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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掐了个法诀，设定在屋子周围法阵亮起，昨晚发生在这间屋子的一幕幕场景重播。 只见夜幕低垂，昏暗中窜出了一个模糊的鬼影，扑向了韦家三口。 修士指着画面中那个细手细脚的黑影，“恶鬼做了乔装，辨别不出是哪头恶鬼所为，就算发通缉令，也贴不出犯人画像。” 林清月：“意思是，两户人家十口人白死了？” 修士也很无奈： “目前的情况，破案的可能性很低，接下来只能全城戒严，继续搜捕可疑的无间鬼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主销声匿迹太久了。” 修士偷偷给林清月头透露他听来的小道消息： “听说最近无间之界不大太平。” 提到祝言，林清月多问了一句，“怎么个不太平法？” 修士：“您听说过鬼母阴织姬吗？” 林清月：“掌管无间之界西面的生死域的鬼王？” 修士：“是她。最近织姬不知何故，频频派鬼众，在天都境内制造灭门惨案，光是我们督事馆掌握确凿证据的，就有几十起。” “咱们恩平州，也算是天都的周边州城，说不定今天的两起案子，也是她的人干的。” 林清月抓住了重点： “像韦家这种恶鬼杀人血案，最近频繁发生？” “对……我想想，大概从一年前开始，没几天，就会接到报案。” 林清月心事重重，走出受害者的茅屋。 外头，流动的空气，总算驱散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祝言走过来，“师尊，怎么了？” “发生了恶鬼灭门惨案。” 祝言见林清月表情不好，主 动伸手扶住了她，竟敢令师尊不高兴，就是那恶鬼不对了，祝言思考着，要不要把全城的鬼都杀了。 陶如意也表现得义愤填膺，用厌恶的语气点评说： “真是太残忍了，希望凶手早日绳之以法。” 林清月看着陶如意的脸，却突然想到，和韦家同日办婚礼的黎桂娘，现在怎么样了？ 林清月心有不详之感，赶紧赶回卤肉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隔着高墙，听到黎桂娘尖厉的喊声，林清月最紧绷的那根弦一松，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人还活着。 林清月直接翻墙进屋。.z.br> 几个卤肉铺的伙计，把昨天醉酒的孙大，反剪着手，按跪在地上。 孙大满身满手都是血，神经质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用头撞击着地面，口中不停地大喊： “不知道啊老板娘，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黎桂娘身上还披着嫁衣裳，她发髻披散，脸上泪痕交错，颧骨上的肉因为愤恨而抖动着，神情恐怖如鬼魅。 林清月落地的瞬间，黎桂娘挣开了两个扶着她的人，冲向了孙大，手中寒光一闪，把一柄尖利的刀，送进了孙大的心窝。 伙计们发出惊恐的吼声，孙大的血，喷了黎桂娘一脸。 她转头看向林清月，眼里流淌下两行血泪： “仙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清月从她眼中的决绝，猛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大喊： “别！” 一线红血飙出，林清月视线一红，眼前像慢放动作般，黎桂娘用尚带着孙大血污的刀，狠狠划开了自己的脖子，死不瞑目地向青砖地倒下。 林清月头皮一炸，飞快地跑向她： “扶住她，我能起死回生！我能救她！” 身后的祝言，却拉住了林清月的手臂，止住了她先前的趋势： “师尊，小心。” 声落，林清月猛然发现，周遭，突然黑下来了。 诡异不祥的血光笼罩了小院，头顶压着钢板般的黑雾，黑色的大雪，飘落。 假如快乐有氛围，那么悲伤，也是有气场的。 它像溺水，人被无形的手拖向海底，绝望像水流裹住鼻腔，无法呼吸，永劫沉沦。 林清月听到一声鬼啸，那声音，恍若凝结了世间所有无法承受之重，撕心裂肺，闻着落泪。 黎桂娘的尸体被从里面撕开了，从破碎的血肉中，伸出一只漆黑枯瘦的鬼手。 是黎桂娘的魂魄。 她凄厉地嗥叫着，撕毁她的尸身，最终，扭曲细长的黑色魂体，从她的尸体上升起，外表有依稀的血色，如罩着血红的嫁衣。
第304章 临终遗言 孙大白色魂魄蜷缩在旁，黎桂娘袭向他。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撕扯吞咽什么东西的进食声。 转瞬之间，孙大的魂魄，就被吞噬干净了。 黎桂娘黑魂的体积，壮大了一倍。 林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黎桂娘杀人、自裁、化鬼，动作都在电闪雷鸣之间完成，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见证了一个厉鬼的出世。 “嘻嘻嘻嘻——” 头顶的黑雾，多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附近的鬼物感受到动静，都赶过来围观了。 “啊啊啊老板娘变成鬼了！”伙计们吓得尖叫。 黎桂娘看了没看他们一眼，鬼魂痛哭着，冲开黑雾，往城中某处而去。 “妖邪往哪里逃？” 黎桂娘化厉鬼的动静，也把附近办案的督事馆修士吸引来了，几道法术的浩瀚正气，打散了要趁机聚集作乱的众鬼，再御剑，追赶黎桂娘。 这种刚化形的厉鬼，急需血食，往往会狂暴地袭击平民，必须赶在她尚且虚弱之前斩杀。 黎桂娘跳进一间民宅，不多时抱着秦公子的尸体，飘到了空中。 