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气氛并不佳,全场最耀眼的两个人物似乎关系很差,互相不怎么说话,只有八府巡按井大人左右聊两句,调节气氛,而江政禹只有倒酒侍候的份,更不敢言语。 除了江听澜身为郡主与王爷、阁老同席,其余人在另外一桌,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江春月不知道程砚书会怎么帮她,一边又忧愁如何劝程玉璋认亲。 王氏再被接回来,可休妻一事已定,没有身份,身体又欠佳,并没有来。 江听澜已得知程砚书的身份,怪不得即便是父王那日生气,是她表现的太急切了,只要拥有郡主的身份,她有的是机会弄死蚂蚁一般的江春月,就算程玉璋日后很厉害,那也是日后。 此事发生之后,她转变策略,不再找江春月的麻烦,整日在王氏身边伺候,父王似乎也待她如初。 井维元努力不让宴席变得冷场,一杯之后,他捋着胡须笑道:“下官本次来随州,一为陪王爷、程阁老,二来,也确有正事。” 晋阳王冷着脸,接了一句:“哦?井大人来者为何?” 井维元目光一转,突然看向江政禹,道:“湖广布政司郭大人年老告乡,职位空缺,下官受吏部尚书所托,要为湖广地区的百姓,选个父母官。江大人年轻有为,这些年,随州虽不富裕,倒也相安无事。” 江政禹突然成为焦点,握着酒壶的手都微微发颤,布政司……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职位…… 晋阳王嗤笑一声,瞥了眼程砚书,“选人本王不懂,你倒是可以请教程阁老。” 程砚书吃了一筷子鱼肉,细嚼慢咽后才道:“请教谈不上。” 井维元正有此意,他内心有些骄傲,这不,气氛就活跃起来了! “欸,程大人客气,您学识渊博,天下人奉您为大儒,皇上也夸您博古通今,知人善任,帮下官考察考察江大人,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程砚书也没推辞,放下筷子,说了个“好”字。 井维元连忙招呼江政禹:“江大人别忙活了,快坐下,能得程阁老点拨,是你三生有幸啊。” 江政禹忐忑不安的坐下来,感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自感惭愧,自己几十年的官场生涯,也没修得半点淡定。 程砚书打量了几眼江政禹,他这种官员,平平无奇,一抓一大把,但胜在还留有一丝清风,没堕入贪污剥削的行列。 这种人家,不足以匹配程家门楣,但他倒也没么僵硬死板。 他看他那个女儿江春月就很不错,比他这个当爹的厉害多了,都可以跟他谈条件。 程砚书随口问了些吏政之事,水利之事,江政禹答的磕磕巴巴,看得出有实干的本事,但素养还需修炼。 不过今日,他不是真的来考察他的。 他作评价:“江大人是地方百姓父母官,这些年倒是为随州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我来时看到随州城外的水渠,滋养上千顷良田,江大人功绩不小。” 江政禹内心一喜,连忙道:“程阁老言重了,只是微末之事。” 程砚书即刻话锋一转:“微末之事,老子言,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俗语有言,小事做不好,大事好不了,江大人自以为能否克己复礼,廉政清洁,以身作则呢?” 江政禹深知这场对话的重要性,前面他失言太多,务必把握好现在的机会,行礼道:“为臣者,而谦,而忠,而廉,而诚,下官一言一行,不敢忘记。” “一言一行不敢忘?” “是的大人。” “那去年你府上一个侍卫被卷席投河,死相惨烈,如何秘而不宣,既没报官,亦无立案,江大人,你可有解释?” 程砚书此言一出,顿时让整个宴席一静,江政禹更是瞬间满头大汗,两股战战,双脚虚软。 另一桌的江春月听得清清楚楚,她内心激动雀跃,恨不得跑过去叫爹,程玉璋不认,她认好了! 太精彩了,不愧是当阁老的人,唔,比他儿子那个奸臣要厉害太多。 井维元一惊,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还有这等事,江政禹,你还不快些认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噗通”一声,江政禹跪在地上,长跪不起,声音颤抖沙哑,只道:“罪臣……认罪!” 程砚书问完之后,还夹了一块豆腐,滑入口中,咽下,余光瞥向江听澜的方向,果见她脸都绿了。 江听澜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被程砚书给扒出来,他一个远在京城的阁老,如何能知晓这等秘事,江听澜不禁猜到江春月身上。 她恨到牙痒,又是江春月,每次都坏她好事,等她得空,定要让她以死谢罪才行! 晋阳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饮茶看热闹。 井维元起身怒指江政禹:“还真有此事,当着王爷与程阁老,你还不快快招来!” 江听澜内心紧张狂跳,坐立不安,佯装喝水,杯中的水颤出波纹。 程砚书像是随意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问道:“郡主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所有人的目光随即落在江听澜身上。 晋阳王也发现了她的异常,询问她:“毓儿怎么了?” 江听澜强颜欢笑:“父王,没什么,有些肚子痛罢了。” “怎么会肚子痛?”晋阳王微眯眼睛,状似关心。 