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学生为什么说谎。 解救出来的江允之和剧组五人最沧桑狼狈,蓬头垢面,身上散发酸臭味。 江允之不敢靠近学弟学妹,更没有颜面面对曾经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南栀。 连娇生惯养的她也敢踏出祠堂。 他觉得自己像苟且偷生的一条狗,是胆小鬼,不敢冒险,不敢对抗,只敢拼命抱紧一根浮木,自欺欺人说这是理智,这是生存。 可笑。 江允之独自抱膝坐,与黑色的影子为伴。 晌午,张零搭上吉普车离开张家村,另外两辆警车载江允之和五个剧组成员回市区。 回程的头等舱中,南栀吃了感冒药,盖上毛毯,额头贴退热贴睡觉。 后座的张零用杂志倒扣脸,似乎也睡着。 另一座城市,绿晋煤业集团。 肥头大耳的总裁拿起话筒,终止催命般的铃声。 “出大事了张总!羊头山的煤矿塌了,大部分工人埋在里面,被送饭的阿姨拍上网!” 张总不慌不忙:“塌煤矿是常有的事,我们有挖煤的资格证书,拿些钱好好做公关,等事情淡去,再拿些钱慰问工人的家属,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不是啊张总,被埋的工人有一半违法加班,还有我们的一辆巡查车坏了没修好,万一被媒体挖到……” “我日你仙人板板!车坏了半个月还没修好?他们维修部干什么吃的?” 工人违法加班,最多受行政处罚。 一旦被发现安保措施不到位,别说集团形象,他光是罚钱、赔偿给工人够他喝一壶,还得面临停止开采的处罚。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另一个员工打来。 “张总,质检部刚才发来通知书,说我们的一批无烟煤检测出氟含量超标,要求停止生产并停止销售,对集团进行行政处罚。” 张总险些拿不稳手机,口干舌燥:“哪、哪一批?” “出口印西亚那一批……” 吧嗒。 手机掉落地,漆黑的屏幕反射他瞠目结舌的脸。 出口业务,是集团的命脉业务之一。 他预感,公司即将破产。 “张总?出口东瀛和南洋的几批出自同一个矿井啊……” 张家村的搜索工作持续到晚上。 夜空闪烁孤零零的星光,钩状的弯月掩在云后,倾落清冷惨白的月光,为彻底荒废的张家村祭奠。 怪物村民的尸体陆续运出村口,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呈现巨人观。 遇难的剧组成员、收容人员和任务小组四人的尸体也被找到,死状惨烈。 有的脑子被挖空身体破碎、有的脑袋靠着几块肌肉连接身体、有的被开膛破肚…… 顾雅棠悲伤地凝视林小姐的尸体。 她是前辈,教过他很多。 “阿棠,张家村五年前的人口普查名单发来了。”同僚指纹解锁自己的手镯,投放全息投影到半空。“村长确实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孙子。在井里捞出的白骨有两副,男性,年龄相仿,不超过16岁。” “另一副真的是村长的私生子?” “村里的老人和中年人都死了,得走访离开村子到外面打拼的村民才知道。不过警方在后院的泥土挖到一副女人的骸骨,她生育过,年纪40至50岁。” 顾雅棠:“学生的供词说两个相貌相似的中年女人组成一个半魂半怪的怪物,她们的尸体已经烧焦,埋在后院的女性骸骨是谁的?” “可能……是村长的情妇吧。”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栏信息上,备注写着“领养”。 “张琦,村长领养的男孩子……让警方寻找当年卖孩子给村长的人贩子。” “行。” 忧虑重重的顾雅棠环顾遍地死尸。 那两个学生隐瞒了什么。 村里,呕吐完的年轻警员擦擦嘴巴,听见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这里的尸体太臭太惨无人道,他需要时间缓缓,于是拿出手机。 “小李,工作时间别玩手机!”副队长拍他的后脑勺。 “老徐,我这是利用碎片时间识破短信骗局,为人民服务。” 副队长努嘴,“现在是全息时代,通讯软件很多,还有短信诈骗?” “怎么没有?就像这条,骗我回复然后不停扣我的话费。” “得,是你自己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当。别瞎比比,继续帮忙抬尸体。” 晚上八点,飞机抵达南方的一线城市——泸城。 贴着退热贴的南栀、张零与其他人在候机大厅分道扬镳。 “辅导员来接我们,我们先回学校的宿舍。南栀,记得交任务总结报告。”樊宇习惯性地催作业。说完,他才想起南栀以前不爱交作业,一阵尴尬。 “没问题。” 她答得爽快,樊宇的尴尬转眼即逝。 “南栀女神,有空多来我们的经济管理学院玩哈。”杨锐揽着室友黄浩文的胳膊,跟南栀和张零拜拜。 黄甜甜多瞅张零两眼,暗道好巧,他也住在泸城。 闻雨情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张零,委婉地提醒南栀:“你们路上小心,最好尽快回家休息。” “行咧。” “唉,终于回来了,恍如隔世啊……对了,江学长呢?” “被辅导员接走了吧。” …… 五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出了机场,满天星斗,泸城的夜空比张家村的晴朗。 