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除了坐在旁边的六皇子主仆二人,可以确保旁人都只窥了个轮廓,并没有看清绣帕和那耳坠子的具体模样。 本来仗着身份优势,他将这两样东西一揣,也就等于化解了这个局面,就算现在有哪位闺秀跳出来说这东西其实是她的,他只要一口咬住了云澄,那么也就只需要叫云澄过来,让云澄说这东西也是她捡来的,这事也可以圆过去。 横竖大家都是红口白牙一张嘴的互相攀咬和抵赖,哪家闺秀的话也不比当场公主更有分量。 云湛甚至很清楚有人既然在这种场合冒险设计他,就一定不会任由他轻易含混过去,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做好了有人站出来认领这两样东西的准备…… 然则,他终究还是料错了。 没人站出来,但的确是有人开口了。 并且—— 这个一马当先站出来发难之人还是他二哥的女人,宁王府的侧妃叶寻意。 叶寻意皱着眉头,一副无辜又困惑的表情朗朗开口:“太子殿下是不是记错了?别的妾身不敢说,可是您刚掉出来的那个耳坠子……应该是长宁侯府祁大小姐的吧?” 她声音不高,一边做疑惑无辜状。 可是此言一出,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又不少人全都齐刷刷扭头朝底下的大殿当中去寻祁欢的踪影。 祁欢那里正听曲子听得兴起,手里端着酒杯,神情愉悦又享受。 冷不丁,十几二十双不怀好意的探究眼神一起盯上她…… 她不明所以,警惕之余便是神情一僵,也下意识朝这些视线射过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云湛这时已经明了—— 叶寻意这是想污蔑他与祁欢之间有染?以一桩惊天丑闻来瓦解他和平国公府之间的利益联盟。 顾瞻这会儿不在京城,他不能把祁欢推到风口浪尖上,与其受人猜疑不如见招拆招。 “是吗?”所以,就在祁欢还一脸迷茫揣摩事情缘由之时,他已经率先开口笑道,“本宫还纳闷呢,昭阳那丫头连个耳洞都没扎,哪儿来的耳坠子,原来是从你那拿的。祁大姑娘,既然叶氏说这是你的东西,如此你便上来认认吧,是你的就拿回去,也好物归原主。” 叶寻意没有正面和云湛交手过,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看着有些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的应变能力居然如此之强。 她心头蓦然一紧。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桌案底下用力捏了捏裙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傻,云湛身上贴身带着祁欢的私密之物,即使他们找借口搪塞…… 大家该懂的都懂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而祁欢骤然听云湛提起“耳坠子”和“叶氏”,也就立刻明白叶寻意今天打算唱的是哪一出了。 她那对儿耳坠子从落叶寻意手里那天她就在严防死守,怕被对方拿来做了文章,结果这女人也真是不负众望…… 而且她到底烦不烦? 兵法上明白写着的还有起码三十六计呢,可是她这几次三番用来用去就逮着一招使,反反复复就是拿着损人清白做杀招。 “是!”祁欢应诺一声站起来。 云兮也反应过来这是出事了,紧张之余也连忙跟着祁欢一同站起,攥着她的手不放。 祁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暗中拍了拍她手背安抚,见她还不撒手,也就不再强求,任她当了小尾巴,两人一起离席向着上面走去。 祁家既有爵位,祁正钰父子又都各自有官位,所以今日他家的坐席排在整个大殿的差不多中间位置。 她这一路走过去,后半席上的所有人和前半席上不明所以的那些人也全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祁欢神态自若,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叶寻意也暗暗调整呼吸,孤注一掷做好战斗准备。 却不想—— 在祁欢走出来之后,紧跟着坐在更后面几桌的祁文晏也毫无征兆的起身离席,同样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朝着上面走了过来。 他走在后面,大殿中几百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足以将本来就不重的脚步声盖住,是以祁欢和云兮是整个大殿里唯二没有发现他也跟上来的人。 叶寻意在看他站出来时,视线就越过祁欢去开始定格在他身上,同时心里也莫名的开始有了种不安的情愫在升腾。 在她的计划里,没算过祁文晏。 可这个人一旦站出来—— 她却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危险和压力,心里顿时就慌了。 这边祁欢带着云兮走到最上面的暖阁,先给帝后以及太子都见了礼。 云湛没有直接接触她,而是将那耳坠子放在内侍掌心,由内侍捧着呈给她。 这对儿耳坠子祁欢虽然只见过一次,并且还丢了很长时间,可正赶在她的专业上,她对此过目不忘,一看就确定是年初那会儿被云芷盗走,又被叶寻意从众钰斋转手买走的那一对。 这里只有一只。 想想云芷现在已经成功混进她的院子当差,她几乎立刻猜到现在那另一只应该已经被藏进她卧房的某一处了,正等着被人去翻出来做定情信物。 其实当时这耳坠子一丢,她就做了准备,将与之配套的发簪拆了,搭配别的材料重新做成了别的首饰,这样一旦有一天有人要拿这对儿耳坠子说事儿,她就可以直接否认是她的。 今天国宴的场合,还有外邦的使臣在,祁欢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帝后脸上无光,所以既然云湛给她铺好了路,她也就打算直接承认了好先息事宁人…… 她拿了耳坠子在手,佯装打量了一下,刚点了个头就感觉背后一只大掌搭在了肩头上。 祁欢心里本能的一惊。 却还没等她回头去看,就听祁文晏冷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记得很久以前你就说丢过一对儿点翠的耳坠子,是这个吗?” 说话间,他手指有意加重了力道,无形中捏住了她的肩膀,明明白白一个施压警告的意思。 祁欢仓促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时脑子里却是瞬间乱了。 她这三叔会知道任何机密大事,她现在都不会觉得如此吃惊,可就像是她将近一年前丢了一对儿耳坠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她没跟对方说过,也确信云兮她们几个知情人也不会特意跑去告诉他…… 所以—— 总不能是她这三叔吃饱了撑的,早从一年前开始就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吧?
