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个后院里住着,祁欢一共也没见过她几回。 反而祁长歌一个小姑娘,穷极无聊,时不时就跑去春雨斋坐坐。 祁欢一个现代人思维,她知道在这个封建朝代里,妾室的地位是合法的,可是打从心底里,她就是有偏见,并且不予接受。 有时也庆幸—— 还好她这穿成了正室的女儿,万一穿成个庶女,还不得直接抑郁自闭了。 所以,她也承认,她一再针对余姨娘和祁云歌,确实也夹杂了部分个人情绪的因素。 做妾你就老老实实做呗,偏还不安分,总想着坑害正室,取而代之…… 这就等于是在她的双重雷区上蹦迪。 而路姨娘么…… 祁欢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路姨娘最近都在干什么?” 星罗道:“她还是老样子,关在屋子里,看看书,做做针线什么的。世子爷这阵子事忙,加上表公子借住在咱们府上,他该也是怕下人传闲话,落到表公子的耳朵里去不好,所以从月初表公子过来之后便一次没在后院留宿。余姨娘还特意送过两次糕点过去,但路姨娘向来是懂分寸的,她也没遣人往前院去献殷勤。” 想了想,又觉奇怪:“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这位路姨娘,虽然得宠,可是在这个后院,确实没多少存在感。 祁欢道:“二妹妹眼见着也到了议亲许嫁的年纪,我是想着她这个做亲娘的怎么都该着急了,可她又一次也没找母亲来提过。” 她当然也可以找祁文景吹枕边风,可是家中儿女婚嫁之事,却还是掌握在嫡妻主母手上的。 尤其是在这个祁家门里—— 祁文景怕是做不得主! 这位路姨娘对杨氏的态度,祁欢有点拿不准。 虽说当年算是杨氏把她赎出了火坑,至少在这一点上,杨氏对她算是有恩的,可她显然也不傻,进府之后也很快弄明白,杨氏买她回来也非单纯是什么好心肠,而是拿她来当挡箭牌的。 应该就是为着这个,这些年在这个后院里,她与杨氏之间的关系很冷淡。 算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在这件事上,祁欢也说不上她俩谁对谁错,要能一直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也行,所以—— 她现在是真有点怕祁长歌作死。 路姨娘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是疼爱的紧,要她女儿不得善终,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她怕也就不能继续岁月静好下去了。 星罗倒是没想得这么深远,随口回了句:“她一个妾室,府里姑娘的婚嫁之事,本来也轮不到她说嘴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一个人,总会有一两样特别在意的人或事,压抑平静的久了,真很容易翻船。 家里杨氏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祁欢觉得自己可能压力太大,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最近总是疑神疑鬼。 她用力甩甩头,暂时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就又想起星罗带回来的纸条。 从荷包里摸出来打开。 上面写了,永乐坊,鱼尾巷。 并且潦草的居然还画了张那附近的建筑草图,标注出那小妇人的准确住处。 而那字—— 虽是写的不怎么好看,又明显是仓促写成,可是以祁欢这样一个学过国画美术生的经验,这笔锋和走笔的力道,却一定是出自男人的手笔。 她脚下顿时停住,警惕的转身问星罗:“这怎么回事?” 星罗正低头看胭脂,一个不察,差点撞她身上。 连忙后退两步,停稳。 再看见祁欢拿在手里的图纸,脸色顿时也紧张忧虑了起来。 瞧着四下无人,她才面有愧色道:“奴婢奉命去追那妇人行踪,不想她脚程极快,却又不晓得是不是奴婢不够谨慎,被她给发现了,我只追了她三条街,就被她甩出去好远。眼见着是要跟丢了,奴婢也疑心别是已经被她发现,正想着要么就先回来禀了小姐知道,您也好有个应变,重新拿个主意,结果刚要遇到个人。奴婢当时都累惨了,只顾着喘气,都没反应过来,可他却看出了我在跟人,便说他替我去追。” 由于这趟差事办得实在不像样子,星罗说着,脸都垮了下来。 祁欢可不想这事儿在这时候闹大闹开,闻言,眉头也越皱越紧。 星罗苦着脸,继续往下说:“奴婢当时就吓一跳,看他眼熟,也没多想,结果想攥他都没攥住,那人一溜烟就跑了。我看他居然真去追那妇人了,也就不敢再贸贸然回来,就原地在路边等着,那时候才想起他是顾世子身边的随从。” 顿了一下,又补充:“那日在望仙湖畔,见过一面的。” 祁欢立刻有所警觉。 她和顾瞻之间数次偶遇,虽然她没发现任何刻意为之的迹象,可—— 如果连下人都神出鬼没在自家府宅附近…… 这事情好像想要叫人忽视都难。 她脸色微微一沉:“什么意思?平国公府的人在跟踪你?” “啊?”星罗这倒没多想,冷不丁被祁欢这么一提,她也狠狠受了惊吓,仔仔细细再回想了一遍当时遇见顾瞻那个护卫的细节,便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当时他是迎面从奴婢对面走过来的,后来奴婢也怕他找回来时候见不到奴婢,直接来府里寻人,就一直在那街边等着。一直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吧,他匆匆回来便塞了这张纸条,又说自己还有公干,急急忙忙就走了。” 所以,平国公府从上到下都是助人为乐的热心肠? 这事儿祁欢怎么想怎么可疑。 再问星罗:“你们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都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顾上说,那人也什么都没问啊。当时遇上,他就问了句你是在盯梢那妇人?奴婢点了头他便说他去追,再等回来,他又很着急要走,塞了纸条给我,然后就一个字没多说。至于那个地方……离着咱们侯府后面隔了三条街,那间雅乐居附近,那地方离着咱们府上好一段距离了,应该就是凑巧遇见的吧?”星罗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国公府的人盯梢的价值。 诚然,祁欢也不觉得自己有被顾瞻这样算计的价值。 所以—— 这真的只是一桩幸运的巧合?
