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隔着滔天雨幕,隔着生死、隔着黎民百姓,这些都阻挡不了宫玉桑的汹涌的感情铺天盖地袭来,季语白手指紧紧掐在掌心,割出红印子,她在心里说:我知道。 心中的被压制的情感在这时突破了禁锢冲向全身。 她终于勇敢的做出选择。 比起惧怕被欺骗,她更怕失去宫玉桑。 等事情结束后,我要告诉宫玉桑,她原谅了他,他们重新开始。 敞开心扉的开始。 宫玉桑坐在墙沿上,被屡次拒绝怕的心害怕季语白说出不喜欢自己之类的话,干脆抢话惨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你不用回答我。” 没由来的,季语白忽然心脏砰砰的敲击胸膛,似乎要将胸膛敲碎了。 她瞳孔中心,映着宫玉桑双手猝然抱住云王的胳膊,大力往后翻去,受过伤的云王不像往常反应迅速,而她身边的近卫关注的是季语白这边,根本没发现宫玉桑临时企图。 季语白愣怔怔看着两道身影朝着城楼下坠去。 猝不及防的变故! 让季语白心脏骤停,眼瞳缩小如针尖,尖上印着宫玉桑含着模糊笑坠落的身影。 宫玉桑用唇语说:再见。 若你忘爱我这件事,那便让全城的百姓念在我守护他们恩情的份上,替我记住,我爱你这件事。 耳旁云王的辱骂随呼啸声吹走,他什么也听不到了,暴雨如注的天空落入他眼中,灰蒙蒙的,像他十多年的人生,灰白惨淡,一败涂地。 鱼鱼是他唯一的亮色,是曾今全心全意爱着他的那个人。 他将皇位送到季语白手上,将劲敌云王带走了,希望季语白从此长命无虞,安享万里江山。 就当是他曾辜负季语白深情的补偿吧。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季语白的呢,一时间也想不到。 大概是水荷镇,羽林军营、未央湖、或者灵慧寺,或者其他。 季语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进了他心里,在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苍天大树,结出甜蜜的果实,咬一口满嘴的甜汁。 可他伤害了季语白,不被原谅了。 幻像迭起,仿佛他再次看到季语白冷漠的脸,听到冰冷的语气,触到冷酷的态度了。 这颗苍天大树最终削成了利锥刺入宫玉桑身体和魂魄,疼痛让他彻夜难眠,它再也无法结出甜美的果实。 死了去解脱,是放下,是忘记,唯一的遗憾大概是,没有临死前求得季语白的原谅吧。 “砰砰!” “轰!” 巨大而响亮的砸地的声音与天空中的炸雷同时响起。 闪电光映在季语白煞白的脸上,她整个脑子全抽空了,她呆呆的看着已空无人的墙沿,灵魂被拽出身体,呼吸停止。眼圈蓦然一黑,堪堪稳住,脚步如灌了铅似的往墙沿旁走去,目光往下移。 宫玉桑压在云王身上,脸朝地,云王眼睛瞪大朝着天空,口中吐出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他们身下留着的血混着雨水流向四周,仿佛睡在血潭里。 从这么高的城楼掉下去,两人都活不成了。 镇国公从旁边扶住了快倒下季语白,带着哭音道:“摄政王,城楼下还有兵祸,您节哀顺变,先主持大局。” 雨势渐渐小了,夕阳从乌云中露出半边身体,大地铺上残红。 萧条而凄美。 云王带上城楼的近卫悉数被剿灭,只剩下城楼底下的聚集的几万私军,这些私军似乎也被云王忽然坠楼这件事弄懵住了,一时间成了无头的苍蝇,阵型变得混乱起来。 她对着城楼地下大声道:“云王起兵谋反,杀害皇上,现已伏诛。诸位就地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声音洪亮而清澈,从上而下扩散如水波扩散开。 