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因为殿下第一世夸过我,没有人比我穿红色更好看。这一世殿下先为我准备的红衣,我摸着殿下的喜好,便也只穿红衣。” “这样殿下看到红色就能想到红衣,想到红衣,就能想到我。” 沈觅一愣。 这样又直白又弯弯绕绕的少年心思。 若是再细心一点,或许早就能发现,前世那个红衣少年是喜欢她的。 沈觅抱他更紧,“我那时只是随口一说。” 他就这样穿了两世。 她心底有些软,又有些酸。 沈觅轻声道:“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 越棠蓦地一僵。 沈觅终于有些想笑了。 越棠没有说话,原本安分在她身后的手在她腰侧轻轻摩挲了两下。 酥麻如细小的电流穿上脊椎骨,沈觅嗓间轻轻溢出了细碎的一声。 她按住他的手,仰头看他。 “不是你在殿中先勾我的吗,我说一句都不成了?” “……” 越棠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 他果然就是说不过她。 大臣还在等着,越棠只能隐忍着,只和她牵着手,一同往太和殿中走去。 今日因着这场兵变,众位朝臣连夜赶来,夜半这场朝会开完,第二日便不必再开。 越棠处置了和宗罄有关联的一众朝臣,恩威并施。 宗罄等人已经入狱,待拷问出有用的消息后,择日问斩。 宗罄曾对越棠有着一份知遇之恩,当初在南越他这一脉为越棠投了赞成了一票。 就算有恩情在前,可有清晏君主封他满门王侯在先,宗罄仍然反叛在后,这便是极为罔顾礼法律法的行径。 加上越棠在这场兵变中的举动都有目共睹。 一半禁卫军都用在护着城中百姓,甚至为了几百百姓,自己亲身涉险,险些被逼着自断一臂。 有些事情,不是做了就结束了的。 做了,得让人知道。 这些事迹被传扬出去后,加上这一个月来越棠确确实实算得上贤德仁君的行为,他的声望达到了巅峰。 越棠轻飘飘一句,“清晏君主教导地好。” 随后的雍都,人人口中,说完雍帝就要说清晏君主,说完清晏君主的治国之能和守皇宫之迹,就要再说起雍帝。 回到此时,越棠着红衣入太和殿,沈觅今日着的是太岁绿的宫装,都不是玄黑色龙袍。 可此时没有哪个大臣再来挑刺,商议完今晚的议事,便急忙退朝,补觉的补觉,办差的办差。 越棠始终牵着沈觅的手,众臣也都瞧见了,却也没什么说辞。 就像本就应当如此。 越棠是锋芒毕露的利刃,能刺伤别人也能割伤自己,这些年来有目共睹,可沈觅却能让他收敛锋刃。 越棠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和衣袖。 他今日看这些不知道背后怎么骂自己的朝臣也顺眼不少。 他着红衣,她着绿衣,是昏服的颜色。 勉强也算是让他们做了一场他一个人心底暗搓搓的见证。 等到处理完琐事,终于能回到梧桐殿,沈觅看到热好的消夜,两眼放光扑过去。 整整一日没有用一点餐食了! 越棠不仅没有吃一点东西,还在外面打斗那么久。 等到两人果腹后回到寝殿之中,沈觅看着越棠这一日到现在微微泛白的唇色,心疼地凑过去吻了一下。 越棠手按在她后颈,不容拒绝地将亲吻加深。 沈觅脸颊红热,有些喘不过气。 身体贴地极近,她同样感受到越棠身体的变化。 沈觅咬牙将他推开了一些。 唇瓣分开,唇舌牵出暧.昧的银丝。 沈觅滚到床榻里侧,对他怒目而视,“你受了伤,今日还不够累吗?” 越棠抬手解衣衫。 将沈觅口中“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后面那句,一点一点展现在她面前。 鸾帐合上。 沈觅再次被吻住。 过去的越棠年少时总是勾她,可是实际上,不需要她有什么回应,他自个儿都能脸红地抬不起头。 回来之后,倒是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只是不管她怎么调戏他他都仿佛老僧入定无欲无求。 才知他只是一直收敛着了。 一朝教会他如何爱和被爱之后,他也总算不再会小心翼翼。 这样的他让沈觅只能等醒过来后狠狠咬他几口。 他睡眠一向不算深,这次又天还没亮就醒过来去处理叛乱,一日未进餐食不说,还一直在宫门外领禁军作战。 都是些最消耗体力的,一直到子时,还要撑着去和朝臣议事。 体力再好也不是能够撑下去的。 他面色也算不上很好,这个时候沈觅轻而易举将他按在了下面。 越棠平卧着,抬手握在她腰侧。 他黑发散在身后,几缕在白皙的肌肤上缠绕着,黑眸水润,唇瓣轻分,颜色红艳诱人。 沈觅浑身发烫,只觉自己被架到了油锅上。 越棠极力稳着嗓音道:“今日因为宗罄叛乱,一整日都极为紧张,时刻都不敢放松。我在外面要和他抗衡,回来后,殿下还会凶我,我确实很累了。” 不就是因为他故意破坏回来后相见的氛围,当时她心神失守,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结果他一句话就让她卡在哪里,眼泪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她让他注意点说话也是凶他? 沈觅万分无语。 他手指在她腰间轻揉慢按。 他刚刚看到,沈觅腰侧有一块微微的淤青,她却好像浑然不觉一样。 