张零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囊,他双手插裤兜,丝毫没有寄人篱下吃软饭的难堪。 南栀暗叹一口气。 等她回家给手机充满电,要他好看。 “你不需要和熟人道别吗?” 他晃动手机。“电联。” “呵。” 加长版的黑色林/肯打开主驾驶的车门,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下车。 他高大魁梧,国字脸,向南栀九十度鞠躬。“小姐,我来接你回家。你是发烧吗?我马上喊林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看见南栀胳膊和小腿的创可贴,中年男人愁眉苦脸。 “不用了,我回家闷一身汗就会退烧。” 他不放心,但只好先由着她。“这位先生是?” 他早在车里,从头到脚打量张零。此刻,他礼貌地询问,目光不在对方身上停留。 南栀仍然不习惯别人朝她鞠躬。“他叫张零,是——” 萍水相逢。 捡回来的目标反派。 朋友……屁哦。 她不能这么回答,一时语塞。 张零似笑非笑,对她的介绍很感兴趣。 中年男人了然。“既然是南栀小姐的朋友,张先生请上车。” 张零理所当然地上车。 加长版豪车,位置宽敞,车内功能繁多。她和张零坐在后排,一左一右,中间隔着空荡荡的位置。 “请问张先生住哪里?” 南栀:“梁叔,他暂住我家。” 司机兼管家梁叔:“……明白了。” 张零修长的双腿交叠,托腮望车窗外繁华的夜景,偶然斜睨前面的车内后视镜,对梁叔带着父亲审视女儿男朋友的目光淡然置之。 红灯,黄灯,霓虹灯,斑驳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炫彩迷幻。 他优雅的姿态,并不像长期住在村里的,难道被拐卖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不一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他是村长的养子。 狡猾恶劣的家伙。 南栀偷偷地观察张零。 加长版黑色林/肯驶入安保严密的别墅区,一座三层高、自带泳池和私家花园的别墅为豪车敞开大门。 她含笑眯眼。 钱会令人的意志堕落。 富婆的生活正式开始。 进门前,南栀脱掉鞋子。 鞋底沾满虫子的残肢断臂。 她想直接扔了。 想了想,她无奈叹气。 还是洗一洗吧。 笔挺的梁叔,领着二人进入宽得产生回音的别墅,对张零说:“二楼和三楼有客房,张先生想住哪一层?” 张零斜睨南栀:“你住哪一层?” 南栀:“三楼。” “嗯,我也住二楼,谢谢。” 南栀:“……” 梁叔:“……” 她不明白他怎么看出自己撒谎。 她气鼓鼓地钻进自己的卧室,而张零大摇大摆地走进隔壁的客房。 梁叔看着两个相邻的卧室,需要静静。“小姐,你们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 “我现在下楼准备晚餐。” 待梁叔的脚步声往楼下,南栀探脑袋出门框,瞧隔壁的卧室。“这一层还有其他客房。” 张零脱下背囊,露出挺拔修长的背影。“这个房间挺好。” “哼。” 南栀缩回脑袋,麻利地收拾换洗的居家服准备洗澡。再不洗澡,她觉得酸馊味腌入肉去。 每个房间是套着卫浴,张零悠哉悠哉地参观一遍卧室,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放空思维。 没多久,他发现屋里、屋外的虫子不少。 例如屋内的某一只。 他看到白雾氤氲,乳白色的墙砖隐隐约约。 那是拥有复眼的虫子,除了看见白雾和墙砖,还看见被白雾笼罩的身影。 忽然,放大的惊恐脸闯入他和它的视野。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从隔壁传来。 张零闭眼揉太阳穴。 瘫软的南栀紧靠磨砂玻璃,捂紧嘴巴紧盯墙上的蟑螂。 她刚才犯了严重的错误,不该张嘴大叫。 曾经有一条热搜写道:女子发现卫生间的蟑螂大叫,蟑螂飞进她的嘴里。 幸好不是黑色的大蟑螂,不会飞。 她不敢动,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门就在旁边,她偏偏像一座石雕不敢动。 救命!谁来打死它! 不一会儿,墙上的棕色蟑螂往左爬行。 门在她的右边,她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向右挪。 蟑螂继续爬向左。 她静悄悄地挪右。 终于摸到门把,她盯着蟑螂,身体扭动,战战兢兢地退出淋浴间关门。 她三下五除二擦干身,套上宽松的居家服。 “有蟑螂啊啊啊啊——” 南栀不假思索冲进隔壁客房,哆哆嗦嗦地指着墙壁。“帮、帮个忙……” 无可奈何的张零被她推进粉嫩嫩的卧室,推到卫浴间的门前。 啪。 嚯咯咯咯冲水—— 令人安心的声音。 “谢……” “墙上残留蟑螂的液体,你自己冲掉。” “……” “呵啊……睡一会,吃晚餐的时候喊我……” 南栀的拳头硬了。 等他回房,南栀心急火燎地开机。 手机电量充至80%,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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