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道:“将军似乎瘦了很多。” 絮絮冷笑两声:“本将军从王都跋涉回营,如何能不消瘦?” 她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聪明人就算发现了她的问题,也绝对不会向外声张,以免军心不稳,她直觉这谋士很有问题。 于是在散会以后,悄悄跟上他。 果不其然,她见这谋士离开军帐以后,忙不迭出了门,不知去给谁递送了消息,放走一只飞鸽。 放走以后,便回了营。 银竹跟在絮絮身后,说:“他这等低劣计谋,哪里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看我的!” 说着,从袖子里变出来一只短小的骨笛,横在唇边吹出来一支怪诞幽异的曲子,絮絮听得毛骨悚然,天上忽然飞来了两只黑鸟,仿佛是跟着曲子的指引一般,将那信鸽扑腾两下啄死。 信鸽掉在地上,银竹忙着支起烤架烤了吃,絮絮展开消息,心头一凛。 回头看银竹竟然已经将信鸽烤得流油,吸了一口气,说:“你就这么把证据毁灭了?” 银竹眨巴眨巴无辜大眼:“呃,骨头也是可以作证的嘛……” 已经过去两天,而玄渊毫无消息。慕容音宽慰她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师父绝不会有事的。” 银竹在一边兴致勃勃正大光明地偷听,问:“谁是师父?” 絮絮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银竹委屈下来,水汪汪大眼睛包了两包泪,可怜兮兮说:“姐姐,你好凶哦……” 絮絮这几天算是对这异域少年的脾气摸了个五六成,他真的很会……装、可、怜。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他以这么可怜兮兮的神色,帮她把那位做奸细的谋士处理了的话,她真要以为他很无害可怜—— 她当时只是说杀了那个奸细,免得他祸害军心,传递消息,被银竹听到,他那时自言自语,说什么小黑小花好久没吃饭了。 后来这个奸细真的不见了。 再后来她发现他口中那个没吃饭的小黑是一条毒蛇,小花是一只花蜘蛛……就这两样毒物,把那个奸细吃得一干二净。 絮絮忍着心中对毒物的敬畏,问正在抚摸着小黑和小花的银竹:“你既然有这些东西,还怕人追杀?” 他无辜又可怜地抬头:“姐姐你说什么啊,小黑和小花是我在这里才认识的耶。它们很乖的,不会乱吃东西。” 此时他又是这么如出一辙的表情,絮絮扶了扶额头,打算转身回营帐,银竹忽然说:“姐姐,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叫玄渊啊?” 絮絮脚步一顿,回头时,眼睛睁大,但没有开口。 银竹背着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求夸奖般弯起眼睛笑了笑:“对不对?他身在王都,此时正潜伏在大王宫殿里。” 絮絮心道,情况还真给他说对了,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还知道什么?” 银竹乖巧指着地上那吐着信子面貌凶狠的小黑:“小黑说的,你们不知道嘛?”顿了顿,洋溢出自信的笑容,“哦,忘了,你们听不懂哈哈哈哈哈。” 絮絮觉得南越是个神奇的国度——银竹是这神奇国度里神奇的人。 絮絮复问:“那能否传消息回王都呢?或者说,给特定人?” 银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挺着胸脯:“当然可以啊,我跟小黑打个招呼,或者跟小绿、小蓝……”但他复又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但你们说的那个人,他能听懂吗?”他闭着眼得意洋洋:“南越国能听懂的人不多哦。” 絮絮道:“还有谁听得懂?” 银竹睁眼想了想,“我认识的好像就没有了诶。哈哈哈哈。” 正当絮絮觉得这条路大概率行不通的时候,晚间,絮絮的帐中忽然冒出一条小金蛇,吓她一跳,以为又是银竹养的小宠物,准备叉出去,银竹从外头进来,着急拦住她:“别扔,它是来报信的!” 絮絮愣了一愣:“报信?你不是说只有你懂……呃,蛇语?” 银竹心疼地安抚着这条小金蛇,不知道跟它叽里呱啦进行了怎样的交流,然后哀怨地望着絮絮:“姐姐,你把小金都吓哭了!它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絮絮两手一摊,明明是它先把她吓到了,怎么还恶蛇先告状——况且,蛇本来就不会说话。 银竹说:“它说,玄渊已取得南越世子战略机密,共计四路兵马,四万大军,其中……”他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翻译,“还有,李小将军和一千精兵悉数战死,无人生还,让我们小心敌军的流言战。最后它说,玄渊很好,不必担心。” 絮絮听完,愣了愣,说:“南越这是举国而战?” 银竹终于流露出一分和平日模样所不同的忧心来:“大王耽于逸乐,荒废朝政,世子逼宫叛变,谋夺王位。可惜世子野心勃勃,要跟大衡作对。南越国偏安一隅,千百年来都没有和中原作对的好下场,世子他当真以为能成功吗?而且,此次乃是一个大大的圈套——” 絮絮复想到了那个奸细的报信,心中一沉。的确,这可能是一出连环计,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她久未闻朝廷中的动向,并不知道赵家地位从极盛开始走下坡路,只单纯以为是赵家想要霸占功劳,妄图在平南疆之乱的战役里分一杯羹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密信里提及了南越国的夜明珠。