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不触动自己即将进入倔强证明自己叛逆期的下属,抖大的流汗黄豆虚虚挂在脸上,沈简揉了揉眉角,无奈开口劝解,“总归到了这个地步,每一个不曾被听闻的情报都能将我们杀死。许因墨,我们可以慎重一些。” 实际上,沈简有些担心中世纪是原主布置的后手。 墨义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沈简睁眼看到的是墨义制造的复制体,尖塔会议的首日亦是中世纪与他对峙的主场。 诚然,现下的原主似乎真的以拯救世界为己任,但如今的现状却越来越像是…… 薅了沈简过来拯救完世界之后,原主愉快地搞死他,自己欢欣抱走功劳的模样。 一想到如此,沈简便忍不住从虚空之中拖出并不存在的原主狠狠虐待。 如果,他是说假设如果;如果中世纪知道如今的沈简不是原本的沈简呢? 从一开始与下属字字计较的交锋,到现在转移对象为敌对组织的针芒,沈简会流露正常人的情绪波动,也会肆意透露他本人也感到困惑的上位感,但他依旧持有骨子中的谨慎。 沈简不得不另他目前已经划入自己领地的下属,远离这份可能的威胁。 “听话,许因墨。” 沈简这么交待眼前一手操作一个战区六十五万军力的男人,宛如对待一个身份寻常的普通孩子,声音温和而不带一丝攻击性,却意外地从这份普通中弥漫出令人冻结的力量。 似乎上位者做久了心态扭曲的通病,若是突然有自己欣赏的领袖;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上位者要求自己的忠诚,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耻辱。 而是某种带着病态的欣喜。 沈简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话中的理所当然,只和追赶上来的沈安等人简单交流起来。 只留下从跪姿险险起来的许因墨依然皱着死紧死紧的眉心,努力克制、努力压抑下想为他的boss打下其他三个战区的亢奋心情。 “好吧,好吧,订单后续的处理也算得上一份功绩……” 沈蓝河走在最后,矜持绅士地挂起一个微笑,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雅致,“boss果然没有把中世纪给你吧?” 许因墨没有看他,整理了一遍褶皱便施施然准备前往宴会厅,还不忘开口提醒,“boss在等你,和我说话干什么?干部之间还是不需要私交过深比较好,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任务。” 他一句话将这次搭话定义成了朋友之间的私交,沈蓝河的脸色瞬间扭曲起来,看起来像是要五颜六色地吐了。 许因墨自己也被恶心得不清,同样扭曲着一张俊脸急匆匆走了。 他还有后续的任务,沈蓝河他们可是手底下一个任务都没有。 许因墨自觉自己如今比其他同事更卷,眼角瞥见沈蓝河瞬间下拉的嘴角,心情瞬间又奇妙的好了起来。 他恢复了往日冷漠的表情,在转角处仿佛不经意般嘲讽地,再次瞥了眼沈蓝河。 沈蓝河:…… 沈简:…… 沈简在沉思,他需不需要告诉许因墨,那个微妙的眼神他也看到了。 到达无湮塔私厅后,沈简终于结束了思考:他决定,将许因墨的这一眼当做自己今晚休息前的消遣活动。 远在宴会厅的许因墨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神色冰冷起来,让对面过来搭话的组织领袖冷汗直冒,蔫蔫走掉了。 委屈的搭话领袖:……无湮塔好可怕,再也不来了QAQ。
第14章 无湮塔的私人空间依旧充斥着不明的硝烟气味,如同建造私人领域的灌钢与土壤,是从某个浸满陈旧血液的战场中拾取。 初次踏入这个地方,仿佛对不属于自己领地的天然警惕与戒备,沈简一再产生不适的触动。 如今却奇妙的变质了,空气中混杂着微弱却意外令人沉醉的、大型机械新鲜出生的独有味道。 “新鲜的,釉漆的味道。”沈简喃喃评价。 陪坐在临时办公室的沈安动作一顿,抬头静静看了一眼沈简,又复平复表情,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boss又想要做什么了吗? 沈安一边机械重复着动作,一边散漫思考着。 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不好闻,吗? 确实不好闻。 但比起宴会厅令人头脑昏涨的浓烈香水,沈简意外觉得这里简直是仙境。 现在,他很放松,他浏览无湮塔独占的满满一层尖塔顶楼,就像巡视一处偶然才想起的小小产业一般,宽然安稳。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沈简漫无目的的控制暂时充当座椅的儿童轮椅,似乎为某个问题困扰,又似乎只是单纯为难马上要进行的下一场会议。 说实话,他很想明天就将这个该死的尖塔会议结束在他的一句话上,马上回到无湮塔,着手布置一切坐等原主落网。 沈简轻轻喘了一口气,将一份火种研发室的文件放在左手边,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地拾起另一张文件。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需要纸质文件办公?”年轻领袖略带委屈般抱怨,“代理智能仓已经能做到意识顿停式处理文件了吧?” 他所知道的其他组织或个人,都在使用无纸化办公了! 