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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今日还不能杀，那才真真叫人生气呢。” 朱瞻基宠溺地刮了刮妻子的鼻子，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道。 “咱们进去吧。” 妻子本是温柔良善之人，和自己在一处久了，竟然也会因为能不能砍人头而感到烦恼。 想想，也还真是奇特。 北平菜市口。 经过北镇抚司大半年的磋磨，这些曾经被金尊玉贵养着的大人物，此刻却全都穿着带血的囚服，被折磨的不像人样地戴着枷锁。 一排排的跪在菜市口等待终结生命，他们的面前还有碗肉饭，还有酒，这也是规矩。 大家应该都懂的，这玩意儿就是断头饭嘛。 而他们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囚犯还没到呢。 刽子手们也在一旁喝酒聊天，抱怨今日的工作量有点大，怕是下班有点晚，不知道衙门会不会多给他们点辛苦费。 为什么他们也要喝酒，当然是壮胆了。 而围观的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导致后头的囚车只能缓缓而行，按照这个架势，和规定砍头的时辰，估计得砍到明日去了。 “这些就是和倭寇，预谋刺杀陛下的那些反贼，他们本是江南的权势人家，没想到沦落至此。” “你们说，往日里就是他们府中奴仆也是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些老爷的面，咱们更加见不着。” “如今倒好，这些老爷们被砍头，他们的老婆闺女也沦落风尘，往后世世代代估计都翻不了身了，这是不是就叫，人世无常啊？” “可不是么，听说他们在江南的宅子全都被查封了，旁系子弟，不是被赶到岭南就是赶到西北去了。” “陛下说，让他们务农三代以后才能科考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家族，最起码在百年内是翻不了身了。 至于百年以后能不能翻身，那得看那时候的皇帝，肯不肯松口，对这事有没有心存芥蒂。 若是有，恐怕再有才华，也会被闲置不用的。 有钱人倒霉，向来是普通人最爱看的热闹了。 人群中，有一位穿的还不错的妇人，含泪看着自己父亲兄弟，她想上去和家人道个别，送上一壶好酒，却又怎么也不敢上前去。 她身旁丫鬟道：“夫人，咱们还是快快回去吧，若是给老爷知道咱们来这里，怕是要生气的。” 要知道，若不是公主殿下帮忙，夫人早就要被休回家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惹老爷生气了吧？ “夫人。”她见夫人不为所动，连忙继续劝道：“咱们还是走吧，不为别人想，总该为家里的哥儿姐儿想想吧？” “咱们大哥儿书读的好，将来仕途是有望的，夫人？回去吧夫人。” 想起自己的儿子，柳月琴的理智总算是回笼了一些。 “对，你说的对，咱们赶紧回去，不能拖累了儿子。”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如今家里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那便更加不能连累自己的儿子了。 柳月琴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再去看父亲兄长。 没成想，却刚好看到刽子手的刀落在自己父亲的脖子上。 头一刀没有把人头砍断，刽子手活动活动自己筋骨，又继续砍了第二刀，这一刀倒是砍断了。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洁白的雪上，若是不仔细看，倒像是长在雪地里面的红梅，让人心惊得慌。 在之后的很多年，柳月琴都不敢看冬日里的红梅，因为她每每，都会想起今日的菜市口。 杭氏在京过的最后一年，景舒办得很是盛大，不仅请了戏班子，还请了说书先生进宫说书。 虽说有外男不得进后宫的规矩，但皇帝和王爷们都在，便也没那么讲究，大家一块儿吃吃喝喝的倒也高兴。 待过完年以后，景舒又从库房翻出了许多东西，有给杭氏用的，也有给朱祁钰和朱祁铭兄弟俩用的。 还有一个木头匣子，里头放的是满满的银票，共一万两，差不多算景舒一个月的私房收入吧。 “你们刚去了新地方，需要置办的东西肯定不会少，就算是没有要置办的，手里也要有点钱傍身才是。”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你和祁钰过日子的启动金，希望你们把日子过好，夫妻和美。” 孩子既然听话懂事，她当然不介意大方一点，也不枉朱祁钰那孩子，叫了自己二十多年母后。 见杭氏满脸为难犹豫着不肯收下，景舒直接把小匣子塞进了她怀里：“长者赐，不可辞，拿着吧。” “去了封地要常常写信回来，最好让那擅画的，每年啊，都给济儿画幅画，再派人给送回京来，免得，让我和陛下时常挂念着。” 杭氏见母后如此体贴，忍不住感动地红了眼眶，要知道，她嫡亲的婆婆也没想的如此体贴周全。 “儿媳谢过母后，带济儿走，是因为孩子年幼离不得父母亲，王爷说，待济儿长大些，便会把他送回北平，好陪着皇长孙念书。” 本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手握兵权的塞王把孩子回京，一来读书，二也是主动送个人质回去。 免得皇帝起疑心，影响兄弟、父子之间的感情。 虽然朱瞻基和朱祁锦都不是这种人，但是他们是塞王，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这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景舒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道：“交趾那边的条件也没比辽东好到哪里去。” “要注意好自己和孩子的身体，若是缺了什么直接写信给我，我让人给你送去，给你母妃说也可以，千万不要逞强……” 景舒年纪也有些大了，说话自然也啰嗦了不少，絮絮叨叨嘱咐了许久，才让悠音把人给送出宫。 春日是万花盛开的季节，景舒和吴贤妃同把杭氏，给送到了城门口以后，才别过回宫。 分别之后，吴氏便忍不住红了眼，景舒不禁有些奇怪：“你这是做什么，祁钰走的时候也没见你哭。”
