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节,顾名思义,就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处处都有篝火。 一般来说这样的节日,比烤肉更重要的是跳舞,比跳舞更重要的是会情哥哥和情妹妹…… 絮絮俨然不知道这一点,两眼放光只管盯着眼前的烤肉。 赛明月好奇凑近她,目光遥遥点在不远处孤坐着的玄渊身上,问她道:“他是你什么人?我看你们关系非同寻常。” 说着,见絮絮一下子卡住似的,说不得话了,笑了起来:“这么优秀的男人,他是你的情郎?” 玄渊的耳朵一直在听着她们俩的对话。絮絮连忙摆手:“什么嘛,不是,不是。” “那,是你的兄长?”她自己又回答了自己,“不太像。” 絮絮想叫她别瞎猜了,明月夫人狭长妩媚的眼睛勾出笑意来:“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呢?要是他跟你没关系的话,你不介意把他让给我们罢?” 絮絮瞬间瞪圆了眼睛:“不行!!!” 赛明月撑起了腮,若有若无的视线飘向玄渊,话却是对絮絮说的:“我是没有那个心,不过族里的女孩子,多的是大胆泼辣的。” 絮絮随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七八个西南族姑娘快步走到了玄渊跟前,啪地一下围住了他,唱起了情歌。什么“山连着山手牵手”什么“妹妹跟你一起走”,……她们连拉带拽加上起哄就要把玄渊整个人拉走了,赛明月在她跟前轻笑说:“啧,他艳福不浅嘛。” 絮絮呆愣着问:“她们带他去做什么?” 赛明月一脸真诚:“做点男女该做的呗。你看这大大小小的灌木丛,……是不是……好去处?” 絮絮看不清玄渊的表情,但脑子还没有反应,就已蹭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玄渊跟前,叫他:“玄渊,你不准去!” 那几个西南族女孩子捂嘴笑起来,中原话说得别扭,说:“好哥哥今夜你就把他让给我们嘛~” “不然我们怎么办呢?” “或者你留下来陪我们啦!” 她们达成了一致,将絮絮给圈走了。 留下玄渊在旁边望穿秋水,赛明月走到了他的旁边,摇了摇头,说:“她们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 玄渊:“……” 玄渊将被拉去跳舞的絮絮解救出来时,她已被热情的女孩子们拿烈酒灌醉了,又好气又好笑,背着她到远离人声鼎沸之地。 天上繁星若水,细月如钩。一望无际的碧绿草海,在六月盛夏的晚风里摇曳。西南族人们拉着月琴,在月下翩翩起舞。 絮絮烂醉之中,望清了背她的是玄渊,还不忘在他耳边叮嘱他:“你,你不准去会情妹妹……” 她喝了他们酿的烈酒,本身都快醉成烂泥,还有心管他,叫他不由会心一笑,正侧过头想宽她的心,蓦然,耳垂上叮了小小一口,柔软湿润的触感顷刻如电酥遍了全身。 她歪着脑袋,湿润的嘴唇不小心碰在了他耳垂上,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她闯了什么祸。 玄渊心念了一千一万遍无量天尊,堪堪压住了心头的火气,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夜,在幻梦当中的云来小镇,看到的香艳情景。 他本无意窥看鸳鸯交颈,不小心撞见,况且对方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容貌,令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象那人是自己时…… 他不能再想了。 可不想是一回事,她这不听话的小手是另一回事,在他身上,一会儿摸摸脖颈,说好凉快,一会儿摸摸腰侧,说好凉快……再不到水边,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他背着她一路到了响水滩。这些时日,每回替她按摩揉捏以后,他就到这里来,因此熟门熟路。 高山悬瀑一叠重一叠,击打巨石,夜里望去,飞瀑映着月色,有如碎玉飞金,粼粼光彩迷离。 他寻了块临水的巨石,好让她躺着舒服些,便去水滩边舀水,给她醒醒神。 谁知她根本呆不住,一骨碌从巨石上翻起了身,又跳了下来,踢开了脚上套着的靴子。 这些时日为了把身高垫得高些,再热的时候,也都穿靴,在靴里塞了稻草什么的垫高。久而久之,两只脚磨得都是血泡。玄渊还不知这事,但看到满脚的血泡,就都明白过来了。 她赤着脚,在浅水滩上踩着水玩儿,一踩便荡起了深深浅浅的涟漪,浮光跃金,悬瀑响水如雷,轰隆隆的,她就捂住耳朵,摇摇晃晃地往他跟前撞,似笃定了他会接住她。 她猜得当然没有错,他是会接住她。 她醉得很厉害,连瀑布声也分辨不出,在他怀里捂着耳朵小声说:“是不是打雷了?咦,好热……” 他抱她在岸边巨石上坐下,星光盈盈,照在她脸颊上,洁白得像上好的玉石打磨,她捂着耳朵,十分乖巧,任由他掬起水替她清洗脚上的磨伤,不时发出嘶的轻声。 他疑心是他动作太重了,便格外放轻,但再怎么轻,她还是会“嘶”地抽凉气。 他终于很不解,轻声问她:“怎么这样疼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伤了?” 她却扬了扬颈子,曲线似天鹅的脖颈般优美,得意地说:“这样你就会多心疼我一点儿啦!” 玄渊抬起眼,有些好笑,但说出的话极其认真:“你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她道:“听过。”但她醉了的小脑瓜竟还能思索出个道理,缓缓说:“不过你才不会不理我吧!”她嘻嘻一笑,冒着点儿傻气。 “嘶~” 玄渊果然又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待明白过来上当时,抬头正好撞进她一片笑意的秋水眸子里。 