怎么无湮塔还要手动批改,他的手都要抖成帕金森了! 沈安动作不停,软栗色的发丝轻轻一跳,软声回答,“负责这一部分的是C实验室的人哦。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去催促他们,当然,我只传达您的命令。” “……另外,顿停式处理文件是通过蒙蔽大脑意识,来达到假性的时间延长,从而来提高工作效率,如果您想实行这种方式……” 沈安面露不赞同,皱眉思考了一番,慢吞吞说,“请一定允许我们先行测试哦。” 顿了顿,他似乎快速瞥了一眼沈简,“介于您星舰上的行动来看。” 沈简:…… 他疲惫而心虚地扭过头去,只感觉自己以后的慢慢道路一片灰暗。 总之,在他着魔般自己将自己好好收拾一顿之后,干部们便说什么都不允他进入火种实验室了,可能打破这个坚持需要几年,又或者只需要沈简一句命令。 但沈简不着急。他甚至希望这种介入领袖决策的事件再多一些。 于是,他只能带着许因墨临时吩咐下属塞给他的一堆文件,靠着另一名部下递过来的抱枕,绝望而窒息地躺在办公桌前批改文件。 委实,他是想要抱着抱枕;甚至暗自想到抱枕的形状,要是小兔子小猫咪小狗狗便更好了。 但他的部下好像对机械和智能更感兴趣,沈简也不好意思在部下面前抱着小猫咪,像小学生一般趴着写作业。 于是他忍痛将抱枕放在很远的角落中。 “先生,”沈安整理好全部文档,将响了好几遍的内部联络器呈上来,“许因墨的来电。” 自接入所罗门后,从私人联络器接入的信息优先级不是最高,遂沈安拦截的心安理得:万一,是如同沈修竹试探先生行踪一般的闲聊呢? “……”沈简默默接起明显发烫的联络器,假装没有发现部下内部的风起云涌,言简意赅:“说。” 那边的许因墨却意外的干脆,“或许这次尖塔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开打了,boss。” 于是,沈安明显观察到boss墨色的眼眸微微加深,神色重归冷淡,从十分难见的轻快状态折返冻土。 许因墨那个该死的玩意说了什么?先生好不容易的放松…… 他最好祈祷是正事,否则他的F号实验室下一个种地的样本实验题,就是姓许的垃圾。 沈安冷漠的想。 “为什么?”沈简摩挲着轮椅圆润的轮胎,平静而温和的询问。 “一些要走无湮塔的消息,”许因墨语义模糊的强调,背靠在一件狭小杂物室的门后,指尖夹着快要燃尽的不明能源烟支,被少许陈旧灯光照射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紧接着再次补充强调了一遍:“非常好玩。” 沈简眨眨眼,轻巧地侧视一眼沈安,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带着所有文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 “是可以代替你如今任务的消息吗?这么重要?”沈简困惑地问,他如今已经十分了解他的下属。 若非必要,任务期间,他们恨不得脚不沾地争取卷死一切同僚,更别提有时间给沈简打个私人电话闲聊。 “啊……是可以交十个投名状的消息。” 沈简沉默了,墨黑的瞳色彻底沉入冻土,静静凝视着一片光滑的合金桌。 他在评估。 他在进行取舍。 他在分析这个情报的来处,分析他的战区和他的无湮塔之间的关系。 沉闷的寂静弥漫,通讯耳麦中细微的摩挲和敲击声不停撞击许因墨的耳膜,他闭着眼睛双拳紧握,慢慢忍耐汹涌而细密的被审判感。 ……毛骨悚谈。 但他甘愿忍耐。 片刻后,他听到他的boss通过耳麦略带失真的声音:“那么,你回来吧。” 支撑身体的力道骤然放松。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 “你觉得,无湮塔,这次来的是谁?” 白瑞闻言轻轻抻了抻自己手工绣制的唐装袖口,神情漫不经心地将瓷器茶杯放在小矮桌上,“或许是沈安?战场不都是他出面?” 昏暗、昏沉的,四四方方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规矩森严的、规整苛刻的华国古世纪府邸。 ——【中世纪】在尖塔的私人领域,自从首日无湮塔对它下了战帖,所有组织便默契地将【中世纪】排除在活动之外。 即使诋毁前主算不上什么明智行为,也或许会招来现主的忌惮,但白瑞依旧要说明一点:他每一次进入这间屋子,就仿佛觉得自己身处下层民众死后被放置的小小四方盒子一般。 棺材。 白瑞勉强从文献中翻出一个词咀嚼。 墨义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坐于上首的人身上缠绕着银丝般漂亮的蛇身,他捏着蛇口,表情竟如同无湮塔领袖一般,带着刻意模仿的温和,“白瑞,你一如往常。” 白瑞借着昏暗的光线缓缓滚动了一下喉结,勉强咽下直冲而上的反胃感。 一如往常被中世纪拿着随意把玩? 瞧了眼出卖【紫苏】,还做出夸作宽容表情的墨义,白瑞转了好几圈手中的珠子,才勉强扼住自己想要当场见血的冲动。 为何他之前从未发现,【中世纪】是如此腐烂的组织呢?他仔细回想墨义与他对话之时,这人好似一直坐在那个位置,那个上面的位置。 “我反倒认为,或许会是许因墨。”墨义微笑着教导道,“他需要一个投名状……就算无湮塔的领袖不要,他的干部们却不得不要,嗯……不得不,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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