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分明没有身孕。 这念头方一出现,她脑中又是一阵剧痛。再次清醒时,她眼中再次迷茫。 为什么,她会把脉?她会医术? 她何时学会的医术? 她想要从脑子里进一步搜寻此前的记忆,却陡然发现,那是一片空白。 她竟然没有从前的记忆,她是突然失忆的吗,如果她失忆了为什么从来不觉得哪里不对? 脑中又是一阵剧痛,剧痛由大脑深处延伸至全身,就像是灵魂被人生生扭曲一般。 她身形晃了晃,忍不住撑住一旁的假山。假山旁边只一处池塘,池塘里照应着小芙的脸。 小芙另一只手扶着头,看着水里自己的模样一阵阵发愣。 她总觉得这张脸,不该是这张脸。而且今天好奇怪,她为什么一直头痛? 剧痛陡然加重,她撑着假山的力道一松,粉色的身影将要落入湖中。 千钧一发,粉色身影被一道暗红色身影接住,小芙眼前的迷蒙逐渐清晰,那是一个不似人间的少年。 “阿阳?你怎么了阿阳?” 她的脑中的杂念倏地一清,只剩下一个名字。 她忍不住轻轻将脑中的名字念着:“华琚……” 面前的少年眼眸一亮,将缠绕着眉眼的病气驱散:“是我,阿阳。” 阿阳? 她视线从少年身上转移落在自己轻轻攀附少年肩上的左手上,上面一道赤色纹身清晰可见。 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禁制,直直将整个大脑侵占。 而远在院内的桃花眼妇人眼神一滞,手下的女娃布偶有了一道裂痕。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里面是不可抑制的反噬剧痛。 她嘴中喃喃:“大意了。” 而在华琚面前的“小芙”也倏地出声:“大意了。” 她不是小芙,她是邬阳。 邬阳面色惨白,她从华琚怀里挣脱出来,急促地呼吸。 华琚很是担忧,他上前握住邬阳的手:“阿阳你怎么了?” 邬阳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不语,她最终将手抽回。 “你怎么来了,我上次说得很清楚——” 华琚打断了话头:“我身为邺都城主,这里有魂魄作乱。” 邬阳的话生生停在喉头。对了这人是邺都城主,自有自己的事务要忙。 她转过身,兀自离开:“还请邺都城主自便。” 还没走多远,脑中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来自身体熟悉的涩感让邬阳停住步伐。 华琚跟上来,熟悉的涩感又倏地消失。 邬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华琚来到邬阳身前,眼眸中的担忧没有散去:“阿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了。” 邬阳顿了顿,最终只能接受这件事。 只有在华琚身边,她才能保持清醒,这个地方古怪,她没有把握。 她斟酌着措辞:“我,我被人控制了,方才险些神魂俱灭。” 这是实话,她方才为人所控,神魂动荡,险些就要灭了,如今也虚弱的很。 很显然,她的存在威胁到了幕后的人。 华琚面上一冷:“是谁?谁在欺负阿阳?” 看着华琚的模样,邬阳面上的冷漠险些挂不住。 她别开脸:“我们商量一件事,我发觉我如今离不开你,若是离开你,我会被控制。” 这话邬阳说得直接,入了华琚的耳里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心中的雀跃几乎要冲出来,他克制不住向前一步:“阿阳说得是真的吗?” 邬阳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她点点头:“我不知中了什么术法,拉开我们的距离,我便会被控制,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缩短的距离,皱着眉头退后一步。 “华琚,我也不绕弯子,你既然是为了公务,我也有我的事,不若互帮互助,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即可。”
第12章 12傀儡境(四) 华琚已经听不见许多字,脑中只剩下一句“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即可。” 他面上的笑愈加放大:“我可以的阿阳,怎样我都可以。” 又是一阵头疼袭来,邬阳下意识攀附在华琚手臂上,华琚看得心口一紧,牵着邬阳的手将邬阳抱入怀中。 从前他疼的时候阿阳就是这样。 当时他们都快死了,阿阳说,拥抱是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举动,希望他们都可以拥有活下来的勇气。 后来他们都活了下来。 而他因此,学会了拥抱。 被拥入怀的那一刻,清凉将她包围,脑中的疼痛倏地退散,意识陡然清晰,她看着眼前暗红色的布料,罕见地迷茫了一瞬。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她贪恋这样的温柔。 她从没有,被这样珍惜地拥抱过。 邬阳推开华琚,她神色不大自然:“既然我们达成约定,我且说说我这边的情况。” 发觉两人距离太近,邬阳又退后一步,两人的衣袖还交叠在一起,华琚无意识地抓住邬阳衣袖上的袖带。 邬阳没有察觉,她避开华琚的视线看向另一侧。 六月的人如同孩童的脸,上一秒称得上毒辣的日光悄然消失。 “我猜测这段是时间秦府进来的人修士不少,修士为何前来秦府,具体原因我还没有探究到。 “不停地进新人,秦府的人口并没有增加,我猜测有不少原本这府里的人消失了,至于如何了,由我方才的经历推测,应是凶多吉少。 “我猜测,秦府夫人脱不了干系,而且,她没有怀孕。” 被控制成小芙的那段时间,秦府夫人并未避着她,想来是没有料到她还能活下来。 华琚抓着手中邬阳的袖带缠绕着自己的指尖。 他听得漫不经心,话也说得漫不经心:“秦府夫人?喔你说谭思思吗?她已经死了。” 这一句如同一句惊雷在邬阳心中炸开。 同一时间豆粒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上空是一片雾蒙蒙的乌云。 已经死了?怎么会已经死了?她无意间把的脉明明是活人的脉搏。 “你确定吗?” 华琚反应很快,他一遍一个弹指,控制鬼气环绕在两人上空将雨幕遮挡在外,一边手中掐诀,一道黄符出现。 “上面写了,作乱之魂:侯府夫人谭思思。进了邺都的黄符,不会是生人。” 华琚没有理由骗她,但她把的脉搏也不可能出错。 只有一个可能,她用了什么手段,短暂保留住了自己的生气,才会脉搏与生人无异。 华琚的鬼气环绕在上空,过于昏暗了些,邬阳试着运转灵力,施展术法避雨。 才发觉此时体内的灵力竟已经不足一半,且四周没有一点灵力可供纳入体内补充不足。 她被控制地太快,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这一处没有灵力,而她体内的灵力还在不断地减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这诡异的熟悉感。 她划开手指,鲜血点在左手的赤绫上,血液变成了一点点金色的火焰在满天的雨幕中没有熄灭一息。 邬阳双手结印,手中的图纹明明灭灭,带着不可直视的威严。 金色的火焰在空中不断漂浮着,汇聚之后又倏地散开,几经变化,最终散在各处。 金色火焰散开的这一瞬,邬阳手中的图纹也倏地散落,随着金色火焰的泯灭变成灵光点点。 她面色一白。 华琚急忙将邬阳的手拉到自己跟前,仔细用仅有的炼气期灵力温养伤口。 邬阳面色极其凝重:“灵力省着点用,事情远比我想的要严重。” 她将手抽回,从储物戒中拿出那一副纸笔,提笔在纸上写字,却如何也不能着墨。 “飞纸穿书是仙品法器,竟也不能将消息传出。” 华琚有些迷茫:“阿阳,怎么了吗?” 邬阳抬眸,一点水汽沾染在睫羽上,是一片冷然:“在一定距离内,我的金乌火与邬氏家主令可产生共鸣,可方才金乌火如何也不能确定家主令位置,只能说明,家主令无处不在。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片地界,和这里诡异的术法,与我邬氏家主令有关。” 邬氏家主令主结界留影,也只有邬氏家主令缔结的结界可以隔绝一切灵力。而她邬氏的宝物总带着些说不明白的生气。 谭思思身为死魂,脉搏如同活人,或许也是家主令的缘故。 怪不得谭思思一定要她死,家主令定然感应到了她从而有所反应,原来她一出现便被察觉。 她的存在影响她行事,所以只能死。 华琚明了:“阿阳的家主令既然在谭思思那里,我们便去取来。” 邬阳看着面前的黄符:“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邺都行公务,不可以对苦主直接动用武力,需得了解事情的原委进行功过判断,再按照准则行事。 “如若违背,将会收到天地法则的约束,重者灰飞烟灭。” 邬阳将视线转到华琚身上。 华琚有些尴尬,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从没接过黄符,这一次接黄符,也是因为阿阳在这里,阿阳还有危险。 黄符一闪,自动融入华琚体内。 邬阳转身,往来时的院子走去。 华琚控制着鬼气跟在身后:“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邬阳看向那一间院子,眼眸里是一片看不清的情绪。 “我中了何种术法,我如何被控制,没有灵力要如何与她抗衡,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这所有的事情我们最清晰的就是,她有她想杀的人。为什么想杀也不重要。 “我只需要站在她这边,她想要杀谁,就去替她杀了,我就能活。我会是最好的刀。” 而她的目的,也只是家主令而已。 “你的任务是谭思思,我们殊途同归,正好一起行动。” 她也会按照约定,帮华琚理清事情的原委,这样才是两不相欠。 华琚亦步亦趋跟在邬阳身后,他语气轻扬:“那阿阳,我会是你最好的刀。” 邬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华琚你为什么没有被控制?” 华琚理所当然:“我有邺珠,不论她要做什么她都是魂体,魂体做的一切于我无效。” 说到这,他又很是高兴:“想来阿阳靠近我便不被控制,也是因为这个。” 阿阳是这样的需要他。 邬阳脚步微微一顿:“那傀身呢?傀身会被控制吗?” 她险些忘了,还有一个潜在的男主和女主,也在这里面。 华琚想了想:“不清楚。” 是啊,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才是隐患。 消息传不进来,原本要离间男女主的计划也不能在此时进行,一个可能清醒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啧。 还是得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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