行吧,她是对的。 他捧着她的脚在手心里细心地上药,上完了药,再套上袜子,担心她走路多了又该疼,一路总背着她。 星光璀璨,正逢杜鹃开放,远远一望,山间绯红如血,繁花正盛。 西南族中有传说,在篝火节的日子,恋人一同濯足,可以洗去过往的尘埃,得到神明的祝福。 他带她来响水滩,有八成的私心。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将从前那些尘埃一一洗去,愈合从前的每一道入骨伤痂。 他多么希望,他们可以得到神明的祝福。 —— 次日,絮絮醒过来时,被什么舔了一舔。接着听到严厉的训斥声:“不准乱舔!” 这道严厉的声音竟然来自玄渊,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她迷糊着睁开了眼睛,一眼对上了一双绿幽幽的水灵灵的眼睛。 这两个词居然可以联系到一起,令她大为惊奇。 模糊记得是醉了酒,头倒不怎么疼,她想,是玄渊的功劳,坐起身时,刚觉得口渴,玄渊已端来了一碗水。 她喝水时终于看到,就在她床边,坐着一条雪白的小狼。 大抵是看她醒了,它立即十分兴奋地嗷呜嗷呜叫,玄渊面无表情提溜着它的脖颈将它拎到旁边,它却还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絮絮懵住:“这是哪里来的?” 玄渊无奈扶住额头,另一只手还要提防这头小狼又过去舔她,说:“是明月夫人送给你的,从昨天我们回来起,它就赖在这儿不走,也不知原因,索性送你了。” 絮絮还是蛮喜欢这头小狼,并盘算着做围脖很漂亮——因此笑眯眯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毛发,小狼嗷呜一声,装得十分乖巧。 絮絮说:“你觉得做围脖好,还是披肩好?” 小狼双眼含泪,咬着她的袖子,泪汪汪地,仿佛听懂她说的话。絮絮抵抗不了它这无辜的表情,最后说:“好吧,看家护院也有点用。不知道它好不好养活?” 玄渊沉默了阵:“你没有醒之前,已经喂了它两只兔子了。” 小狼立即亮出它圆滚滚的肚皮,要絮絮摸它,絮絮只好摸了摸,它顺势仰在地上,嗷呜嗷呜叫,一副任你摸摸的样子。玄渊看得眼中冒火,这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狼,他迟早把它给阉了。 絮絮说:“那就养着吧,以后带在身边,想必十分威武,能恐吓恐吓其他人。” 她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就叫花花吧!” 小花花兴奋地在屋子里转圈圈。 篝火节既然过了,絮絮必须得走了,实在是耽搁了太长时间。 班师回朝,刚回到了王都,会合慕容音,慕容音满脸焦急:“我收到了朝中密信,索要夜明珠。”
第93章 他们四人聚在容深的殿中。 金泥炉中燃起香, 熔金在容深的手里嘶嘶吐信。絮絮忙问:“什么夜明珠?” 慕容音将那封密信展给她瞧,说:“是朝中来信,说是要立即将夜明珠拿到, ……”她顿了顿, “有秘密之功用。” 絮絮他们哪里晓得什么功用,但是李小将军之死, 接下来大概是瞒不住了,他们得尽快脱身才行。否则若是露了馅, 可就都要完蛋。 说走就走,当天王宫设宴庆贺平叛,絮絮都托辞生病没有去,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 贸然离开, 势必要引起些动静,反而不利于脱身,絮絮思索半晌,决定扮成个什么侍卫离开。 她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有人周旋一番才好。虽然说以他们几个的武功,离开王宫并非难事, 但是身后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她第一想起了的就是银竹。 絮絮还没有去找银竹, 银竹先已找上了她。 傍晚时分,这偏僻殿宇清净得很,青砖石洒洗得一尘不染, 斜阳落下,留下了棱角分明的影子。 絮絮一推开门, 就看到这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门口, 影子拉得极长,她愣了愣, 开口:“大祭司?” 他原本脸上还有些纠结的神色,见到她时,顷刻间变了一变,极其明显地亮了起来。他从不似其他位高权重者的喜怒不形于色,简直是喜怒都写在脸上,所以没有见到她时的纠结和见到她以后的欢喜,莫不在絮絮眼中一清二楚。 他眉眼弯弯笑起来:“别这么生分嘛,姐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絮絮要不是知道他有九十九高龄,大抵就抑制不住要去捏他的脸蛋的冲动了,所幸她反复提醒自己。 她毕竟有求于他,所以从善如流笑道:“银竹。” 她盘算着还是让他先开口吧,于是问:“进来罢?不知道你来,是找……找谁?” 银竹对她和容深的关系略有耳闻,去军营几次找她都没有找到人,想来是在这里,踌躇了很久才敢过来,嗫嚅道:“姐姐,我还能找谁,我当然是找你呀——”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双灵动的漆黑眸子,十分惹人怜爱,尤其此时,映着夕阳的光晕,他整个人更显得无害了。 他还要说什么,陡然响起一道略显清冷的声线:“哦?无事不登三宝殿,大祭司所为何事?”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瞪向絮絮身后冒出来的男人,恼道:“与你无关。我是来找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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