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门口出去,守卫的士兵行礼。有个年龄大的问:“摄政王,要不要给您留门呀?” 白灵跟在后面,疯狂追,一边还不忘道:“留啊。” 城东门外有十来栋矮房屋,房屋略显破败。里面酒楼、民宿、摊子等,供人歇脚吃住,价格比上京城里面低了一半。 季语白放眼望去,‘小福酒楼’几个字撞入眼帘,它亮着昏黄的灯,幽幽的,比不上栖凤楼明亮。里面人影攒动,却与栖凤楼一般热闹。 她勒住马,跳下马,将缰绳交给紧随其后的白灵。 白灵牵着两匹马四处张望,身体团团转:“哎,活计呢!不知道来接一下缰绳么?”半晌没人理会她,她自行找了根柱子,将马拴上。一边栓一边嗤之以鼻道:“果然是小店,连个眼力劲都没有。” ‘小福酒楼’是家夫妻店,两夫妻养着三个孩子,起早贪黑,本小利微,哪有闲钱请活计。 店里的大堂里热热闹闹,里面的人绝大多数穿着发旧的长衫,带着书卷气,这些是来上京城赶考的普通学子。她们家境一般,没有太多的钱财花在食宿上,便选择了一家物美价廉的酒楼。 她们聚在一起聊着时政、学问、诗作等等。 “你们看到通告了吗?” “什么通告啊?”有几名学子问道,郊外城东地方偏了点,消息不够灵通。 一名学子拿出一张纸摊开大声念起来,这是郦朝发出的科举通告,大意是皇帝仁善,一个月后科考,请诸位学子好好准备。 这是几天前发出的科举公告,她们因地理不占优势现在才知道。 一名学子当场就落了泪,其他人见状纷纷喜极而泣:“终于等到了。” “是呀,是呀。” “我母亲送我来京赶考,将家里的田地全卖了。这次若考不成,我真的没脸回去了,摄政王真的是大菩萨。”说着便往地上一跪,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也就是大门口的方向。 “有钱有权的自然不在乎多个两年时间,我们这些人考一次就要元气大伤一次。要想下次再来考,还得攒银钱,甚至一辈子都只有这一次机会。”说完,这名学子也跪在地上磕头:“我等出生微寒,至今未见过摄政王,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地敬茶:“以茶代酒,祝摄政王福寿绵延。” 季语白甫一进门就吓了一跳,一群人跪在地上朝她敬茶。 她心思正乱,不选栖凤楼是因为熟人多吵耳朵。结果寻到这偏远的地方,还被别人认出来。心里说不出滋味,她微抬手,正打算开口说,不必多礼。 学子们已经站了了起来,季语白手停在半空,愣怔的收回来。 她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言的夸奖季语白。 “摄政王年少有为,才貌无双,是上京城第一的奇女子。” “我还听闻宗人府的皇亲们要阻碍科考,被摄政王赶出来了。你们说这些皇亲国戚,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帮倒忙。” “就是,宗人府那群人懂个啥!就是郦朝蛀虫哪管百姓死活!摄政王智勇双全,勇斗佞臣,又颁布免除人丁税,扩展商税的法令,真正做到了心怀黎民。” “郦朝定能在她手上繁荣兴盛,把边关那几个骚扰边境的外族打得屁滚尿流。” 谈到这些事情,赶路的商人和百姓也加入聊天,热火朝天的夸奖摄政王仁政。 季语白舒口气,没被认出来。同时,心底泛起淡淡的成就感。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她做的每一件事,百姓们都看在了眼里。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酒吗?”季语白走到柜台,扒拉算盘珠子的老板娘,停下手,抬起笑脸相迎,爽朗好客道:“我们店的自酿桂花酒,香醇可口,闻名上京城。许多达官贵人每月都要买上一些。” 接着她从柜台里拿出小瓶酒,递给季语白:“您先尝几口,满意了再买。” 眼前的女子相貌精致,气质超然,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季语白倒了一杯,轻轻抿下,桂花和酒香充满口腔,带走了身体的疲乏难受。 她取出钱袋,摆出一张银票:“我要一间包厢,上两坛酒,配几个店里的特色菜。” 老板娘看着一百两银票,惊傻了:“这些东西最多三百文钱,您给太多了,找不开。” 季语白拉起算盘一脚,将银票压在算盘底下:“不用找了。请全酒楼的人吃一顿。” 不能白受旁人一拜。 老板娘乐呵呵笑起来:“好呢,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季语白:“我姓白,”白痴的白。 老板娘听后,连连点头,振臂高呼道:“大家敞开肚皮吃,白小姐请客。”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举杯欢呼:“谢谢白小姐。” 声音响亮而欢快,季语白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她问了地方,抬脚爬上楼梯,去往包间。这里的包间不像栖凤楼,会在包间外贴上一块木牌,上面写上好听的名字,碧雅间、潮生阁等等。 这里就是普普通通一间房,推开门,里面桌椅齐整,干净舒适。 老板娘很快送来了酒和花生米,白灵替季语白倒酒,季语白摆摆手,让她出去候着,包间里只剩下季语白一个人时,她再也端不住含着淡淡笑意的脸,整个人颓丧挫败,笑意消失无二。 愤怒像滔天的洪水将她整个淹没,宫玉桑与她一起是为了兵权,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可,她并不知道宫玉桑心机那么重,利用她的信任,将诬赖董丞相的鱼头箭明晃晃塞到她手中。 