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老御史坚守本心做了一辈子他们心中想做的好官,学子们以他为楷模,为此推崇他。 在皇帝眼中,老御史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所参之人必是证据确凿,弹劾之事必是经过举证核实,箭无虚发,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滥用职责。 是难得的忠臣,深得皇帝信任,故而他自请流放时,皇帝依旧保留了他监察百官之责。 他一道弹劾曹首辅私下前往迪戎的折子呈上,让曹首辅往日精心塑造的忠臣形象大打折扣,可见他的影响力。 能拜这样的人为师,对陆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陆鸿远拉着陆卓对谢酒深深一鞠,“多谢姑娘为我陆家筹谋,我陆家上下感激不尽。” 陆家想要重回朝堂,只能走忠于天子的路子,谢酒为他们找到了捷径。 至于老御史得罪的人,会不会因此迁怒陆卓,陆鸿远虽有担心,却也是没法子的事。 好在还有岳丈这个户部侍郎在,寻常人也不敢轻易找陆卓麻烦,至于那不寻常的人,只盼着陆卓能早些入了皇上的眼,让他们顾忌几分。 老御史只有维持孤臣形象,他的话才更有信服力。 谢酒不动声色避开了这礼,隐瞒了老御史与顾逍的关系,算是变相地算计了陆家,陆家若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大可能会和逍王避嫌而放弃拜师。 无论将来顾逍用不用陆卓,她都不可能让陆卓再被三皇子或者皇后一党所用的。 而陆鸿远此时想的也是三皇子,为了施恩陆卓,三皇子不惜杀他陆家满门,这仇他们是记下了,可若将来继承大统的是这位,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效忠。 有父亲教训在前,陆家再不涉足党争,只效忠坐上龙椅的那位。 他们想要报仇,除非有其他可能。 想到这个,他便想到了逍王,从而又想到了谢酒,她对曹首辅出手的事,他全程参与,比任何人都清楚谢酒的手腕有多令人惊艳。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了一丝丝希望,再次行礼道,“陆某誓死效忠姑娘。” 谢酒眸色轻闪,这一礼她稳稳受了,道,“等我们此趟回来后,陆先生便带陆卓过去行拜师礼吧。” 陆鸿远应是。 谢酒又同陆家兄弟说了,她与逍王欲合作将煤饼买去迪戎的事,让清秋留下协助一二,也是方便陆家与逍王府两边传话。 陆家没有不应的。 事情交代完,谢酒没多作停留,带着陆卓一行人出了玉幽关,往南边而去。 已是深冬,有些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虽然最近都是太阳高挂的日子,但策马飞驰还是件比较痛苦的事。 谢酒肌肤本就娇嫩,整张脸虽被裹得只剩两个眼珠子,她脸上依旧有干裂的痛感,好在林舒提前为他们准备了润肤的药膏,停下休息时,她都是抹上厚厚一层。 如此他们在官道上快马跑了三日,才到了下一个城池,谢酒没急着进山,吩咐李盛在城中找了家客栈落脚。 谢酒下马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正常走路了,回到屋里,叫来热水沐浴,将事先准备的药膏抹在大腿两侧被磨破的地方。 骑马真不是个轻松活,好在后面不用这样快马赶路了。 寻找煤山重要,可是找人救师父更重要,好不容易等到雪灾过去,能出玉幽关,谢酒怎敢耽搁。 翌日,她便让李盛将城中两个稍有名气,在各处流动巡演的戏班子的班主请了来。 “请两位来,是我这里有出戏想请两位看看。”说罢,她将提前抄好的戏本子分发到了班主的手中。 这出戏讲的是一对江湖高手为三岁独女,在草原上买了个五岁小郎君的故事。 他们视小郎君为己出,让他和女儿从小培养感情,两个孩子如他们所愿相处得极好。 可在他们成亲前夕,小郎君外出游历遇上了心仪的女子,才知自己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只有兄妹之情,并非男女私情。 偏生心仪女子还选了家世比他好的另一人成亲,他自知愧对师父师母的养育之恩,愧对师妹的一腔真情,也伤心心仪女子对他的拒绝,便瞒着众人出海远行去了别国。 多年后,他对感情释怀,也思念师妹一家,便回到了故国,可还没来得及去寻师妹他们,便听闻当初那个心仪的女子惨遭夫君抛弃,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他一怒之下执剑寻去了那女子夫家,想要为她报仇。 却不知此时,他的小师妹正满世界找他…… 故事就此结束,有个班主问道,“姑娘,这戏是不是还未写完?小郎君最后如何了?他那小师妹是否寻到他了?” 谢酒颔首,“确实还未写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诸位觉得这出戏如何?可能火?” 故事与他们寻常演的不太一样,且还没有结局,但以他们走南闯北演戏的经验来看,确实有些吸引人,后面的留白或许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我带回去让他们排演试试。”其中一个班主开口。 他往常也会找专门写戏折子的人买些戏来排,但眼前这位姑娘看着不像是以写戏为生的,他迟疑问道,“姑娘这戏折子卖多少?” 谢酒摇头,从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里,拿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戏折子不要钱,相反我给你十两银子,但班主需得将我这出戏演出去,每到一个地方至少演上三场。” 