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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青站在他身旁，带着他进超市。她一边走，一边扯嗓子问：“在现代生活，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问题吗？有要我帮的，你就直接和我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暂时还能活。”杨奇随即回答。 耳朵里听着商场里放的MERRY CHRISTMAS，浓浓的圣诞氛围让他感觉稍有不适。他看着入口处摆放着大量的圣诞物品，不解地问：“为什么大家都要过圣诞节？这不是西洋人的节日吗？” “全球化经济呗。”钱青是不理解杨奇的，而且她觉得圣诞节很有意思。再加上她有过留学背景，对于多元文化这方面她非常包容。“杨老师，你吃巧克力吗？”她拿起货架上的圣诞巧克力，问他。 巧克力在民国不是稀奇的东西，杨奇当然吃过，但是他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口感。“美国人喜欢在圣诞节吃巧克力。”他回忆起在滇缅所遇到的美国大兵，记得他们在圣诞前后总是能在口袋里拿出很多的巧克力。 钱青看出他并没有兴趣，她把巧克力放回货架，继续往前走。“西方人都这样，他们就是有这种文化。” “中国人还是应该坚守自己的节日，大肆宣传西洋人的圣诞节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杨奇还是老派思想，他不能理解这种西方思维植入中国的现状。 “文化本来就是多元的，包容才是尊重的根本。”钱青生活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当下，她很清楚市场经济和文化包容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只要不崇尚小日本就行。”杨奇管不了别人，但是抵制日本他是十分坚定的。 杨奇这话一说出来，钱青都不敢把他往电子产品的区域带。她带着他往食品区走，问：“杨老师今晚打算出去吃还是在家里自己做饭？”她指着前面的鲜蔬水果，介绍：“除了菜市场，你要是想买菜可以来超市看看。有时候是超市便宜，也有时候是菜市场便宜。” “还是在家做吧，毕竟我那里有厨房。”杨奇留意到蔬菜区的价格，比起下馆子，这里实在是实惠太多。 “来来来！喜迎圣诞！二师兄割肉献礼啊！”肉铺的师傅拿着喇叭宣传揽客，他看见有人路过，便继续给出优惠价格，“肋排和汤小排今天八折！后腿肉大减价啊！”说时，他‘啪啪’拍向猪肉，对着驻足的顾客喊：“二师兄早上刚割下来的！新鲜得不得了！” 杨奇听见了这几声热闹的叫卖，他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卖猪肉的。“二师兄？”他不免发出疑惑的声音。 “二师兄就是猪八戒呀！”钱青早就注意到了。“杨老师，买肉吗？”她想拉着杨奇去看看。 杨奇今天中午吃肉吃多了，他本意是想买点儿蔬菜带回去。可他看见钱青两眼放光，便点头笑着答应，道：“买一块吧，二师兄也不容易，而且卖肉的说要大减价呢。” 杨奇要了一斤肋排，并让卖肉的人给他分成小段，他打算回去做个糖醋小排吃。“这里肉价不便宜，不过应该算是现在比较便宜的吧？”他把小排放进推车，推着车子边走边问钱青。 钱青跟着他回到蔬菜区域，她看他要买土豆，就帮他撕了一个袋子。展开塑料袋，她回答：“猪肉涨价涨得厉害，现在吃肉都快吃不起了。” 杨奇挑了2个土豆放进塑料袋，然后又打算拿2个青椒。这样搭配，正好是一道青椒土豆丝。 “等等，我再给你拿个袋子。”钱青看他要把青椒和土豆放到一块儿，她赶紧拦住。展开新拿的塑料袋，她解释说：“一会儿要拿去称重算钱，这两样要分开装。” 杨奇把装好的土豆先放进推车，顺手再接过钱青给他装好的青椒。他继续往前走，看到卖鸡蛋的地方，问：“鸡蛋呢？也要自己装吗？” “这种不用，超市已经帮忙装好也贴好价格标签了，直接拿就行。”钱青看他学得认真，忽然感觉他这一米九的大个子有点儿乖巧秀气。 “还没问过钱老师，你在家是自己做饭吗？”杨奇的晚饭已经有着落了，他便推车离开蔬果区域，并顺嘴与钱青聊。 钱青和妈妈住，她下意识地摇头，回答：“我下班比我妈晚，都是回家吃现成的。” “伯母做饭应该很不错吧。”杨奇羡慕她家里有人照顾，故而称赞说。 钱青知道杨奇这么讲是客气，但是她听了还是要笑。“哈哈哈，你可别夸她了，她做饭可难吃了！”不是她无情，是她妈的手艺实在是没办法夸。 “额……那伯父应该做饭很不错。”杨奇被她笑得有些窘迫，可却也感觉自己说话稍有莽撞。他跟着浅笑，又夸奖了钱青爸爸。 好像钱青爸爸是个开关，当提及到这个人时，钱青肆无忌惮的笑容瞬间就会关上。她看了眼杨奇，怕他会多想，就又换上笑脸，用轻松的口吻回应：“我爸妈离婚了，我就和我妈住。我爸手艺好不好，现在得问他的新太太吧。” 杨奇的本意是想表达对她有家人照顾的羡慕，没曾想他还是说错话了。“抱歉，我不应该问的。” “没关系，都好几年了，我习惯了。而且，他们分开的时候也没闹得太难看，算是和平分手。”钱青不觉得杨奇有错，因为有错的人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抱歉’。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不愉快了，钱青不想多谈，便转换反问：“你呢？你是一个人住真如吗？” “应该是吧。”杨奇也不确定，“反正这两天都是我自己住，而且家里的装修也是一居室的。可能，我家里人是住在别的地方吧。” 钱青以为他是想家了，就出声安慰说：“你别着急，估计你家里人这两天会给你打电话，你留意一下。而且，你以前是打职业篮球的，虽然没有男足来钱快，但也比普通人挣得多。你这套房子很有可能是你自己买来独居用的。” 