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情绪从邬阳身体里一点点涌上,让指尖都有些酥麻。 她不习惯被人关心。 邬阳没有应声,抬脚迈入了结界内,华琚修炼鬼术,切换魂体状态跟随邬阳进入。 山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同样遍布了术法。 邬阳面色逐渐凝重,她总觉得这里的防护太过了些,若是事关交换灵根,防护也应该与关押她的地方无二。 外面已经设下无数种术法,有的甚至连她都不曾见过,山洞外依然设置了结界,甚至是可以阻挡炼虚期的结界。 修仙界只有一个炼虚期。 结界内依然是错综复杂的术法,此处的术法凶狠,误入哪一处能直接要了性命。 这里面,难道不止替换灵根这一件事吗? 邬阳心中不安,她一边谨慎迈开步伐,一边叮嘱着身后的华琚:“跟着我走。” 一刻钟之后,前方陡然开阔,无比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邬阳面色一变。 她倏地抬眸,去追寻气息的源头,只见无数的灵力线错综复杂地缠绕着,是阵法。 灵力线缠绕的中心是一道不断旋转着的残缺玉牌,上面有赤红色残缺的字体。 这样的玉牌邬阳手中也有一枚,言老那里也有一枚。 这玉牌,是邬氏家主令。 邬阳克制不住将要上前去将令牌拿下来,华琚及时扯住邬阳的手:“小心阵法。” 这里的阵法高深,误入可能会危及性命。 这句话让邬阳的大脑一清,对,这是阵法,那么阵法的用途又是什么? 她环顾四周,那方才进来的修士正将手中的丹药给两人喂下,那是两名凡人。 他很是不耐烦:“张李两家的嫡子死了,也不知你们还能有用到几时。” 那俩人麻木的面容中有了一点希望:“仙长,仙长!就当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既然我们已经没有用了,就让我们走吧——” 修士很是嫌恶,他甩开扒在他脚上的手,背过身迈开脚步离开。 只留下一句:“你们应该祈祷你们有用。” 华琚拉过邬阳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修士。 邬阳没有犹疑,她立时上前,来到两人面前:“你们可知道些什么?” 那两人面面相觑,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 邬阳追问:“把你们所见所闻尽数说出,我便救你们出去。” 其中一人为难开口:“这位仙子,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他们以修仙为由骗我们前来,之前在另一处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便来了这里。” 另一人急忙开口:“对对对,我在此处待的久些,上一个人,上一个人……” 邬阳将那人提起,神情狠厉:“上一个人如何了?” 那人被邬阳吓到,嘴唇嗫嚅着始终不敢开口。 华琚上前,将手覆盖在邬阳手上:“阿阳,我来。” 邬阳紧绷着的心松懈了一瞬,她忍了忍,最终放开了手。 华琚控制着鬼气环绕着两人,没有理会两人逐渐惊恐的神情,进一步控制鬼气覆盖了他们。 这世上能提取记忆的比搜魂更甚的,便是邺都玄之又玄的鬼术,厉害者能不损害人体直接提取记忆。 一刻钟后,一段画面浮现在上空,邬阳紧紧盯着浮现的画面。 只见谢泽将一华服公子带了进来,放置在阵法一侧,那华服公子服下一枚丹药后陷入了昏睡。 随后谢泽又将一凡人放在阵法的另一侧,他手中结印,阵法逐渐旋转起来。谢泽站在阵法的中心,四周是一片支撑阵法的灵石。 邬阳对阵法了解甚少,她只看见家主令在谢泽结下手印的那一瞬高速旋转,随后一点点生气逐渐从家主令中衍生。 生气覆盖在华服公子身上,阵法的灵力线将两人生生剖开,取出了灵脉,随后灵力线控制着灵脉进行了交换。 邬氏家主令只能短暂存储生气,不能产生生气,生气被用于华服公子于是华服公子伤痕很快愈合,那缺失的生气从何而来? 邬阳将视线凝滞在那凡人身上,只见一点点生气在阵法的流转下从他身上衍生随后融入在家主令里。 而那凡人被开肠破肚,生气又被生生夺去,很快面如死灰,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泽收了法印,运用灵力将华服公子运了出去,而凡人便被跟随的修士拖了出去,不知死活。 邬阳再也忍不住引出一道术法将画面打散。 她眼眸紧紧盯着半空中不断旋转的令牌,如何她也想不到,替换灵根竟与她邬氏家主令有关。 邬家人是这世上最最良善,最最赤忱的人,血脉使然,他们是如此的温暖而光明。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用邬氏家主令做这等龌龊的事情?她邬阳可以做尽一切坏事,但是邬氏是最干净的人。 他们怎么敢? 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出体内,邬阳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她几次呼吸,才将将汹涌的情绪压下。 不可鲁莽。 那被提取记忆的两人很是迷茫。 邬阳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喂你们的丹药,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 邬氏家主令可以储存生气不假,但也不是可以随意取用的,就算是在整个邬家,也只有血脉纯净的几人可以使用。 这丹药,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那两人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回答。 邬阳闭了闭眼,转过身准备离开,他们只是无辜的凡人,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当邬阳两人要走出去时,一道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我,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悄悄留了一枚。”
