头房子隔音不好，他们又是在院子里说的，可不就被左右两边的邻居听到，当成笑话一样传播出来。 “二哥，听说大哥大嫂想要你们家的罐头和绿豆糕，不就是一份罐头和绿豆糕，你们可是开代销店的，至于这么小气吗？”钟昌远听到消息，过来钟昌明店里说道。 钟昌明看着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弟弟，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代销店是跟银行贷款才能开起来，手里根本没有钱，哪敢装什么冤大头，既然你不觉得自己小气，倒是可以帮大哥大嫂买罐头和绿豆糕。” “正好我这里还剩了一份，你要是要，你二嫂回娘家我们再想办法。”说着钟昌明作势去拿。 钟昌远神情发讪，连忙拦住钟昌明，道：“二哥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啊。” 就是他自己媳妇回娘家，都不一定有这排面，就更别说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大嫂了。 钟昌远也就嘴上说说，毕竟老大家的要是能从代销店占到便宜，那同为亲兄弟的自己，以后不也能弄点油水，所以钟昌远才会帮钟昌雄说话。 可惜他二哥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好说话了，除了爹娘那边依旧，对待兄弟比以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钟昌远对此自然是不满的，这点钟昌明就算知道，也不会改变。 店里又有人进来，也不问价，等到钟昌远离开，才近前，悄声问钟昌明道：“昌明，这个是不是你家的东西啊？” 说着他打开一直握着的手心，赫然是一块大白兔奶糖。
第16章 钟昌明一愣，好奇道：“这糖是我们代销店下次才进的东西，你这是从哪来的？” 现在整个河东村，有这个大白兔奶糖的，也就只有钟莲和钟荷姐妹两个。 不过想到什么，钟昌明心头微微恍然。 “是我家宝儿，今天回来给我这块糖，说给我吃，我怕她是从你代销店偷偷拿的，就过来问问。”郑六道。 “那应该是我家两个丫头给宝儿的，你也知道她们几个年龄相当，一点糖不算什么。”钟昌明道。 正说着，就见钟莲和钟荷两个进来，见到郑六她们还有些茫然，钟荷很快道：“郑六叔好。” “姐，这位是郑六叔，也是宝儿姐的爸。”钟荷给钟莲介绍道。 郑宝儿和钟荷年龄相当，比她们大一点的钟莲只认识郑宝儿，对郑宝儿的父亲倒是没什么印象，哪怕见到人，也认不出来，对不上名号。 跟妹妹钟荷比起来，钟莲这个姐姐是个脸盲。 “六叔好，六叔是为那块奶糖来的吗？那块糖是我给宝儿的。”看到郑六叔手上的糖，钟莲道。 刚才她跟钟荷在街上玩，看到一个浑身都是补丁的小女孩，充满羡慕的看着其他孩子讨论辣条和糖精的味道，再加上对方乖巧礼貌，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钟莲就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颗奶糖。 听到钟莲承认，郑六松了一口气，道：“莲丫头，你把这块糖收回去吧，这块糖可不便宜。” 这年头，糖制品就没有便宜的，这对于消费不起的他们家来说，更是奢侈品。 “不用六叔，宝儿很听话懂事，这糖是宝儿应得的。”钟莲道。 郑宝儿年龄跟钟荷差不多，可是却更懂事，还有那孩子身上的补丁比钟荷的还多，可见平时是没条件吃奶糖的。 “好了，老六你就把奶糖收下吧，还有这是孩子们的事，咱们大人可不宜掺和。”钟昌明也帮劝道。 如此郑六才放弃还糖的心思。 “对了老六，收麦子的时候你能腾出时间吗？我想请你帮忙收麦子。”想到什么，钟昌明对郑六道。 听到这话，郑六的注意力被转移走，道：“我家的地不多，等到时候收完就来帮二哥你。” 说好以后，郑六离开。 等郑六走后，钟荷问郑六和郑宝父女两人的情况。 钟昌明叹了一口气，道：“用咱们后世的话说，你们六叔和宝儿父女两个算是贫困户。” 哪怕是在大家都很贫穷的八十年代，郑六和郑宝儿父女两个，依旧属于十分贫困一列。 “主要是因为他们家人少，地也少，每年交完公粮家里基本不剩粮食，所以日子过得格外清苦，这时候大家也没有打工的门路，就算你们六叔年轻有把子力气，也无处使。” 这时候不像后世，打工盛行，只要肯干，基本很少饿死，可是现在不行，没有官方证明，人连县城都出不了。 所以这时候村里的人都靠地里的庄稼吃饭，而土地的多少，是能和粮食直接挂钩的。 让人惊讶的是，郑六和郑宝儿父女两人之间，其实并非亲生父女。 “郑宝儿当年是被遗弃的，是你们六叔心有不忍，在自己过得都很难的情况下，收留了那孩子。”也就是说，郑六还是一个单亲父亲。 钟昌明感叹，这事要搁他身上，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才会钦佩这种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对了，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后，宝儿的亲生父母找了过来，要把被你们六叔养大的宝儿要回去，让她嫁人给他们赚彩礼。”钟昌明突然想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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