众鬼聚集之地，人间与无间之界的通道，暂时打开了。 凡人们惊恐地抬头，看到天空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了一座座血红的鬼城，奔腾咆哮的血海环绕着鬼城，血水中，探出千千万万恐怖畸形的厉鬼，朝着人间的城池张牙舞爪。 黎桂娘即将跨入鬼城，御剑的修士离她尚有一段距离。 祝言冷淡地目睹这一切，问林清月，“师尊，要杀了她吗？” 哪管外头洪水滔天，他只在乎林清月的心情。 林清月紧紧攥着祝言的手，就这么犹豫了一下，时机错失，黎桂娘遁入了无间之界。 林清月仰头望天，海市蜃楼化为满天红霞，飘飘洒洒的黑色大雪，似是黎桂娘永远也无法得到的满城飞花，在脚下积了一层。 她喃喃道：“痛失所爱，一步之遥，执念化鬼，她大概是很难解脱了吧。” 林清月回头，见陶如意用黑雪揉了团雪球，在手上一抛一抛地玩着。 林清月吩咐祝言：“带如意去收拾行李，我们该离开了。” 巷子里，卤肉铺的伙计们，被督事馆修士叫到跟前，事无巨细，交代事情的经过。 伙计们吓得面如死灰，无论问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孙大一直喜欢老板娘，但是老板娘心里只有秦公子。孙大估计便因此，怀恨在心。” “……孙大在今天凌晨，忽然闯进了秦公子府中，持刀乱砍，把秦公子砍死了。” “老板娘受了刺激……” 林清月越走越远，身后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她停在某栋无人废宅后街，吹了声口哨，暗卫昝一五零无声现身，单膝跪在林清月面前。 “林姑娘。” 林清月问他： “昨晚，陶如意有无异常表现？” 昝一五零仔细回忆： “似无异常。” “属下记得，昨晚陶如意从姑娘房中出来后，与孙大有过几句交谈。” 林清月：“他们说了什么？” 昝一五零：“孙大因为白天喝酒误事，被黎桂娘处罚，深夜了，仍旧后院中，坐在大水盆前，处理猪下水。” “陶如意坐在孙大身后的台阶上，默不作声，啃了一截姑娘送的龙凤烛，盯着孙大看，不知在盘算什么。一更天的时候，陶如意走到孙大身旁，蹲下来，看着他干活。” “属下潜伏在姑娘屋顶，听得清楚，陶如意对那孙大说，“真可怜，守了几十年，也没捞着好处”，然后，陶如意就回屋了。”.z.br> 林清月双眉紧锁：“就这样？” 昝一五零： “仅仅说了这一句。” 他补充道：“孙大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攥拳狠狠地砸了几下水面，飞溅的污水，又把他头脸打湿了，好生狼狈。” “后半夜的时候，他便出门了。属下见他人怂胆小，被陶如意那小鬼嘲讽，也不敢出声，料想是躲出去喝酒消愁，没想到，是杀人去了。” 林清月：“陶如意一晚都没出门？” 昝一五零：“未曾。” 昝氏暗卫的业务水平，林清月是深信不疑的。 十个暗卫，分布在宅子各个角落，就算是魔尊亲临，也逃不过他们法眼，何况陶如意一个小鬼。 但陶如意，的确是可疑得很。 一个曾经经历不幸的人，对好不容易获得幸福的他人，“我祝福幸运者”和“凭什么好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折射出不同的性格底层。 性格，决定行动，不怀好意地把所有比自己好的人，变得跟自己一样悲惨，看着所有人陪自己发烂发臭才会开心，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 林清月与昝一五零讨论： “前阵子我处理假冒悔过寺一案，你还记得纸鸢鬼，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提起这事，昝一五零就有些幽怨，林清月做任务，从不让他们插手，这些年，他们暗卫队，都快闲出屁了。 金主问了，昝一五零便努力回想： “他说，“我先走一步了，你保重”。” 林清月说：“你若被我杀了，会对我说什么？” 昝一五零抓耳挠腮：“呃？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清月：“你品出不对劲了吗？” 昝一五零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刀，“姑娘这么一说……我记得当时陶如意是站在你身后的？” 林清月：“我事后回想，老觉得纸鸢鬼这句话不太对劲。现在我想，如果纸鸢鬼这句话，是对陶如意说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昝一五零：“我们魔族刀快，脑速不快，您慢点说……” “纸鸢鬼是书童打扮，看样子是穷苦出身，住所却布置得典雅奢豪，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如果他生前，真的只是一个书童呢？” 林清月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很多年前，富商陶家，被散修灭族，陶如意被制成人彘，惨死，他这样的出身，拥有陪读书童，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有一个书童，和他一起化成厉鬼了呢。” “陶如意，才是山寨悔过寺的真正主人。”
第305章 没有证据 林清月还原了那日的情景： “我大闹膺品悔过寺，陶如意隔岸观火，知道无法抵抗，便没有出手，让忠心耿耿的书童作了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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