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回了这么一句,她就缩着脑袋,仿佛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撇下祁长歌,拎着裙子继续跑了。 云芷将祁长歌搀扶起身,弯身去拍打她裙子上的尘土,一边不满的抱怨:“她姨娘都没影儿好长一段时间了,生死不知,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到处生事。” 祁欢的婚事眼见着是要黄,家里又时常有事,乱糟糟的。 以前祁欢那边待人冷淡,又受万千宠爱,瞧着事事如意时,祁长歌确实时常也会心浮气躁的不服气。 但是现在,眼见着大家都有难处,祁欢也远不如眼前看到的那般顺心遂意,祁长歌近来反倒平心静气了不少。 只是,相对的,她身边这个丫鬟云芷却仿佛越来越刻薄。 因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过分苛责。 此时不悦的皱了下眉头,低声警告;“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乱说话?” 这里是祁正钰和余氏的地盘,也便等于是祁云歌的主场。 她们主仆在这数落祁云歌的不是,倘使被余氏身边的人听了一句半句,可是够大家喝一壶的了。 云芷自知失言,立刻耷拉了脑袋,偷偷四下里观望。 祁长歌原也就是下意识的自保,斥责的丫鬟,话说完…… 她却一愣,脚步顿住了。 “小姐怎么了?可是磕伤了脚踝,走不得了?奴婢都说了叫您不要来了。”云芷立刻蹲下去要替她查看。 祁长歌却是转头盯着祁云歌跑开的方向,沉吟:“不对啊,照这丫头的性子,方才虽是她跑出来撞的我,没理由不卖惨一场,借题发挥。” 现成的机会送上门,她却不要,反而急吼吼的跑了? 这可不符合祁云歌一贯的作风! 祁长歌若有所思,这会儿突然没了去给祁正钰夫妻请安的心情。 她避开云芷要来扒她鞋袜的手,递了个眼色过去:“你跟过去瞧瞧,看她是在搞什么鬼。” 云芷不太情愿,但也还是撇撇嘴,追着祁云歌离开的方向跑了。 祁长歌心不在焉的刚要再低头去揉脚踝,福林苑里,祁正钰的那个亲随已经在一个婆子的指引下追了出来。 两人先是往远处张望,没见到有人。 那亲随这才神情戒备的看向祁长歌:“这个时辰,二小姐怎么在这里?” 祁长歌瞧他脸色,也意识到这情况不对。 她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解释缘由:“下半夜的时候我母亲突然叫人传信,说要收拾搬家。祖父和祖母都起身了吗?我想着该是过来给他们磕个头辞行。可是走到这门口,却不慎崴了脚。” 那亲随却没回她的话,仍然目光有些阴沉,狐疑盯着她,继续试探:“二小姐方才可有迎着什么人从这院里出去?” 祁长歌心上一颤。 却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本能的就撒了谎:“没有啊。” 旁边的那婆子脸上慌了一下,唯恐自己要被追究,连忙道:“老奴方才明明听见这里有人说话。” 既然谎话已经开了头,祁长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敷衍:“哦。我的婢女没扶好我,害我伤了脚踝,我骂了她两句。谁想那丫头也是气性大,跟我顶嘴之后便跑了,想是我平时太纵着她了。” 府里二小姐因为自恃美貌,性子高傲,并且她身边那个大丫鬟云芷也有几分刁蛮和狗眼看人低,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这解释,似乎也无懈可击。 并且,如果这婆子刚才看到跑出去的人是祁长歌,祁长歌之前是怎么的进的院子去? 以她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在福林苑里自由来去而没人过问的。 那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亲随还是保险起见,未敢贸然放祁长歌离开。 他侧身让了路:“二小姐随小的进去吧,老侯爷已经起身了。” 祁长歌确实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嘴快了,她也着实没理由替祁云歌挡事儿。 但是此刻骑虎难下,只能强作镇定的微微颔首,跟着进了院子。 亲随没带她去见余氏,而是领着她与那婆子一起去了祁正钰书房。 叫祁长歌在院子里等着,反而领那婆子先进的屋内。 随从详细禀报完事情的原委,那婆子则是进门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见祁正钰父子二人朝自己看过来,她方才战战兢兢道:“奴婢当时刚从后院出来,的确瞧着有个人影从侯爷这院里飞快的跑出去。可是这天色太暗了,老奴又老眼昏花,没看清人,只是从身形和穿着来看,应该是个小丫头。” 祁正钰今日在筹谋大事,他这院子里的心腹基本都派出去了。 又因为是一大早,下人们也才刚起床的时间,大家估摸着主子们都未起身,就难免懈怠。 否则,门户看管上不会出这样的疏漏。 那亲随也道:“曾妈妈看她往前院跑了,小的跟着一并去追,看院门没关,就当她是出去了。可二小姐说她没撞见有人出去,也可能……是跑别处去了。” 这福林苑里,前院,后院,书房,侧院,加起来院子一共五六个,如果是一个小丫头慌不择路的话,也说不准会钻到哪里去。 祁正钰面色不悦。 随从也自知办事莽撞了些,垂下头来,不再言语。 祁文昂道:“院子里的二丫头……” 就算祁长歌一开始不曾牵涉其中,可是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 那丫头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她又是大房的人,万一一时憋不住话,回去报个信,进而叫大房起疑有了防备…… 祁正钰冷眼睨了那婆子一眼,“她不是说崴了脚吗?