今日这样匆忙,她心神也紧绷着,磕着碰着哪里,她自己甚至都没有注意得到。 越棠又看到了她为他方寸大乱。 “殿下可以帮我吗。” 他一声声嗓音低柔又缠绵。 在她耳边或高或低地唤着她,让她觉得,他想要什么,不需要去抢去夺,只要这样在她耳边说着话,她就想将整个世界捧到他面前。 越棠太会撒娇了,拿捏准了她。 后来沈觅觉得,越棠又是在故意勾她。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越棠是故意的。 她今日问他为何着红衣,才得知,他是因为她一句话这样坚持了两辈子。 而她确实不知道其中原因,甚至也早就忘记了她当初随口赞叹的一句话。 越棠记得许多她不记得的事。 他确实不会无理取闹。 他会仗着那些只有他记得的,来在她面前有理取闹! 他本来就极会在她面前撒娇,如今更甚,算是彻底涨了她对越棠的见识。 沈觅心神情绪都被他牵动着,有时又心疼又心软,有时又被他气到不行。 可心底深处却没有一丝不高兴。 她的小棠总是最好的,处处都让她喜欢。 她设想过许多种和越棠在一起的情形,却都不如此时面前的他好。 水波之中,沈觅疲惫地趴在池壁边,睁开眼睛看着他,小心地防着他的伤口浸泡到水。 越棠浓长的睫毛垂着,手法认真又熟练。 沈觅想咬紧唇瓣忍着,越棠看了看她白日里咬出来的痕迹,将空着的手手指横在她唇边。 “不要再咬自己了,咬我。” 沈觅泪眼朦胧,看到他的手指,眼泪更是不可抑制。 才不想咬他手指。 她泪眼朦胧抓过他的手腕,撩起一截衣袖直接咬上去。 力道并不算大,越棠不疼,甚至有些微微的痒。 等到最后越棠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沈觅闭着眼睛抱紧他。 “小棠,你怎么那么好。” 越棠笑出了声,“小棠哪里好?” 沈觅没想到他还会追问,他问了,她也想回答给他听,让他知道,她的小棠,是世间最好的人。 她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性格好、才能好、容貌好,哪里都好。” “第一世就是很好的人,第二世也是很好的人。” “第一世也是吗?” 沈觅肯定,“是。” 越棠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沈觅在他怀中渐渐睡过去,他抱着她回了寝殿,轻轻将她放到床榻上。 她觉得他好,是因为她自己啊。 他只是在学着她,做她会喜欢的那种人。 沈觅善良、正直、有原则,她不喜战争,怜悯百姓,她对顾衡说过,她想看到百姓和乐安宁。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不忍百姓受苦,有悲悯仁心,第一世是为了天下黎民才忍受苦楚。 可他那时只是想,他本就一无所有,那便将余生都献给她。 她要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对世间没有期待也没有留恋,只是为了她而已。 只要她回头,他就干干净净地在她后面等着她。 她觉得他好,那他就好给她看,他惯会察言观色,他能做得到让她喜欢。 这些年来,即便是他自寻死路,却也始终没有做过真正罪大恶极无法挽回的事,最恨她的时候也没有。 当时,他就想着,她这样好,他至少要看上去勉强配得上她。 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他一个人死去,也要留着一份干净继续等她。 世人不解,他也不在意,只要她能懂,就够了。 她是他唯一的在意和眷恋。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大晏步入正轨,各项政令颁布出去,真正开始看重民生,发展国力。 就算前所未有的一国两君王由如何? 晏朝那么大的疆域从未有过,那些惠及民生的律例从未有过,推广开来的农具从未有过,人人心中都有点希望念想,这样的安定生活也许久没有过……这样来看,一国两君主有哪一点不好吗? 就连饭后的谈资都有了更有趣的聊头。 步入炎夏,又入深秋,红枫遍地后,秋风萧瑟冬风起,等到凛冬又至,连绵的阴雨让皇宫宫道都潮湿着。 梧桐殿中烧着地龙,越棠靠在床头看书,沈觅隔着一层薄被趴在他腿上,身上又盖了一层锦被。 她枕着越棠空出来的手臂,有些抱怨。 “娇气小棠。” 越棠放下书,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他腿上更舒服些,“两层被子也够了,殿下不用再帮我暖着。” 沈觅万万没想到,越棠身体也有不爽利的地方。 每到阴雨天,他膝盖都酸胀疼痛,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毛病。 她不甘心地又问:“到底怎么落下的?” 越棠笑了笑。 是她当时死后,他跪在她尸体前三日,又跪在她墓碑前两天两夜,终究是让双腿留下了病根。 除了阴雨天会难受,平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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