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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月站起来，用脚踢踢涂山决，涂山决动也不动，像一具尸体。 林清月摸着下巴，天人交战，“这人留着后患无穷，要不要趁机把他干掉？” 话音未落，祝言从兵器架上，嘿咻嘿咻抱来一杆银抢，快准狠地扎进涂山决的胸膛。 血流成河。 林清月：“……” 林清月悲天悯人地说：“涂山决说过，他们魔族的心脏，在这一端。” 祝言愧疚地说：“我好笨笨的。” 林清月安慰他：“没事的，再来一次。” 师徒联手，又是几把刀，把涂山决扎成了刺猬。 林清月现场教学：“小言，记住了，人若犯我，伤他七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祝言疑惑：“为什么不干脆点，一开始就斩草除根呢？” 林清月：“……我总是忘了，你是个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魔修暗卫跑进来，撕心裂肺地扑到涂山决身边： “尊上！” 林清月不恋战，带着祝言一溜烟跑了。 甲板上，师无宴带着妖修，正把魔族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既然师无宴可以碾压全场，林清月也不凑热闹了，直接撤退。 祝言和师无宴打了一个照面，彼此都有点尴尬。 祝言尤记得，更早的时候，他洗得香香的，推开师尊的房门。 窗户大开，他那会没意识到师尊被绑架了，以为她只是暂时离开，于是喜滋滋地躺进了师尊的被窝里。 师无宴稍后从窗户钻了进来。 喜悦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他派来保护林清月的人，已经被涂山决放倒了。 他摸到床边，见床上凸出一个人形，他嘿嘿地扑上去。 祝言隔着被子，乖乖被压倒后，觉得体重不对，拉开头上的被子。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 “先把衣服穿好。”一人冷静地说。 “嗯，你也是。”另一人冷静地应了一声。 “薄如蝉翼的睡衣哪里买的？” “宫里司衣坊特制的，改天给你捎一套。” “你好搔啊。” “哦。” “轰隆——” “鬼东西，本皇今夜就叫你魂飞魄散！” “我今晚不把你的尾巴剁下来，我就跟我师尊姓！” 打架声打破夜晚的宁静。 涂山决倒在他的战境里，咳血。 天空破了一个大洞，坠下黄沙，景物坍塌。 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那里撑起了一块空间。 少年和少女的嬉笑声，清晰地传来。 他们在他的神识内，搭起了喜床，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涂山决动弹不得，被迫听了一场，他心里对林清月蓦然生出的那一缕旖旎的情思，荡然无存。 奇耻大辱。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月走过来， 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脸，羞辱他： “涂山决，你看你，又一次上当了。” “你就算想做我的狗，我也看不上你。” 祝言跟在林清月身后，把一杆抢扎进他的心房。 “不许跟我抢。” 他笑意盈盈地和林清月离开。 涂山决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如若平时的他，定能堪破只是两个鬼影在演戏。 但是他如今体魄和神魂俱受损，被祝言蒙骗了过去。 祝言一出现，涂山决立刻就确定了，林清月就是刘莲披纱。jj.br> 那日入侵人间，他曾目睹祝言在山溪中，对一女子摇尾乞爱。 后来由于无穷境阴阳汲交赋，这女子的面容、连同相关记忆，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 他敏锐地意识到，祝言喜欢的人，和袭击他与封烨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涂山决大口大口地吐血。 他研究出的拔除情咒法，须在一个月内保持心无波澜，他今晚因林清月动摇，咒法开始反噬。 谢渝包庇林清月，祝言与林清月勾结来羞辱他。 他恨极，他必杀他们！ 尤其林清月！ 林清月与祝言坐在屋顶。 今晚只有星星，没有月亮。 妖族的屋顶，喜欢镶嵌五颜六色的鹅卵石，祝言试图抠一块下来玩，看上去和可爱的普通男孩，并无两样。 林清月说：“小言，关于你的身世，我想再问你一下。” 祝言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师尊依旧很可爱，有什么疑问，从不藏着掖着，暗中怀疑。 也因为她这般正派，他永远不会告知他的真实身份。 收起獠牙，演着戏，扮她想要的天真无邪。 他很快乐。 只是他永远明白人性，一旦人的心里，播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不知不觉间，情谊便会土崩瓦解。 于是，他要一直演下去，编一个故事，用另一个故事圆。 “我居住在将军庙下的祝家村，身世清白，如此长到成年。有一天，一个老道来到我们村……” 祝言漂亮的脸上，朝林清月一笑，透着鬼气森森： “那老道说，他看了我们全村人的命盘，全部人，除去一两个人，其他人，只有几天的命了。” 林清月想起将军庙的事，后续冯摧带修士大闹将军庙，那些作为祭品的村民，大部分获救了。 林清月说：“妖言惑众罢了，村民们后来都获救了。” 祝言却摇头，“冯仙长救了那些人，真的就是救了他们吗。天道有盈有缺，每年要死多少人是注定的。” “冯仙长改了他们的命，自然有别处的人，要把命填给天道。” “无间之主……”祝言看了林清月一眼，说下去： “我那些鬼物朋友说，人间都说无间之主嗜杀，其实，那些人，都是注定要死在他手里的呢。” 林清月背后冒出一股冷气，鬼气森森的少年枕着他的肩，用撒娇的语气，告诉她： “反正我村里的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如此一来，身世便死无对证。
