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姨娘何尝不恼火? 祁长歌也是个庶出的,她那姨娘路氏也是妾室,甚至身份完全没法跟自己比,杨氏也没叫那娘儿俩一起站规矩。 这分明就是羞辱自己母女二人的。 她心中有苦难言。 却是祁欢又再冷冷质问:“你方才叫小余氏什么?” 祁云歌的哭声戛然而止,抱着余姨娘更紧了些,只敢扭头过来偷偷看她。 祁欢也不指望她自行悔悟,索性说给她听:“你还敢问为什么你要站规矩?还不是因为你没规矩?小余氏既然给父亲做了妾室,那她就是府里的半个奴婢,你该叫她姨娘,她可不是你娘。” 她说的这些,余姨娘母女都知道。 只是她们恃宠而骄惯了,所以才口没遮拦,从没忌讳过这个。 母女两个脸色铁青。 祁云歌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余姨娘气不过,愤愤道:“纵然我是府里半个奴婢,可云姐儿却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你糟践我也便算了,她到底是你亲妹妹……” 祁欢其实真的不愿意为难小姑娘,她都一把年纪了,和个小姑娘过不去,自己都觉没意思。 可这母女俩却是回回不知收敛的撞上来。 “这你也别怪我。”祁欢道,“纵然她算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却架不住她生母不正经不是?” 余姨娘被她当面骂傻了:“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那你下辈子就长点记性,切记莫要再给人做妾了。”祁欢才不听她叫嚣,直接打断她,“你进我家为妾时,难道就不知道这一脚踩进来,就从正经人家的女儿变成我家的半个奴婢了吗?今天我也不妨将话当面跟你说开了,就算祖母对你保证过,将来一定会找机会将你扶正,可她自己尚未活明白了,又怎么给你带路?你自己往这满京城瞧瞧,别说是咱们这样高门大户的勋贵人家,便是普通市井人家,也只听说过续弦,没见谁家有将个妾室扶正做正妻的。你与其在这记恨我母亲,记恨我……不若还是去恨那个将你引入歧途的人吧。别说我母亲身子安泰,绝不会给你腾地方,就算有朝一日这地方腾出来,那也不是腾给你的。你若从今日起就安分守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这长宁侯府不缺多养你这张嘴,你若还是这般张狂,执迷不悟……也随便。” 余姨娘当初就是被余氏给怂恿了,并且又因为她拿到了庶长子这张大牌,就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希望被扶正的。 她们祖孙三代人,一直自欺欺人二十余年,都是在这条康庄大道上互相鼓励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戳破她的美梦与幻想。 余姨娘慌乱不已,眼神虚浮,心中怒意翻涌了许久,却是声嘶力竭吼出一句话:“你这是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回头我就去告诉老太太,叫她处置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祁欢听见这话,就直接笑了。 笑得洋洋洒洒,花枝乱颤。 “处置我什么?这些年她不是一直都想处置我吗?成事了吗?”她说,这时候,也不再理会余氏,而是蹲下来,抬手拍了拍祁云歌的脸,语气莫名温柔下来,慢慢地道:“听姐姐一句劝,以后千万别走你姨娘的老路,妻妾二字,天壤之别。不在乎是否能够锦衣玉食,那是猪狗最在意的东西,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尊严,宁可堂堂正正当家做主,做别人的正妻,也绝不要做一个摇尾乞怜的妾室。你姨娘能活这么久,只是因为咱们的母亲心性儿好,从不与她一般见识,否则……她这样的,早被拖去乱葬岗喂狗了。” 她这语气,温柔的厉害,表情也很是柔善。 可这声音入耳,每一个字符,都叫祁云歌听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止不住的发抖。 原想扭脖子离这个神经兮兮的大姐姐远一些,可脖子仿佛卡住了一样,不知怎的,就是动不了。 而余姨娘,一开始还在气愤难当,到后面却听得完全没脾气了。 祁欢说完,就已经拍拍裙子站起来。 余姨娘母女俩还是虎视眈眈等着她,仿佛防备的紧。 祁欢也瞬间又冷了脸,厉声道:“继续站你们的规矩,三个时辰不站足了,谁也别想走。” 至于这母女俩回去之后,会不会再去找余氏告状,她却是完全不在乎的。 星罗看着自家小姐这变脸跟翻书一样的功夫,都是不禁暗暗咋舌。 见她要走,就赶紧跟上。 结果,主仆俩一脚刚踏出大门,却见祁长歌主仆俩脸色怪异的就站在外面。 显然—— 已是站了多时了。