买了菜之后，杨奇就没什么要买的了，钱青就把他往结账的地方带。由于周六人多，排队结账的队伍比较长，他俩只能推着车子跟在后面慢慢地等。 “铃铃铃！铃铃铃！”钱青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钱青妈妈打来的。 “青青，你人在哪里啊？”钱青妈妈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她的地理方位。 钱青猜到，估计她妈是要让她帮忙带东西。她看她和杨奇还在队伍的尾端，就直接问：“你要带什么东西？我现在正好在超市，帮你买。” “你买一桶老抽带回来，要海天这个牌子的，不要买李锦记。”钱青妈妈把要求也直络地提出来，顺带还说：“我晚上要烧红烧肉。” 要命了，从宝山区拎一桶老抽到黄浦区，钱青怎么想都不愿意。她随即就拒绝，说：“我在宝山大华那边，太远了，你自己下楼去生鲜超市买一桶吧。” “你去宝山干嘛？”电话那头的钱青妈妈就像是CIA上身了一样，直觉女儿有猫腻。 不等钱青解释，杨奇在这个时候又好心地说：“要不，还是帮伯母去买一桶吧。我送你回去，我来提。”他听见了这对母女的对话。 钱青赶忙摆手，她刚要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炮轰，打得她手足无措。“青青，你在和男人约会啊？你约会就约会呀，和妈妈还要保密呀。”钱青妈妈听见杨奇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兴奋了，感觉滞销在手上的货终于有机会脱手了。“我问你呀，是骑白马的王子呢？还是开白色宝马的老和尚？还有，你回家吃晚饭吗？”她故意用这句话损钱青。 “诶呀，你不要乱问呀！什么都不是！”钱青一把捂住听筒，立即否认。 她在很着急地撇清，杨奇注意到她此刻的神情很紧张。也许是存了私心，他装作没听见，低声问：“要去我那边吃晚饭吗？” ‘砰！’钱青感觉自己的头大到要炸开。她愣愣地看向杨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幻听。两头夹击，她只觉自己像是跌入沸水的龙虾，几乎要煮熟了。 “妈……我……那什么……你别管我！”她先匆忙把她妈的电话给挂了。然后看向杨奇，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 “一起的对吗？”收银员看着他们两个，常规式地问了一句。 钱青还在愣神，她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我们一起的。”杨奇把这句话给回答好后，便就将推车里的物品一样样地拿到收银台上，让收银员扫码结账。 ‘一共57。手机支付还是现金支付？’收银员完成扫码后，看向男士。发现男士的手机似乎是没电了，她转头就问女士，说：“你们一起的，你来吧。” “抱歉，回去还你钱。”杨奇让出位置给钱青，他感觉昨天买早饭时的窘迫感又回来了。 钱青立马把自己手机的二维码调出来让收银员照。同时，她和他说：“没关系的，你今天请我吃午饭了呀。”余光瞥向被放在一旁的菜，她对收银员又添了一句：“买个塑料袋。”
第19章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来都来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默契说来就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钱青和杨奇在走出超市的大门后都开口向对方表达了此刻的想法。 这样的默契让钱青心乱，她不敢抬头看他，也许是在担心自己的保护壳会被对方发现。可不抬头就可以了吗？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女学生，胡乱害羞实在是小家子气了。“不用，今天你请我吃过午饭了呀，晚饭还是算了吧，我不打扰你回家休息。”她仰着头，尽量表现出大方得体。 毕竟，生活不是言情小说，更加不是都市偶像剧，天底下哪里来那么多的阴差阳错的姻缘撮合？钱青脑袋清醒，她不可能真凭着杨奇与她的种种小细节而去幻想一段奇幻的爱情。都市生活和都市生活情景剧是不一样的，而且北上广也不相信眼泪，更不会轻易相信爱情。 此刻的杨奇会没有察觉到她的‘退缩’吗？当然不可能。怎么说，他都比她多活一世，见过的市面和人情世故比她吃过的肯德基都多。 “不算打扰。而且，是我在麻烦你。”杨奇提着购物袋默默后退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谈话距离保持在一个舒适的位置。“再说，今天的食材都是你买的，我请你吃一顿晚饭也是理所应当。”他给出他的理由，再次发出邀请。也许是意识到她还会拒绝，便紧接着又皱眉苦笑说：“我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让它亮起来。” 听着他无奈的求助语气，仿佛他才是那个‘为难’的人。钱青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在想什么，他的种种言行都介于一种模糊的暧昧之中，让她多猜一分怕是自作多情，少想一点就又显得不近人情。 这算是高手吗？钱青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暗想民国人不是很保守的嘛，随便请女士去家里吃饭是很平常的事儿吗？“其实，充手机就和充电瓶车一样，没什么困难的。所以，我看……”她还是想拒绝，因为哪怕是在现代，她孤身一人上他家吃饭都不是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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