而她从未怀疑过,这个是假证据。 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平阳公府与董丞相相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和董丞相就是那只鹬和蚌,全都做了棋子!!! 宫玉桑真是好样的! 小看他了! 全都是假的! 是一碰即碎的泡沫! 这么想着季语白猛地灌了一杯酒下肚,眼泪跟着酒水一起往下流。 父亲当时在祠堂说过的话,蓦然就从心底冒出来了。宫玉桑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喜欢她,而是故意装作喜欢的样子,讨好她,欺骗她的感情。 宫玉桑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而她跟个傻子样的迷了心窍,对父亲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父亲的那些话,成了一个又一个打在脸上的巴掌。 痛!啊! 陌生人骗她,笑一笑就过了。 敌人骗她,整一顿就过了。 而被心爱的枕边人欺骗,该怎么应对才好? 上一世,她被渣男欺骗,以致当了一年的植物人,动弹不得,生不如死,由此她恨透了欺骗!!! 这一世,命运再次跟她开了玩笑,她又被骗了。更麻烦的是她陷入了两难境地,枕边人怀着她的孩子,过两月就要生了,正躺在病床上养胎,重不得,轻不得,碰不得! 想到孩子,怒火在她胸口拱起来,是不是连这个孩子也是宫玉桑故意怀上的? 这样便可以更好的绑住她!利用她!欺骗她! 混蛋! 大混蛋! 季语白怒火烧的无边无际,一脚踹倒了旁边的一张椅子,椅子撞击地面发出哐啷的响声。 “吱呀”门口响起开门的声音,白灵问:“您没事吧。” “不要进来。”季语白愠怒的低吼。 白灵利索的将门关上,朝着身边的宫玉卿点头致歉,将宫玉卿刚给的两颗碎银子塞口袋:“摄政王发酒疯了,要不您下次再来问安。” 宫玉卿担忧的看向门,门挡住了所有视线:“她这是怎么了?” 白灵耸耸肩:“可能是为科举一事烦躁吧!” 宗人府的人今日在御书房大闹了一场,骂了摄政王,宫内外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由头确实说得过。 宫玉卿手碰在门上,将酒壶交给白灵道:“你帮我把酒壶送到楼下马车里让他们先回去,我与你在这里看顾一下吧。” 白灵狐疑看眼热情过度的宫玉卿,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心中揶揄小姐真是艳福无边啊!刚刚收到口袋得到银两还烫着手呢,她从善如流:“好。”
第47章 ◎等待◎ 子时过半, 小福酒楼尚未打烊。 季语白趴在桌子上,头脑像灌满了石头沉重难受,嘴里喃喃念着, 骗子。 手臂摇晃酒瓶,里面传来空响,没酒了。酒是个好东西,能暂时麻痹神经,她将酒壶在桌子上顿两下,酒瓶与桌面发出清脆碰撞声。 咔擦,酒瓶碎裂。 她有些迟钝的想, 没用多大力怎么就碎了。 随即,她烦躁将酒壶摔在地面,落地开花。 不中用的东西!!! 伸出手将桌面一块碎片捏起,锋利的如刀刃的裂口, 切开她的手指, 刺痛在指尖绵延。 她愤怒的无比, 站起身将碎片捏在掌心, 鲜血涌出。 这个时候愤怒充斥胸膛,她感觉不到痛了,重重的将带血的碎片扔出去。 “白灵,摄政王手流血了,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来。”宫玉卿听到房间内异响,推开门,迎面看到季语白满脸郁怒, 眼圈发红, 手掌蜿蜒的鲜血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流, 积出小血洼。 “啊, 好呢!”白灵不明情况,只觉得房间内酒味浓郁,气氛压抑,赶快跑了。 “出去!!!”季语白像一只受伤的豹子,需要独自舔舐伤口。 宫玉卿握紧拳头,讨好的笑起来,看向季语白:“您手流血了,我帮您包好,就走。” 取来干净布帛的白灵,怯怯将托盘塞到宫玉卿手中。宫玉卿尝试着往前走一步。 季语白迷醉的眼睛在宫玉卿脸上逡巡,宫玉卿的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因与宫玉桑有亲缘关系,两人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宫玉桑是雕琢精致的美玉。 宫玉卿则是天然的璞玉。 她混乱的脑子意识到什么,忽然勾起唇角,低声笑起来:“你怎么在这?” 宫玉卿笑着弯起月牙般眼睛,露出编贝似的牙齿:“过来买酒见白灵在这里,就过来给您问个安。” “在门外等多久了?” “没没···多久,也就一个时辰。”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直白的话,让宫玉卿脸上闹起绯红,他紧紧抱住托盘,手指用力,指尖泛起青白。他低声笑:“我身份低下,配不上摄政王的。”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对,他补上一句:“我一直拿您当姐姐呢。” 他的意思是,喜欢,但配不上。 季语白轻轻一哂,目光在宫玉卿身上一寸寸打量,紧接着毫不拖泥带水收回:“你知道吗?你跟宫玉桑某些地方挺像的!” 宫玉卿干笑道:“我如何能跟表姐相比。” 季语白轻巧说道:“花言巧语这点,你两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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