第079章 豪掷千金赎美人,佳话! 祁长歌的脸色极是不好,仿佛是在走神。 祁欢站在她面前。 因着是在台阶上,便有一小片阴影从上面打下来。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叫祁长歌很不舒服,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则,祁欢似乎只是无意,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就直接走下台阶。 她主动开口询问:“二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语气平静温和,态度落落大方,还是平时那个和气却又有点疏离的大姐姐模样。 祁长歌脸上僵硬的一时并做不出什么复杂表情,她只飞快的定了定神:“听说母亲病了,我过来探病。” 开口的语气,也十分勉强,神思不属。 祁欢于是继续笑道:“母亲刚喝了药,又睡下了,这会儿该是不便见你。” 杨氏是不是真睡了不知道,但她这话说的,明明白白就是直接打发人走。 祁长歌主仆全都心领神会。 祁长歌于是屈膝一福:“好,那我明日再来。” 说完,就仿佛落荒而逃一般,匆忙转身走了。 她俩住处在相反的方向,祁欢也转身走了另一边。 星罗怀里抱着那包胭脂水粉,撇撇嘴道:“小姐您这个大姐姐当的也是够操心,却不知道这招杀鸡儆猴,人家二小姐会不会领情。” 祁欢失笑,侧目看她一眼:“这话怎么说的?” 星罗这就觉得她有点低看了自己的智慧,高高的抬起下巴:“您早发现二小姐来了吧?方才那些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姓余的那一家子油盐不进……她们没脑子的,老侯爷厌弃他们这么些年他们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您跟她们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何况大公子才闹出事儿来,您气他都来不及,哪儿会那么大度,还想着提点余姨娘她们悬崖勒马。” 自家小姐的心性儿,如今她也差不多看透了。 不惹事也不愿意管闲事是真,但前提是—— 旁人也不要主动惹到她的跟前来。 否则,她便小心眼的很,睚眦必报。 “一顺手的事儿,路姨娘当年的情况毕竟是与小余氏不同,她们母女,多少也算身不由己。”话已至此,祁欢便没有否认,微微叹了口气道,“横竖我能做的也只这么多,该劝的劝了,就看她自己能不能听进去吧。” 她虽然是个穿越的,但却也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高人一等。 说教这回事,原也是不愿意做的,毕竟祁长歌也不是她闺女,她自认为也是没资格立场去给人家的人生指手画脚的。 只是方才在院里,祁云歌又作妖,她刚好瞥见门外祁长歌的裙角,便临时发挥了一场。 原书里,祁长歌这妹子极是凄惨。 一个庶女,美貌算是她最大的资本了,可她偏偏想不开,要去攀武成侯府那根高枝,还招惹到女主叶寻意头上去。 然后第一次和交手,就被叶寻意设计毁了容。 后面祁欢虽然没继续看下去,但依照作者的风格,她后面必定还得接着作死,接着被虐。 祁欢对书里的纸片人不会有什么感情,可是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至少这妹子目前为止还算一正常人。 大家好歹一个姓,想着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便点拨一下试试吧。 如果能拉回来最好,实在不行—— 她也是个炮灰女配,自然也不会大包大揽的去试图逆转剧情。 至于祁长歌的生母路姨娘…… 这里便涉及到一桩曾经轰动京城的往事了。 路氏据说当年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儿,被教养的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有才情,可惜刚到了及笄待嫁的年纪,因为家中亲族里头有人犯了案,株连下来,他们一家也跟着获罪。 那年她被充入教坊司,竞价**那天,巧是杨氏去谈一桩生意,傍晚回程时候从那门前路过,一眼看中,豪掷千金赎了她回来。 当时就为这事儿,京城里还被传为美谈,大家都笑称祁文景有福气,夫人极是贤惠大度,居然豪掷千金给他买了美人儿回府服侍。 当然,这话里,有人是真羡慕,却也更多人是阴阳怪气的挖苦。 而杨氏之所以这么做,也肯定不是真的贤惠大度博美名。 那时候她千辛万苦才刚怀上祁欢,家里余氏和余姨娘她们虎视眈眈,她为了不要重蹈第一胎的覆辙,便想了个借力打力的法子…… 买了个风情万种,各方面都比余姨娘强上数倍的新姨娘回来跟她争宠。 这样一来,余氏和余姨娘她们有了别的事情做,反而没工夫花太多心思来打她的主意。 通俗点说—— 她当初重金买下路姨娘,就是拿回来挡枪的。 而路姨娘进门之后,确实也不负众望。 她人本就生的娇媚异常,懂诗书,通音律,在教坊司那段时间还被传授了闺中秘术,要拿下祁文景这样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板的读书人,完全不在话下。 这么多年过去,祁文景和杨氏的关系冷淡,他又打从心底里对余姨娘厌烦不喜,反而依旧最乐意去路姨娘处。 只要不是余姨娘在余氏那里堵住了他,仗着老夫人的施压把他领回去,他若宿在栖霞园里,几乎都是在秋馨居的路姨娘那。 并且,因为路姨娘得宠,祁文景又爱屋及乌,待祁长歌反而是几个女儿之中最亲近的。 如此一来,祁家大房这一家子妻妾子女之间的关系就很有意思了。 杨氏谁也不靠,只靠自己手里的银子过活儿; 余氏母子三人,则是依仗着老太太余氏,不断在府里兴风作浪; 而路姨娘母女…… 祁文景再是不管事儿,他好歹一个大男人,又是侯府的世子爷,真要袒护一个妾室和庶女—— 只要杨氏这个正妻不出来搅局,他也还是做得到的。 诚然,路姨娘人都是杨氏特意为他买回来的,她心思又压根不在与妾室争宠这种事上,肯定不会作梗。 然后,这栖霞园里就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奇景。 只不过,路姨娘虽是个宠妾,却不作妖,杨氏不用妾室给她站规矩,每日请安,她便乐得清闲,深居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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