带她去前面侧院的厢房查看一下,顺便先关起来。” 对祁长歌这里,他也还是谨慎的。 那婆子应诺下去,说老侯爷让带二小姐去侧院看看脚伤。 这样的殷勤,可不是她那祖父平素里待她的作风! 祁长歌越发意识到情况不对,自然是婉拒,可是对方坚持说是老侯爷的意思,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跟过去了。 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她前面摔那一跤,虽然没有大的妨碍,但脚踝上确实青紫了一块儿,还有一点破皮。 婆子确认之后,再回来给祁正钰回话。 祁正钰只叫暂时先扣着她,回头再说。 云芷那边,追了祁云歌一趟,没跟住,回秋馨居却发现祁长歌没回去,就一路寻了回来。 结果再到福林苑门外,就发现那院门已经关了。 天都亮了,这边反而关了大门,分明有些反常。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拍门,进去询问祁长歌下落,斟酌着也便只能再次回转。 再次回到秋馨居,祁长歌依旧是没回。 路姨娘也是一个早上没见女儿,亲自寻到了祁长歌房里:“二姑娘呢?你不是陪着她去福林苑拜别侯爷与侯夫人了吗?” 云芷心下有些慌,本能的就跪下了,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临了又兀自揣测:“奴婢寻了两趟都没见着二小姐,会不会是去逛园子了?” “这个时候,逛什么园子?”路姨娘霎时冷了眉眼。 她也未再为难云芷,被自己贴身的婢子扶着自那院里出来。 那婢子自她入府就一直伺候她,如今也有些年纪了,是看着祁长歌长大的,算是母女二人的心腹。 婢子道:“这事情……瞧着是不是不太对?咱们要去福林苑问问吗?” 路姨娘道:“你去安雪堂。” 婢子不由的更敛紧三分神色:“奴婢怎么说?就说行李收拾好了,但是却寻不见二姑娘了?” “不,实话实说。”路姨娘却否了她的提议,“先去找夫人和大小姐,若是见不着,或者她们不管,就再去找世子爷。” 后半夜那会儿杨氏派人来让他们收拾东西,祁长歌随后就将自己察觉到的异样都与她说了。 路姨娘在这院里,虽然是个吃闲饭不管事的,人却比余姨娘通透聪明太多。 眼下多事之秋,府里这乱的不是一星半点。 祁长歌就算不受宠,也是府里有姓名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寻不着踪迹? 谁能叫她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 哪怕—— 只是暂时的! 这答案,不言而喻! 这时候,路姨娘心里其实是已经慌乱的隐隐发抖了。 后宅女子之间斗心眼的那些手段,用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那婢子瞧着她虽是还算稳得住,但分明脸色已经微微透出几分苍白,也意识到事情紧迫,就马不停蹄的赶紧去了。 祁欢院里需要带走的东西,无非就是成堆的衣裳首饰,主要是杨氏这边的东西多。 不仅安雪堂里有单独一个院子的几个屋子里都堆着好些珍藏,前院府里的大库房也还有她存放的许多东西。 她这搬家,是个大工程。 按照杨氏和祁欢的打算,打铁要趁热,她们今天肯定就搬出去。 但是东西太多,后面可能还要陆陆续续再回来搬,这会儿就得大概把要紧的物什都先清点出来。 祁欢不忍杨氏持续劳累,就将她堵在房里,自己带着一群人,忙的团团转,所有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了。 不仅是杨氏安雪堂里的人,就连对杨氏忠心的一些前院的护卫和小厮也都调动起来。 人多力量大,争取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她这里忙的脚不沾地,早饭都没顾上吃…… 路姨娘的那个婢子就找来了。 她神色焦灼,将事情经过与祁欢说了,然后就跪在了祁欢面前:“我们姨娘也不敢冒冒失失往福林苑去寻人,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二姑娘肯定也不会不知轻重的在哪里闲逛。大小姐,您说……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尤其这两天府里还乱,我们也是没办法,求您……请夫人出面帮我们拿个主意吧。” 路姨娘这是怀疑祁长歌的行踪不明和福林苑有关? 可这个节骨眼上—— 祁正钰动祁长歌做什么? 照着云芷的说法,当时形迹可疑的是祁云歌! 难道是云芷走后,祁长歌又做了什么,把祁正钰给惹了? “祁云歌呢?”祁欢思忖着问道,顺手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拍打褶皱。 “云芷那丫头说是她听二小姐吩咐,往后院追过来,寻到夏月轩去也没瞧见四小姐。”那婢子回道。 “这事情是有些奇怪。”祁欢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杨氏的房间,不得已的叹了口气,吩咐金妈妈:“你去把母亲叫起来吧,我带人去寻一寻长歌。” “谢谢大小姐。”那婢子连忙磕头道谢。 祁欢转头却又振臂一呼,点了院子里帮忙抬箱笼的几个护卫:“你们几个,先跟我走,抄上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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