第080章 生疏(二更) 平国公府的人一再出手相帮,带给受益人的体验并不好。 这位顾世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跟自家没缘分…… 这不气死个人嘛! 星罗掐着纸条回来的一路上,其实都很有怨念。 可是这话,却不能对祁欢说,自己憋在心里,都快抑郁了。 而此时的另一边,云芷也很怨念,不满的跟祁长歌抱怨:“大小姐的行事近来越来越猖狂,听说昨儿个夜里在前院,当着侯爷和老夫人的面连打了四小姐两个耳光,就连今儿个余姨娘受罚,都是她撺掇着夫人罚的。也活该是秦家二公子看不上她……我看她没准也就是因为自己婚事不顺,这才故意撒泼,拿了别人来撒气的,夫人把她宠成这样,谁敢要她?” 杨氏去秦家商量退亲之事,目前家里知道的人还没几个。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在有了定论之前,也不适合张扬。 “胡说什么呢?”祁长歌不悦的扭头斥责,“大姐姐是咱们祁家嫡出,与他们秦家门当户对。而且这门婚事,当年由两家长辈所定,是早就有的。秦家便是对她再有不满,也该先来退婚。现在秦家二公子和那个叶寻意才是胡来,你以为他们这样就单是打的大姐姐脸面吗?这阵子,外头那些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呢。” 秦硕放着他们家金尊玉贵一个嫡女不要,非要上赶着去讨好叶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女,这事情难道很光荣吗? 一家子的姑娘,她虽是与祁欢地位天壤之别,心里也时常觉得不公平,有怨气,可到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点轻重道理,还是分得清的。 云芷却仍是不以为然:“可是事情弄成这样,她和秦家的婚事还能成吗?那天在望仙湖,秦小侯爷都当面发火了,事后夫人去他家道歉,回来也没个明确的说法。若是大小姐被退了婚,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届时小姐您多少也要跟着受牵连。” 她也是越说越气,几乎喋喋不休:“本来这处境就已经不好了,如今她还是不知收敛,在家里耀武扬威的欺负人,凭什么啊?” “凭什么?”想想祁欢方才教训祁云歌的那个神气,祁长歌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她微微冷笑一声:“她说的没错啊,就凭她是祁家的嫡女。” 嫡庶尊卑之别,仿佛是一座大山,只要横在了面前,就再也迈不过去了。 云芷被狠狠噎了一下,又张了张嘴,却到底是没敢再说什么。 路姨娘的出身来历,全京城都知道,这不是秘密。 她在祁长歌面前,可以肆意议论杨氏和祁欢,可不敢提及路姨娘的短处分毫。 主仆两个一路往回走。 祁长歌的脸色和心情都一直也不算有多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不期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云芷,却见着对方依旧脸色阴郁,表情沉重。 这会儿她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下来,也就想透了原委,沉声道:“你是为着昨儿个夜里金妈妈险些冤了你的事?” 当时金妈妈带人搜屋子,瞧见云芷戴在衣裳里面的镯子,二话不说就撸了镯子,命人将她拖走关了整个后半夜。 祁长歌当时也是气恼,因为她压根没怀疑过自己的贴身丫鬟会有什么不妥。 可金妈妈是杨氏心腹,说句不客气的—— 在整个栖霞园里都是只手可遮天的人物。 她理论无果,又被路姨娘拦着,不准她去找杨氏闹。 当然,那会儿杨氏也不在家。 结果杨氏早上回来,却是第一时间将云芷放了回来,还是金妈妈特意去她面前说明原委,说因为觉得那镯子像是很久以前夫人给大小姐的,拿去给大小姐看过之后,大小姐却说不是。 金妈妈亲自去给她解释,道歉,祁长歌也不能不识抬举,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云芷此刻心里想的,自然也是这事儿。 但是金妈妈把她拖走关起来,她简直吓破了胆,只以为这次指定完了。 也是侥幸,她最近几次跟祁长歌去祁欢那里,都没再得机会摸到些什么,而之前拿到的那些又处理谨慎,几乎都是拿到手里便尽快找机会出去变卖掉了,这才没被搜出别的更多的罪证来。 这个镯子,实在是因为她喜欢,想着正好能藏在衣裳里面戴,就冒险留下了。 而金妈妈后来说祁欢亲自确认,这东西不是她房里的,云芷倒是真的相信的—— 那大小姐房里的好东西多了去,堆山码海的,这个镯子她稀罕,可是在大小姐的首饰里面却算是成色最差,最不值钱的,又是两三年前的旧东西,她大概都没正眼看过,会没有印象这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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