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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宴立刻回答：“我们父母死得早，来不及教我们。” 老妇也嗔怒地责怪林清月： “还说自己叫牛什么堡，姑娘是故意拿老身两口恶作剧的呢。咱们佑海境，十里八乡，全都姓闵！” 林清月忙笑着道歉： “抱歉抱歉，我见两位老人家面善，便想开个玩笑。” 林清月再三赔罪，老妇欢喜几个年轻人长得俊俏，同车而行与有荣焉，最终没把他们赶下车。 啤酒肚侍卫是个会交际的，几番插科打诨，车上恢复轻松快活的气氛。 啤酒肚侍卫主动替老汉分担： “我来帮您赶车，我在家里常干这活。” “哎谢谢你啊，前面三里地后，就到镇上了，你先替我一里地。” 老汉对侍卫们的铠甲、兵器很感兴趣： “小伙子是要在讲书会上表演吧？” “打扮得跟书上的士兵似的，真威风。” 侍卫假装不在意地回答： “自古以来的兵卒，都长这样，没什么好稀奇的。” 老汉曲起手指，咚咚地好奇地敲着铠甲： “稀奇，可稀奇了！佑海境没有领主没有士兵，话本上的人物，究竟长什么样，老汉一辈子都没见过。” “诶？这个甲片的工艺真精细啊……” 谈话间，一辆马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板上坐着一群穿着奇特彩衣，画着浓妆的青年男女。 老妇羡慕地张望他们的背影： “年轻真好。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讲书会的风云人物哩。” 她对林清月得意地说道： “那年我扮了一个公主，老头子一看到我，就迈不开步，第二天就去俺们村提亲。” 老头不爽：“明明是你先看上我的，求着要嫁给我。” 老妇反唇相讥：“我能看上你什么？图你穷，还是稀罕你丑得独树一帜？” 林清月笑道：“看来讲书会，是个相亲的好地方。” 老妇拍拍林清月的手： “可不，全境的年轻才俊都来了。” “小姑娘一定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看对眼了就赶紧把人套回家，错过这次机会，要再等半年呢。” 牛车慢悠悠地驶到镇上。 镇子上充满节日的热烈气氛，茶馆、酒庄、饭馆……凡是人聚集的地方，都悬挂着大幅人像海报，上面的文案千篇一律，都写着某说书先生，某日于本馆开讲某某故事。 从门口经过，时不时听到说书先生醒木拍桌的声音，和满堂喝采声。 四通八达的路上，挤满了赶集的人，行人多穿着各式各样的戏服，画着彩妆，或扮演神仙怪物，或扮演才子佳人，甚至还有扮演苹果大蒜的，怎么怪怎么打扮。 老夫妇把林清月一行人送到了集市门口。 “就此告别，我们要去摆摊了。” “谢谢阿伯大娘！” “记住，别再问别人名字了，会被打的！” “好，再也不敢了。” 通过和赶牛车的老夫妇一路聊天，林清月得到不少关于此方世界的信息： 佑海境的居民，和刻字洞府那些累累白骨一样，都姓闵； 这里没有国家、地域、城邦的概念，没有统治机构，没有修真者，没有修炼的概念； 居民有十数万，平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半年一度的说书会。 集市很大，分为中南西北四个坊市，有布市、油米部、杂货街、珍玩区，逛一个小时也 逛不完。 被坊市围在中间的区域，是娱乐区，除了少量杂耍、捏糖人之类的摊子，剩下都是说书摊。 每当有说书先生打扮的人，赶着车过来，集市的行人就纷纷上来搭把手。 四根粗壮的竹竿嵌进泥土地，头顶撑起大红篷布，摆上一桌一椅一屏风，说书的场地就搭成了。 锣鼓声起，路人围聚。 醒木一拍，众人寂静，说书先生开始唯妙唯俏地表演。 有的说书先生以口技见长，一人能演千军万马；有的雇了演员，边说边演；有的以华丽妆照吸引客人…… 每个说书棚各距几米，每位说书先生唾液横飞，使尽浑身解数来吸引观众的停留，就像是爱豆们打擂台一样。 “话说开天辟地之后，混沌初开……” “那书生抬眼望去，只见花丛中聘聘婷婷走出来一位小姐，银盘脸儿，樱桃嘴儿……” “师父死后，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寺庙中，小僧忽听闻有人在拍门，咚！咚……” 书棚前，还有说书人的粉丝，捧着像功德箱那样的小木箱，到处拉票的。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给我们先生投票。” “你的票已经投出去了？其他亲戚好友的票呢……没事，若是喜欢我们岚先生，请多帮忙宣传呀。” “宝文先生能否在本届讲书会夺魁，全赖各位的支持了！” 林清月和祝言一起，混迹在人群中，听了一耳朵信息，从娱乐区退了出来。 师无宴被两个侍卫保护着，站在阴凉的无人角落，等她汇合。 林清月把得到的信息和他们分享了。 “现在正在举行说书会，为期两个月。” “佑海境的居民会在这个期间，到各地大型城镇赶集，听书投票。” “两个月后，选出全境十佳说书先生，得胜的十个说书先生能够在佑海境全境内，得到优待，包括受到全部居民的供养，优先出任各地村长……” 林清月总结道：“在这里，能讲一口好故事的说书人，似乎社会地位是最高的。” “莫名其妙。”师无宴把折扇遮在额头上，遮蔽阳光，面露不耐之色。 他容貌倾城，这里的居民对他没有敬意，每个人经过都要盯着他看，热情的少女还朝他投掷瓜果，这是她们表达好感的方法。 两个侍卫，尽量挡在师无宴身前，帮他拦下砸过来的礼物，他们身上的铠甲，像被暴雨击打，砰砰地作响。