赵家也要这夜明珠做什么?晚上照明?她百思不得其解。 银竹又跟这小金蛇聊了一会天,把小金蛇的底裤都套了出来,逗弄着它,说道:“它说它不叫小金,叫熔金,落日熔金的熔金。它的主人叫容深,没有容身之处的容深。……”他一面翻译,一面咕哝着“中原话都这么绕口的么”,絮絮却听得心头一震:“你说谁?” 银竹说:“容深啊!它还说它主人很美丽,……”他侧耳听了听,火冒三丈,“比我美丽!?” 絮絮和慕容音对视一眼,慕容音压低了声音道:“我若记得不错,容二公子,名讳为容深?” 絮絮点头,神色突然郑重起来,说:“二哥自从那回离开行宫,后来杳无音信。我虽竭力找过,却始终没有消息。我以为他……不知,是不是他……” 银竹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说:“你们认识那个人?——他竟也能听懂,而且是个中原人,实在匪夷所思。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帮你们问问就是。” 他复和小金蛇交流片刻,絮絮紧张地捏着掌心,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小金蛇,半晌,他侧过头,眉开眼笑说:“姐姐,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哦。” 絮絮先是心中猛地一跳,再听他这油嘴滑舌的腔调,反应过来,的确如她所料,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肩:“银竹弟弟,姐姐请你喝酒。” 慕容音也很为她开心,三个人开心地在帐中喝了两口酒,絮絮不敢多喝,毕竟已经得到了他们辛苦传送过来的机密,这时候应该立即着手准备对策了。 这金蛇密信送到不久,三更半夜,忽有急报外头来了人。 军营中,围了左三层右三层的士兵,中间隐约有两个人,一面哭一面诉说:“一千位弟兄就只有我们俩跑了出来送信,大将军战死了!” 他们哭得情真意切,周围议论纷纷:“大将军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说战死了!?” “就是啊,将军不是在营帐里?” “他是敌人假扮的!”那两人坚定说,“将军已经没了!” 人群一阵骚乱,夜里火光闪烁着,人人脸上都现出了惊惶神色,一是对于将军之死的不能接受,二是对于未知势力掌控兵权感到恐慌,一时间突然乱成了一锅粥。 絮絮赶到时,见状,冷静喝道:“谁在造谣生事?本将军不是好好地在这里?” 军士们原本已很动摇了,这时,十分徘徊,那两个自称是王都逃回的士兵,立即高声说:“你不是将军!你定是敌方的细作假扮的!你身边的南越人,也是派来操控人心的!” 絮絮蹭地抽剑出鞘,指着那两人:“胡说八道,银竹乃是南越大祭司的弟子,前来襄助本帅——”
第85章 她更逼近一步, 气势凛然,叫那两人不自觉往后退,她质问:“你等又是何人, 受谁指使, 前来蛊惑军心?” 她嗤笑:“你们说本帅不是本人,有何证据?” 那两人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其中一个高声说:“你有兵符吗!你拿出来看看!” 银竹在她跟前低语,“喂, 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他们……” 她摇头,低声说:“多谢,但不必。”絮絮抬起眼睛,定定看他, 似笑非笑,悠闲说:“兵符就能证明本帅的身份了?”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从李小将军身上扒了兵符下来,这时候循循善诱,他们果真自信了点,顺着道:“那自然,有兵符才是咱们的将军, 大伙嗦对不对啦?” 絮絮一听他还有口音, 更加觉得好笑,不急不忙地抬步持剑走到他们跟前,剑险险在他们身前打了个滑滑, 她转身环顾四下,这时候, 大伙全神贯注, 都在等候她的动作。 那两人心中因为明白兵符的的确确不在这里,他们可以确信, 所以对于眼前这人,只剩下了即将拆穿他的愉悦。 絮絮不紧不慢地举起手,将一枚油光锃亮的漆黑物什亮给了大家瞧,底下哗然,窃窃私语,忽然有人叫道:“是兵符,那就是兵符!” “对啊!大将军怎么可能有假!” 那两人见她拿出了兵符,满脸不敢相信,就嚷道:“不可能,那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有随同过来的几位副将,絮絮为叫在场人彻底死了怀疑的心,将那兵符给他们也瞧了瞧,说:“各位认认,有错么?” 副将们哪里会识得兵符,到底都是没有掌过兵符的将军,即使见过,也只是远观,有两个人说像真的,其余人也纷纷说是真的。 大家愈说愈是肯定。 絮絮笑容得意,明亮眸光盯了他们一眼,益发深沉,没有给他们两个辩解的机会,立即冷声吩咐说:“兵符在此,如假包换。你们两个哪里来的细作,来人,给我拿下,严刑拷问!” 慕容音后来好奇问她:“你何来的兵符……?” 她笑着抛了抛那块漆黑的兵符,道:“我爹爹以前带兵时,我见过好几回。前几天我提前做了个假的罢了,他们在这慌乱中辨认得不仔细,稍加气势,则都不敢怀疑。” 拷问的结果不多时递送到了絮絮案头,这时众将领都在帐中,她道:“那两个乃是南越世子派来的奸细,妄图动摇军心,众位,应该没有疑虑了罢?——他们可有供出什么别的有用的?” 来报的小兵摇头,絮絮淡淡吩咐:“枭首示众,挂到营前,震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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