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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修炼得来的力量完全溃散。 天界开始下雨。 敖锦正试图与命轨抗衡，从轨迹中剥离出属于自己的部分，将她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那个过程很艰难，否则人人都能逆天而为。 她的神识忽然很哀伤。 但仅仅只有一瞬，像是在桑海沧田中，得到一个过期的吻。 太短暂了，短暂的让她无法甘心。 敖锦终于拨动命轨。 她见到那条通往天道的阶梯，刚踏上第一步时，罡风猛烈地直冲而来。 险些将她从台阶上掀下去，如刀片般割伤面颊。 留下几道细小血痕。 仿佛是告诫，又好像是威胁，告诉敖锦不要妄想登上无垠天阶。 即使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或许她也只能爬到半途，便要力竭而死，魂魄永远消散于天地间。 可敖锦不愿认命。 她收回挽星剑，化作九尾赤狐模样，用尽全身修为对抗阻挡她的力量。 爬到三百多阶时，身上已伤痕密布。 而天阶仍望不到尽头。 好似在嘲笑敖锦不自量力。 即使她生而为神，比之天地，亦是芸芸众生而已。 九尾狐狭长的眼眸泛红，不管不顾地往上攀爬，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在无望中寻找最后的希望。 团子被敖锦藏在神识里，急得眼泪直掉，心急如焚。 却不敢在此时给她添乱。 更不敢出声。 九尾狐两条前腿上伤痕加深，露出底下的白骨，血顺着台阶流下，印下长长血痕。 敖锦断了一尾，恢复的力量能让她略微好过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走过多少台阶。 可就算要让神识化为齑粉。 那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是因自己焚为灰烬，好过作为无知无觉的棋子，顺从命轨再苟活上千万年。 漫天星辰骤现，星辉洒落在九尾狐周身。 陪伴着她向上而行。 敖锦忽然察觉到一股力量，借由星光回归她体内，替她治愈着身上的伤口。 她听到无妄海传来的声音，听到一句轻不可闻的再见…… 第1122章 前尘篇37 幻境中撕心裂肺的痛于此时复苏，沿着四肢百骸向心脏奔涌，九尾狐仰颈，发出一声凄长哀嚎。 她朝着天阶之上狂奔，继而又断三尾。 罡风呼啸。 席卷狂沙肆虐。 “回去！回去！” “别再继续了！” 无名残魂护在敖锦周身，眼睁睁看着她身上新添数道伤痕，终于尝到锥心刺骨的滋味。 可除了残魂以外，谁也听不见他的声嘶力竭的呼喊。 天阶将尽时。 敖锦仅剩三尾，她拖着伤害累累的身躯，见到云端之上的天道。 “你也来了。” 天道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玩味的勾起唇角，仿佛在嘲讽残魂做出的选择。 你看，这就是不遵天命的后果。 你难道不后悔吗？ 残魂无言。 敖锦以剑鞘支撑身体，沥沥鲜血染红了云，竟像是刚才血海中捞出来。 她直视着天道，眼眸含恨，一字一顿。 “还给我。” “你拿什么来跟我谈判？” 天道轻笑，他换了个姿势，朱红色衣袍雍容华贵。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不是来谈判的。”敖锦往前进了两步，握紧执剑的手，“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你休想染指我的命轨。” 天道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 他笑得停不下来，“可你打不过我，怎么办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一剑来得又狠又凶。 敖锦不想再听天道故弄玄虚，若是她甘愿认命，便不会登上无垠天阶。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尾巴，皮毛，白骨。 万年间修炼来的所有修为。 她毫无眷恋，若是不能得偿所愿，那不如在此刻葬身云海。 敖锦的身体已近乎透明，眼尾渗出妖异红痕。 天道抬手挡住她的剑刃。 指尖夹着挽星剑，使它不得寸进。 残魂拼尽全力，握在敖锦执剑的手上，一剑抵在天道眉心。 “动手啊。”天道突然放弃抵抗，笑着说道，“杀死我，你现在便要继位，再记不得以前的事啦。” “你看，无论你如何抉择，都还是要回到命轨之中。” “我不是你。” 敖锦神情森然，宛如炼狱中烧灼出的灰烬。 剑气挑开天道手腕间的红绳，失去主人的物件，从云端跌向人间。 在他匆忙想去追逐时，被剑刃从背后穿心而过。 天道指尖已经碰到那截红绳。 却最终无力垂落。 身体在那一刻化为云烟，终将散为雨露，回馈万物之中。 残魂眷恋过敖锦唇边，即将烟消云散。 忘了吧。 他心想，或许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钰黎。”敖锦抬眸，直勾勾的望着残魂，好像在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我会去找你。” “我不会再忘记第二次了。” “阿锦……” 残魂讶异的睁大眼睛，他没有声音，呼喊听起来宛如叹息。 他想说我会等你。 但没来得及，好在最后听到的，是她的声音。 天地法则笼罩住敖锦。 