第345章 carry全场祁大人! 由于祁文晏言辞行动之间的威压之势明显,祁欢几乎被他的气场整个压制住了。 因为和他之间提前没有串供,也并不清楚他的意图和打算,祁欢其实是不想贸然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可是他这样突然跳出来搅局,又着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祁欢本能的迟疑和犹豫了一下。 叶寻意却不能任由祁文晏施为。 因为她太清楚这男人对她的那种可以说是不屑一顾的敌意了。 所以,趁着祁欢迟疑,她却不冷不热的嘲讽出声:“祁大小姐连用什么首饰或者少了一副耳坠子这样的事情都要与祁大人说吗?你们叔侄之间的感情可真是非同一般。” 世家大族里的孩子多,并且还有女大避父一说,一般父女之间都最多只是见面请安,像是衣裳首饰这些琐事…… 祁欢怕是连对她父亲都不会说,更别说祁文晏这个和家里关系疏远的三叔了。 叶寻意私以为祁文晏就算要护犊子,这时候站出来大放厥词的举动也有些画蛇添足的愚蠢。 她装着嘴快,随口嘟囔,却也保证在这暖阁之内的众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尚未言语,却是一向对女眷宽容不拘小节的顾皇后突然发难。 她没冲着叶寻意,反而看向了盛贤妃:“贤妃,宁王不在京城,宁王府就成了没规矩的破落户了吗?后宅女眷,一个妾室,嚼舌头说闲话都说到这国宴之上,本宫与陛下的面前了。这知道是一家之主不在,疏于管教,不知道的远客还当是我大觐皇室子弟娶媳妇儿就都是这等没眼光了。” 盛贤妃并不待见叶寻意,其实早在对方多嘴反常的揭发太子手里那耳坠子是祁欢的时,她就已经应该当机立断的喝止了。 可—— 她也有私心! 因为明明白白叶寻意一句话直接将云湛和祁欢一起打翻到水里,一旦这个栽赃指控成立,太子就极有可能要同平国公府决裂的。 如此巨大的利益吸引之下,她自然选择静观其变,想等着看能不能捡个便宜。 横竖—— 她又没出面帮腔,叶寻意能瓦解了太子阵营的利益联盟最好,不能也就算了,她是没损失的。 顾皇后一经发难,她与叶寻意就都齐齐变了脸色,忙不迭自座位上起身。 叶寻意直接跪在了地上。 盛贤妃则是冲着帝后屈膝见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这个做长辈的管束不当。” 说着,就满面怒容的扭头呵斥了叶寻意:“就你嘴快,别人家的家务事,轮得着你来嚼舌头吗?” 叶寻意是当真没想到这样的场合之下,顾皇后会偏袒如此明显的当众率先发难。 她咬了咬唇,依旧是没有退路,一边假装被盛贤妃的呵斥吓到了,一边还委屈巴巴的回嘴:“妾身说的也是实情……若只是长宁侯府的家务事也还罢了,可今日这样的场合祁大人未得陛下和娘娘传召就贸然上前,这……难道不是僭越吗?” 她自认为祁欢已经陷入与太子云湛之间私相授受的舆论漩涡,所以集中精力将矛头指向了祁文晏。 祁欢冷眼旁观。 却是—— 当真无语。 这女人是上辈子做人上人留下的后遗症根深蒂固了吧?那时候她的确是一人之下,只要是在云珩的默许授意之下,就随时随地都是她的主场,无论她是设计害人,还是别人害她她顺势反击,所有局面一律都是一边倒的偏向她。 可是现在—— 她一个王府妾室,在这国宴之上公然设套栽赃陷害了人家亲儿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觉得帝后二人会不偏不倚的任由她在这生事,直到她把预设好的所有圈套和证据都摆出来,一直逼到太子百口莫辩? 祁欢这会儿连和她当众争吵,都觉得会拉低自己智商,只觉得不忍直视。 她几乎可以预判到下一刻帝后就该叫人把这女人给拖下去了…… 然则叶寻意人身攻击了祁文晏之后,把他往人前一推,祁文晏却半分也没惯着她,直接顺势而上,端端正正给龙椅上的帝后二人躬身一揖,严肃道:“陛下与娘娘见谅,微臣之所以不请自来站到这人前,为的自然不是侄女儿的私事,而是我那衙门案上还压了一件数月之前的旧案,侄女儿的这副失窃的耳坠子刚好抛砖引玉,方才臣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将整个案件缺失的关键部分串联起来,有了结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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