第416章 开战的理由 不喜欢的儿媳妇走了，倒是开始哭了。 吴贤妃委委屈屈地道：“可……可是，孙子也走了，再见到孙子，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如果，孙子可以留下下就好了。 景舒：“……” 好吧，是自己误会了，人家不是舍不得儿媳妇，是舍不得孙子呢。 而此时的朱祁钰和朱祁铭，却压根还没和敌人交火呢。 本来吧，前些日子他们是弄了几个死刑犯，给他们穿上将士的衣裳，杀了之后丢到了两国的交界处。 然后，他们就准备乘势发难。 谁知道他们才酝酿出火气，人家国王就亲自为此事道歉。 给他们行礼，并处死他们当日，在边界执勤的将军，又俸上了许多礼物，谦卑地请两位王爷原谅他们。 朱祁钰他们从前在草原打仗的时候，那些蒙古人，都穷途末路了，那都还嚣张得很呢。 而暹罗，好好的一个国家，兵力也还算强盛，没想到态度，居然这么好，就算是被大明欺负惯了的李氏，人家也没这么谦卑啊。 这一招属实有些给他们整不会了，但也不好不原谅，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若是揪着不放，倒是显得他们天朝上国小气。 景舒看完信后也有些无语，要知道后世殖民者猖獗。 可暹罗确实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殖民者统治过的国家。 为什么呢？ 这么一个小国家，农业丰富，港口出行又十分方便，他是靠什么在各豺狼独善其身的呢？ 靠的，其实就是左右逢源的外交，和其识时务的本事。 当然了，他领土还是丢失了的，只不过还算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十八世纪，法国占领了交趾，同年，英国占领了缅甸。 从此，暹罗开始了他夹缝求生的生涯。 拉玛五世还专门打破了，国王不能出国的传统。 两次亲自访问欧洲，然后和俄国等强国开始结交。 这就让英法两国不敢轻易挑起战争，然后再利用，这两个国家的互相猜来忌转移矛盾。 举个例子，法想要求暹罗开通克拉地峡。 那暹罗就把这事告诉英，英为了自己在马六甲海峡的地位，自然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最后闹了半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事有点远，说说清朝和泰国那点事吧。 乾隆年间的时候，泰国内部发生了政变，郑华建立了曼谷王朝，他也就是拉玛一世。 这时候的清朝还是强国，他们自然非常愿意、非常愉快地向中原上贡，并且态度也很谦卑，不敢得罪天朝。 可一鸦之后，大清惨败，拉玛四世便明白，所谓的天朝上国，也不过如此，他们还是要自己找出路。 于是，他们不再学习中原的文化，而是极力学习欧洲的东西。 不过他们也没和清朝撕破脸皮，还是会来向满清上贡和请求册封。 这就可以看出，这个国家的为人处世多么谨慎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想要他得罪你，然后你占据道德上风，向他发起战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不要脸面了。 而一向聪明的朱瞻基，此时也不知道该咋办了，连着揪下自己好几根胡子，也没想出发起战争的理由来。 “不然，找个人勾搭暹罗的王后？” 这个理由刚在朱瞻基脑子里转了转，就立马被排除了。 依暹罗的脾气，人家说不准会把王妃送给大明。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大明不是反而理亏么？ 再说了，这手段太卑劣，他也干不出这事啊。 景舒看着他着急上火，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一旁的凌薇，却在这时候抬头问道。 “爹爹，咱们为什么不为暹罗国王要地呢？” 嗯？ 朱瞻基眨眨眼，显然不太明白女儿此话从何说起。 “爹爹笨。”凌薇轻声道：“咱们不是‘士兵’不是死在他们地域了么，那咱们就不要他们的钱和道歉。” “咱们要他们赔地，每死一个人，就要一大块地，反正咱们的死刑犯多的是，刚好让他们做贡献了。” “这回是要地，下回就要港口，除非咱们要什么，他们给什么，不然咱们就和他们打。” 爹爹不就是想要面子吗？ 我大明的人被你杀了，我要你一块地和港口不过分吧？ 凌薇看爹爹陷入了沉思，又道：“还有一个法子，中原有句古话，叫事不过三，爹爹也可以大方地原谅他们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直接发兵。” 如此一来，她大明的里子和面子，不就全都有了么？ 景舒此时放下了手里的闲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闺女，然后看向朱瞻基：“咱们闺女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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