第183章 故事 林清月回答说：“可不是莫名其妙嘛。” 外面的世界，有因为长得好看，或者有权有势有才华受到优待的，没听说过全民追捧说书先生的。 林清月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这里的居民，的确有不能暴露自己真名的禁忌，说是，当人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同时，就会失去一切。” 祝言说：“都姓闵，都不可以说出本名，像鬼物行事。” 林清月搓搓又浮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我也有这种推断，秘境中的活人，就算真的是活人，也不能算正常人了。” “山洞那头森森白骨，山洞这边活人世界，不敢说真名，可能是他们害怕被人道破死亡的真相。” “可是，太奇怪了，有呼吸有心跳，明明都是活人啊……” 林清月一刻不停，拐去西边的杂货街，直奔卖书的店铺。 书铺总有历史书，有地图，能厘清此地种种异像的来源。 杂货街每一家书铺，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买书的人。 最畅销的是当红说书先生著作的话本。 “史书？”店主被身旁的顾客挤得东倒西歪，提高声量和她对话，“我们没有这种东西。” 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这里倒有几册先生们的讲古逸闻，你若想了解咱们佑海的历史，说不定里面有讲。” 林清月：“我买下，多少钱？” 店主用浮尘的柄，敲敲架几案上的告示板： “十个佑海币。我们这里是蹉三先生旗下的书铺，你也可以用五个精彩故事来购买。” “优秀故事，将有机会受到蹉三先生的亲自演绎。” 店主说完，有几个人捧着抢到的话本，过来付钱。 “掌柜的，我这个故事，你必定喜欢。”一个羞涩的女子轻声细语地说。 店主使了个眼色，一个小二立刻捧着纸笔过来记录。 “这是我和我夫君的经历，我和我夫君青梅竹马，两家早早定下了婚事，没想到，三年前，天有不测风云……”jj.br> 女子刚讲完她悱恻缠绵的恋爱故事，立刻有人替上： “掌柜，我这个故事，是讲我们家蛤蟆护家仙的故事……” “我这里有个贤媳妇大战恶婆婆的……” 店主一一记录完，斜眼看林清月。 林清月骄傲地直起腰：“我最擅长讲故事了，你听着。” “我叫龙傲天，本是四海八荒第一富商，却被诡计多端的女干人所害！下属弃我！股东逐我！重来一生，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叫小白花，前世的我爱上一个渣男，为此我赔上了终生幸福，还连累死了全家人。渣男利用我家族上位，负我欺我，在我死后还和绿茶黑莲小三在我的坟头蹦迪。临死前，我才发现有个忠犬男二一直在默默地暗恋我，重来一世，我定要和男二在一起，于是这一世，作为宅斗赢家的我，因为嫁对人过上了躺赢的生活……” “我是一个全网黑的娱乐圈十八线女明星，今天真是我最伤心的一天，我和渣男男友分手了，于是我走进了酒吧，无意间睡了一个霸总，无意间一胎就生下了大于等于三个以上天才萌宝，世界有几十亿人，我偏偏无意间又与霸总重逢，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势夺爱，而我只会娇软嘤嘤嘤，但是没关系，在萌宝的助攻下，全世界都知道金主他爱我爱得发疯……” 店主惊喜不已：“客人的故事，真是，妙趣横生令人着迷啊……” 林清月摆摆手，拿了书，矜持离去。 林清月在店外找了个角落，埋头看书。 师无宴排出去的侍卫回来了，凝重地汇报说： “回去的洞***，再去看，已经找不到了。” 林清月不 意外：“我们被困住了，只能从这个世界，另寻出路。” 侍卫们都有些泄气，直到现在，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 师无宴一屁股坐在林清月身边，恨得磨牙： “懒得想了，就等他们出手吧。” 林清月道： “这倒是个好思路。” “从刻字洞穴到此方小世界，冥冥之中，有一条线索，引诱我们不断深入，现在又设计得我们失去了灵力。敌人定在暗处，等待伏击我们。” “他们总会出手，我们只需等待。” “只是，会失去先手优势。” 林清月没有放弃，快速翻动书本，查找字里行间的信息。 “这些书里，对佑海境的开端，只有笼统的一句话介绍：自天地混沌初开后……” “没有信息，对佑海境是如何来的，祖先们又是如何开疆辟地的，当地居民，对此没有任何记忆。” 林清月合上书本，“一个全民痴迷故事的地方，却对自身的历史故事毫不感兴趣，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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