第169章 鬼道 “师尊也许在想，无人可以查证，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祝言把林清月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师尊可以查看我的记忆的。” 林清月无奈：“从我肩上起来，好好说话。” “我的腰断了，起不来。” 祝言黏腻地说，“师尊最近的心思，都在旁人身上，总算有一会属于我的，肯定要好好珍惜。” 林清月说：“不看了，就这样吧。” 祝言意外：“为何？” 林清月把祝言娇懒的身子扶正，把他的衣襟拉好。 一个男孩子，整日衣衫不整的，难怪涂山决每次见他都兽性大发。 林清月说道：“因为小言是好孩子，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她的目光温和，如清水空明： “我问你身世，不是想试探什么，人的记忆，是个人隐私，没有人有义务，要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怎么走上了修习鬼道一途，我应该怎么帮助你。” 祝言愣住了。 林清月在元清宗这阵子，恶补了一番修真界的基础知识。 人间的剑修，以剑悟道；妖修以血统强弱修炼；魔修，以杀证道…… 唯有无间之界，特殊于三界，无***回的恶鬼的聚集之地，以执念修炼，怨恨与恶意越强大，他们的力量就越强。 甚至有的恶鬼为了凝聚力量不散，不停地虐杀众生，以牺牲品的怨憎畏嗔怒，供养自身。 总而言之，是非常邪恶的。 林清月不懂，祝言这样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就进了鬼道。她现在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祝言低头：“别人听闻我修鬼道，向来恨不得置之于死地，只有你，怜悯我为何变得如此。” 祝言拿下他脖子上的金项圈，套到林清月脖子上。 林清月问：“这是什么？” 祝言回答：“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那人说，不如意者十之七八，教了我一个法术，让我把开心的记忆储藏起来……” 林清月拨动项圈上小铃铛，发出幽远的叮铃声，这似乎是一件上品的法器。 “那人？” 祝言茫然，那人是男是女，相貌特征，他已经忘却了。 “我忘记了。我的记忆力，向来很差。” “只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林清月纳闷，贴身携带的东西，想必很珍贵，祝言却把人家给忘了。 祝言的手指，一点项圈上的铃铛。 耳边像有上千颗风铃，同时响起，音波一圈一圈地荡开，林清月的神思，被声音所牵引。 再回神，她和祝言站在一条小溪边。 “欢迎师尊，来到的我美好记忆。” 林清月踩在溪边白褐色的山岩上，举目四望。 这是山沟沟里的一条小溪，最宽的地方约有五十米，尽头有一座小瀑布。 有一具孩子的尸体，紧抱着一根浮木，被瀑布冲下来，在溪中的山石间碰撞，最后被溪水冲上岸。 尸体就脸朝下，仆在林清月的脚边。 林清月扫了一眼，不忍心仔细打量。 这孩子的身体，像被什么怪物啃食得破破烂烂，下半身连带着大片肋骨都不见了。 祝言却说道：“师尊，这是我。”jj.br> 林清月大吃一惊。 却见脚下那具小小的尸体，受损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骨头，覆上血肉，变得完好无缺。 “我从小体质特殊，无论受到什么损害，都能自我修复。” “这让我的家人，把我视之为怪物。” “他们先把我带进山，抛弃在野狼出没的地点。” 林清月良久无语， 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看他长好了躯体，无助地哭着，茫然地在山里，寻找回家的路。 如果无法找到安全的路，到了晚上，或许他又会被狼群吃掉，痛苦而恐惧地死去。 林清月很痛苦，不知是因为获悉祝言惊人的体质，不知所措，还是为祝言悲惨的童年，心痛不已。 “祝七回来了！” 村口的小孩，看到终于摸回家的小野人一般的祝言，像看到怪物，一哄而散。 过了几天，小小的祝言，被倒吊在一根木杆上，木杆四周，有使用后的法阵的痕迹。 “我死不了，他们便又把我卖给路过的魔修。” 刘家村以养蜂为生的，家家户户的窗下和屋檐下，都挂着蓄蜂的木桶。 祝言看起来，似乎已经死透了，又变成残缺不全的样子。 蝇蚋围着他嗡嗡作响，树下的土沙，被血染成了黑色。 祝言睁着一对失去生机的漂亮眼睛，与树下的人对视。 几个外出历练的修士，对着他的尸体皱眉。 村里人似有意躲着这棵树走，等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头子牵着一头水牛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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