试图剥离她的感情与记忆，她不知在无尽煎熬中强撑过多久，一寸寸骨骼碎裂。 法则试图将她打碎，重新组合在一起。 “没有天道了。” 敖锦咯出一口血，嗓音中带着毁天灭的疯狂，“如果连我也灰飞烟灭的话，三界万物都会枯竭而死。” “你大可以试试。” 第1123章 前尘篇38（正文完结） 法则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云天之上的敖锦，深陷在云烟流转中。 她伤势太重，一梦便是三千年之久。 团子为此日夜忧心。 它不知道敖锦算不算赢得对局，更不知道她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又或者跟上任天道一般，变成法则手中没有感情的棋子。 神宫石门紧闭。 连敖鸿雪都不知晓。 那扇关上的大门，到底还会不会打开，他时常因此叹气。 慕青山的狐狸洞里，又添了许多新玩意。 那都是给敖锦的生辰贺礼。 三千年后。 中秋夜。 明月皎皎，月华流泻。 床榻上的敖锦睁开眼睛，从枕头下，取出钰黎的木牌。 她眸光闪烁，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主人~”团子从神识中飞出来，小声试探道，“你还记得——” “走吧。” 敖锦没等它说完，先拍了一下它脑袋，“我们去找他。” 趁着所有人都没发觉，她应该去把自己的爱人找回来。 残魂身上有敖锦的烙印。 她将自己的魂魄，与钰黎牢牢绑在一起，制止他的魂魄继续崩溃下去，保护他进入小世界的轮回中。 因此无论去到哪里，敖锦都能找到她的小狼。 直到钰黎完全回到她身边。 白狼再次睁开眼睛时，正身处敖锦布置的聚魂阵里，结界上密密麻麻的贴着一堆小纸条。 那都是小狼与小狐狸们干的好事。 他们热衷于跟父亲分享心事，比如今天到了哪里，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结果贴上第一张纸条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聚魂阵能够滋养返回天界的魂魄碎片。 并且吸引散落在各处的细小碎片，自行凝聚融为一体。 白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脑有些昏沉，他还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 寝殿内围坐着四只幼崽，小狼与小狐狸们正翘首以待。 以至于钰黎刚走出聚魂阵。 就被一只只幼崽猛撞过来，差点儿没站稳，趴到地上。 他的记忆没有完全苏醒。 尽管有着本能亲近，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刚刚成年，就能拥有如此多的幼崽。 “阿锦……” 钰黎茫然环视四周，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从在小世界里初次相遇，到最后与敖锦说的再见。 片刻后。 敖锦缓步走进寝殿，她比魂魄回来略晚一些，以至于见到此刻情景。 白狼被幼崽们缠到不行，求助似的望向她的脸。 她抬手触摸白狼吻部，将亲吻印在它唇边，手指轻微颤抖。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却也许久未见。 身边的幼崽们啾啾直叫。 敖锦将脸埋在白狼胸前的毛发中，它体型太大了，张开双臂也环抱不下，反倒像是在讨取抚慰一般。 这样的感觉非常安心，让她的心温暖起来。 话语好像都是多余。 曾经发生的事，也都不再重要，唯有在一起的感觉如此真实。 白狼温柔垂眸，用下颌磨蹭她的身体。 闻见那熟悉又依恋的气息。 钰黎想起消散前夕，听见的那句誓言，终于能做出他的回应。 “阿锦，我回来了。” 第1124章 番外：婚礼1 敖锦跟钰黎办过很多次婚礼，甚至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但那都是在小世界里，她认为应该不能算数。 “办！必须得办！” 敖鸿雪还没听全女儿说什么，就大手一挥，开始发话。 “我家阿锦成婚，婚仪肯定不能简陋，得把三界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找来。” “不是——” 敖锦没打算这么大张旗鼓，可无奈她爹根本不听。 他自顾自的说：“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开始准备，必须选个良辰吉日。” “地点也得好好参详，规格肯定得有。” “爹！”敖锦打断敖鸿雪，她怕的就是这个，“你别忙活了，我准备回慕青山举行。” “我跟钰黎自己可以的。” “……好吧。” 敖鸿雪失望的回答。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要出嫁了，结果让他一点儿参与感也没。 当父亲的怎么会不失落呢。 好在外孙女有两个，到时候应该用得着他帮忙。 钰黎的魂魄才刚刚修复完好。 现在还不适合离开聚魂阵太远，正好给了敖锦机会，偷偷出来准备求婚事宜。 既然婚礼要办，那肯定少不了求婚。 “所以为什么是你来？”敖明时不满道，“一般这种事，不都应该交由男方来做吗？” “他身无长物的，没收聘礼，就已经够便宜他了。” “或许商量一下也行，我们算他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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