江听澜扶着桌子,起身:“父王,我有些身体不舒服,我想先回去。” 晋阳王还没点头,程砚书已经出言:“郡主何必急着走,不想听听你这养父去年府上发生了什么吗,对了,去年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去京城呢,貌似就发生在郡主去京城前夕,是吗,江大人?” 江听澜整个人已经慌张,她只想逃离,撤出桌子时撞到腿脚,踉跄几步,被身后侍女搀扶住,她想挣脱,竟还挣不开。 晋阳王冷眼瞧着这一切,声音温润慈爱,说出来的话却很冰冷:“毓儿,暂且忍一忍,坐下听听。” 王爷这话一出,江听澜被重新按在凳子上,整个人的脸都是惨白的,紧张的两鬓都生出汗来。 江政禹当然不敢也不愿再包庇江听澜,“罪臣坦白,去年府上,确实发生了这件杀人案,也的确没有报官,是因为……罪臣怕丢颜面才不外宣的。那日……” 江听澜只听到一半就已经起身大喊:“没有,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被江春月那个贱人,就是她,陷害我!父王,你可要为我做主。” 如此不懂礼数的粗野丫头,晋阳王眉心皱的越发深了,他抬了抬手,就有人上前,按住了江听澜,还捂住了她的嘴。 晋阳王命令江政禹:“继续说。” 江政禹自然继续说下去,但他也并没有肯定江听澜就是凶手,证据不足,他只是怀疑,但见江听澜这副模样,大概也跑不了。 “王爷、程阁老、井大人,我已坦白一切,当初我就想为保下小女儿江听澜,也不知江听澜如何就成了郡主,总而言之,一切罪责我自己担当,只望能保我子女无事,我大女儿已出嫁为程家妇,更不能牵扯其中啊,王爷,大人!” 江政禹跪爬到晋阳王脚边,伸手抓住他的袍角摇晃,悔不当初。 这事最终牵扯到晋阳王头上,自不好办。 程砚书看了眼井维元,他立即站起来打圆场:“既然牵扯到王爷家事,那私下里来办更好,今日宴席各位尽兴了,散吧。” 江听澜满目惊恐,浑身颤抖,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半分。 【📢作者有话说】 使劲浇灌我吧,宝子们!
第54章 ◎王氏之死◎ 江春月离开时眼中含泪, 激动地抓着程玉璋袖缘,死死攥住,程玉璋发现后, 将她的手指拆开,让她握住自己的手, 安慰道:“江听澜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江春月只摇摇头, 她不敢相信。 两人回了濯缨阁。 程砚书还未回来。 此时的江听澜,正跪在晋阳王面前, 瑟瑟发抖。 晋阳王冷眼看着她,认亲时她知道不少事, 王妃又期盼太多年, 他何尝不也这样,可到底也存疑, 例如模样、品性, 他这次来随州, 也有私下的目的, 就是为了验证此人真假。 他早已派人在江府摸排, 江听澜根本就不是捡来的, 她就只是个江府庶女。 若仅如此,他杀了就是, 但他更想不通的是, 这样一个品性恶劣的女子, 怎敢冒着杀头的罪恶进京认亲,最重要的是还能知道毓儿当年许多事。 除非…… “江听澜, 你好大的胆子!”晋阳王怒喝一声, 江听澜紧跟着瑟缩一下。 “父王饶命, 我只是, 只是……” “住嘴,你怎敢称呼本王为父王,本王问你,你如何得知毓儿的那些事,你长在随州,又如何听得晋阳王府丢失女儿的事,更或者说,你在何处见过毓儿?” 江听澜心脏“咚咚”乱跳,吓的浑身虚软,这些事她根本没有考虑过。 “民女……” 晋阳王寒眸一缩,声音冰冷:“拖出去,杖毙!” 江听澜脸色煞白,听了的瞬间就感到一种迫切的释放感,随即,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吓尿了,但她此刻根本顾不了这些,膝行几步,上前败在王爷脚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晋阳王冷眼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告诉本王,毓儿在哪。” 江听澜慌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天可怜见,她能得前世之梦的垂怜,注定能得上天庇佑,成为枝头凤凰。 朱毓,朱毓…… 她脑中快速搜索着她的所有事,她讲过的,在被认回之前,她是在…… 对!一个被人送给京中小宦的扬州瘦马。 为保命,她差点就要说出来,可突然,她看着晋阳王,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可是掌握未知的人,晋阳王身为王爷,梦中她在侯府时,似乎听说过侯府对晋阳王的忌惮。 江听澜突然笑了。 晋阳王微眯眼睛,“你笑什么?” 江听澜自顾自的起身,傲视着晋阳王:“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晋阳王只看她。 “不瞒王爷,我确实知道郡主的下落,而且,我不仅知道郡主的事,还能预知天下未生之事。”江听澜摇头摆脑,故作高深。 晋阳王对她失去了耐心,这种自作聪明的骗子他见多了。 “拉出去。”他挥挥手。 这回,江听澜被侍卫控制住往外拉,丝毫不反抗,只仰天大笑,嘴里还说着胡话:“世人皆醉我独醒……一个月后,江南必旱,两个月后,安阳侯府的世子将战死沙场,这天下之主,风云变幻……” “等等!” 晋阳王突然站了起来,急切呼道。 侍卫立马带着江听澜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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