若是火了,不用她要求,他们也会多多安排。 第94章 前世狱友 不用花钱,还倒收钱,另一个班主也忙表示自己愿意演,谢酒也给了他十两银子,并交代若有人寻到他们,问戏折子出自谁手,便说是玉幽关九霄公子。 两人忙应是,拿着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封芷兰道,“谢酒,你就不怕他们拿了银子不演你的戏?” “怕。”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她不可能为了十两银子成日盯着那些人,只能广撒网,总有识货的班主会认真排练,甚至演火了这出戏。 师父的师娘和师妹最爱听戏,只要他们听到了这出戏,定能想到这戏讲的是他们的故事,若是他们还挂念着师父的话,会来找她要师父的线索的。 按时间推算,师父被关刑部大牢已经五年,虽然他不肯透露关押他的人是谁,但谢酒明白,能在刑部专门设个牢房,用世间罕见玄铁打造枷锁囚禁师父的人,那人身份不会低。 这也是谢酒那出戏留白的原因,写得太详细,太吻合实情同样也会引起那人的注意。 她眼下自己没有能力从刑部大牢将人救出,也不能将顾逍牵扯进这件事里,且师父说过,困住他的锁链,天下间唯有他师父的劈日刀和他师娘的断月剑可斩断。 谢酒只能祈求他们还记挂着师父,那两个老人也还在人世,亦或者师父的师妹继承了她父母的武艺和武器。 否则,等她想法子救人,师父要在牢里多熬些日子了。 谢酒又唤了护卫青阳过来,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一路往南,多找一些四处流动的戏班子,排演这出戏。 “姑娘,属下已经探听过了,这一带有座猛兽山,山上猛兽多是其次,山上还有个山寨,上面的山匪凶横霸道,尤其是那山匪头子听闻生吃人肉,喝人血,人称阎王愁。 能否让属下先陪您进山,等您安全出山,属下再前往江南?” 或者直接避开那山,天下山脉多的是,实没必要犯这个风险,青阳心里这般想着。 谢酒知他是一片护主之心,心下微暖,但眉眼微压,厉声道,“这件事于我来说,比寻找煤山更重要,你务必尽心办好。 至于山匪之事,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 青阳只能遵从,拿着银钱出发了。 “谢酒,我们是不是避开那山?”封芷兰问道,若那山匪真的那般横行,即便他们在附近山头找到了煤山,将来开采也是个问题。 谢酒道,“先不急着进山,你同李盛他们出去打听打听,前县令之女苏梦娇在那间庵里修行,最好今日就探出结果。” 这样她明日便可去会会那女子了。 “谢酒,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出来,寻煤山是幌子,干别的事才是真呢。”先是找了戏班子,现在又是找尼姑庵的。 上次寻煤山谢酒可是很积极的,这次她一点没看出她的急。 这不得不让封芷兰狐疑了。 谢酒笑,“不是幌子,是真的找煤山,以后你就知道了,快去吧。” “那你在客栈注意安全啊。”封芷兰知道谢酒这是没打算解释,也不多问了,临走前叮嘱了句。 谢酒颔首,“放心,我今日不出客栈。” 她得好好睡上一觉,让脑子更清醒点,想想怎样能更好更快地将事情办完。 封芷兰说的也没错,此趟出来,除了找人救师父,寻煤山,她还有别的目的。 便是青阳口中的土匪头子阎王愁。 这个人说起来,还是谢酒前世的狱友,两人比邻关了两月,谢酒对他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相貌极其出色的男子,若说顾逍是高山雪莲,阎王愁便是黄泉路上烈焰的彼岸花。 生吃人肉,喝人血并非谣传,此人心狠手辣,唯独对一人柔软,便是谢酒要打探的前县令之女,苏梦娇。 两人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后,苏梦娇才知那个喜着红衣,五官绝美如仙子的男人,竟是猛兽山上令爹爹时常头疼不已的山匪头子。 县令大人怎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土匪,阎王愁原就也是隐世大家的嫡子,家中惨遭灭门后,他杀光仇敌带着随从来了猛兽山占山为王。 金尊玉贵养大,后来又做了山寨的头头,有底下人捧着,从不曾弯过腰低过头。 可为了能娶苏梦娇,他在前县令的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并承诺只要他们答应婚事,他便解散山寨做些正经的营生。 前县令依旧没有松口,反而将阎王愁赶了出去,又以最快的速度给苏梦娇配了门亲事。 苏梦娇断食拒婚,并立誓非阎王愁不嫁,本以为能以此要挟父母成全她和阎王愁,却依旧被塞上了花轿。 花轿半路被阎王愁所劫,苏梦娇还来不及高兴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便听闻父母和夫家皆惨死,凶手就是自己一心想嫁的阎王愁。 所有证据都指向阎王愁,他无力辩驳,苏梦娇一剑刺进阎王愁的身体里,彻底断了两人的情缘。 她自己则入了空门。 前世,阎王愁被斩首前一日,苏梦娇入了京去了刑部大牢。 谢酒看见她满头青丝便知她并没有真正放下阎王愁,而阎王愁亦是为了她才犯了杀头的大罪。 他们如同前世的自己和顾逍一样,因误会耽误了一生,但他们又比自己幸运,至少,死别前还见上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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