第28章 28剥夺(九) 那人瑟缩着将瘦弱的手臂伸出, 不算干净的手心里是一枚圆润的药丸。 邬阳低头接过,放置在鼻尖仔细闻了闻。 下一秒她眸色一凝,金乌火不受控制地出现, 邬阳手中的丹药瞬间泯灭,她心中的愤怒无处言说。 金乌火将要不受控制, 邬阳的手已然被烧红, 华琚面色一凝,握住邬阳的手:“阿阳。” 邬阳抬眸,眼底是几乎要将所有东西覆灭的愤怒:“华琚你看, 连金乌火都如此生气。” 她与金乌火同生共长, 金乌火的情绪从未如此清晰过, 它想要烧毁这世间一切。 她也是。 “你知道吗, 这丹药里最重要的药引, 是我邬家人的血液。” 杀了邬家满门还不够, 还要将邬家人利用到最后一步。 他们怎么配?他们怎么配染指邬家人的血液, 他们又怎么敢? 将人杀了还不够, 还要将血液留下, 他们把邬家人当做什么? 华琚微凉的手覆盖在了邬阳另一只手上,邬阳猛地回神, 她抬眸对上了华琚带着担忧的眼眸。 华琚的声音很轻:“阿阳,你是不是LJ想,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邬阳的声音没有一点犹疑:“是。” 这些人不死, 如何对得起她邬氏亡灵。 “但此时, 还杀不掉他们所有人。” 是的,现在还不行。邬阳闭了闭眼, 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又压,金乌火才将将收回体内, 此时她才发觉,她的手已经隐隐透明。 华琚松了一口气:“阿阳,你现在是魂体,方才你的火险些要将你的手烧没了。” 邬阳将自己的隐隐透明的手背过身后,一个晃眼间她才发觉华琚的手已经是一片红。 这人疯了不成,金乌火也敢随便碰。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药递过去:“金乌火与我共生,不会对我如何。” 华琚将药瓶接过,他很是高兴:“但是阿阳会疼,阿阳这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吗?人是会疼的。而且我有邺珠,你的火烧不化我。” 可是华琚,你也会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以前教你的明明是,谁让你疼,你就让谁更疼,而不是像这样。 邬阳没有接话,她背过身,迈步往外走去。华琚亦步亦趋:“阿阳,这个阵法不管吗?” 邬阳没有回头:“现在不是时候。” 至少言诗诗的灵根还没有换回来。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邬阳答非所问:“你知道如何悄无声息毁掉一个宗门吗?” 华琚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邬阳扯动了嘴角:“当然是毁其根基,再,借刀杀人。” —— 无殊门门主头发都险些愁白了,掘地三尺,他都没办法找出一个杀人凶手出来。 张李两家的嫡子就像是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凭空杀了,就是杀人手法也看不出端倪。无殊门被张李两家围了又围,几乎水泄不通。 郑家又在此时不停地催,要立马换灵根。实在是头疼的紧。 谢泽是个不中用的,谢临是无殊门这一代炼丹天赋最盛的人,是无殊门走上昌盛唯一的希望。 他心有玲珑,看不得这些脏污事情,实在是不能让他沾染一二。 无殊门门主又喝了一盅茶。 此时一道身影踏了进来:“父亲,怎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与我说?” 无殊门门主面色大变:“谁与你说的?” 谢临面上很是担忧:“没有谁跟我说,父亲也是奇怪的紧,张家李家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与我说,如今他们嫡子死在这里,我们如何也要给个交代。” 无殊门门主扣住谢临的手,他紧紧盯着谢临:“然后呢?你还知道了什么?” 谢临很是狐疑:“还有什么吗?现在不是在找凶手吗?”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跟我们无殊门有关?” 无殊门门主倏地将手松开,面上重新带上笑:“怎么会,临儿,我们无殊门如何你是知晓的,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躲在暗处的邬阳笑得讽刺,对啊,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有些人明明坏透了,还偏偏要将自己的儿子养在温室里,营造岁月安好的氛围。想的,也太好了。 谢临松了一口气:“父亲,此事实在是大得很,让儿子来帮您吧。” 无殊门门主没有接这话:“你且告诉父亲,这是谁告诉你的。” 谢临理所当然:“如今府中都传遍了,我身边的许多叔叔伯伯父亲也调走了,儿子又不是傻的,知道不是很正常?” 无殊门门主笑出声:“是是是,确实正常,此事可大可小,临儿安心炼丹就好。可以交给你弟弟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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