私军们面面相觑,握紧手中的刀剑。 “哐当”一声。 不知谁先丢下了武器,接着,私军中响起连续不断地哐当声,军心溃散,不可挽回。 二十来万私军溃散。 镇国公忍痛从袖中抽出已经因淋雨有些褪色的诏书,对着众人,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季语白,人品贵重,谦逊端正,鞠躬尽瘁,宜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其女季优,聪明伶俐,温恭贤良,封皇太女。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的声音震天地。 季语白仿佛没有听见朝拜声,转头如旋风跑下城楼。 镇国公收拾残局道:“皇上说,诸位平身。” 守门的兵卫见到季语白神色冰寒冲到门口,立刻理解意思,打开门栓拉开城门。 宫玉桑脸朝下,沁在血泊中,脸上沾满了脏污。桑桑那么爱漂亮,怎么能躺在这么脏的地方,他会生气的。 季语白不顾一切冲到宫玉桑身边,将满身泥泞的他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抱在怀中,雨水带走身体的温度,宫玉桑身体冷得如冰块。 为什么这么冷。 低头一看,粗糙外袍底下的衣裳,破破烂烂如一条用旧的抹布,从破裂的衣裳中,可以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以想见这些天他在云王手上受到怎么样的折辱。 季语白喉咙直发疼,心抽痛得不能自抑,断断续续的呼气。她朝着哭成泪人的青竹轻柔道:“殿下冷,去拿棉被过来。”声音轻的像怕吓到睡着的宫玉桑。 她用袖子擦拭一点点擦拭他脸上的脏污,把他凌乱脏污的头发往后面捋捋。她动作缓慢而小心翼翼,似乎怕惊醒了谁。 张少卿红着眼,斟酌字眼:“朝臣百姓感激殿下大义殉--”国,宜早日准备后事,令他安详离开。 殉国两字还未脱口而出, 季语白冷冷眼神扫过去,张少卿住嘴,镇国公拉住张少卿的手臂摇头。 “你就是个骗子,惯会骗人。是不是又在骗我了!之前的事,刚刚我想明白了,欺骗有什么要紧,又不是要我的命。要是失去了你,才是要我的命!所以,我已经原谅你了,见好就收,别闹了啊,快些醒来。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季语白手臂用力将宫玉桑从地上抱起来,微微倾泻让他靠在胸口,她温柔在宫玉桑额头印上一个吻,说道:“母亲、父亲,季优在家里等,我们一起回家。” 她踩在血水里,地上留下一个接一个坑洼的血脚印。 作者有话说: 在作者心中,这里已经完结了,后面的都是番外。顶锅盖逃跑~~~ 感谢大大们的支持,明天本章评论区撒红包。 - 开文前,奋笔疾书写了一万多字的大纲,这一次我一定要写一本绝世小甜文。 连载中,撕大纲,撑脸思考,甜中带虐也不是不可以。 完结时,虐一个算一个,虐一双后再虐一打,甜文大纲?拼回来打开格局,甜的反面不就是虐么?奋笔疾书逆向写,大纲是让他们甜,那我就让他们虐。大纲让他们笑,那我就让他们哭。大纲让他们正文he,那我就让他们be. 哈哈哈
第98章 ◎选秀风波◎ 一年后, 宫玉桑坐在惠和苑喝汤,身旁红竹问询:“殿下,您要去看看老君后吗?皇上的龙体移回皇宫后, 听闻他常常哭泣,怪可怜的。” “失去趁手的工具,是该日日啼哭以尽哀思。”宫玉桑放下汤勺,起身时眼睛圈圈发黑。 青竹走上前及时扶住宫玉桑,忧心忡忡:“您哪里不舒服要去请刘太医过来看看吗?” 一年前,宫玉桑抱着云王跳下城楼,将云王做了肉垫, 他并非安然无事,受到极大的冲击,假死过去。所有人都认为宫玉桑死了,季语白不肯相信, 镇国公只好去皇宫请来刘太医上前验脉。 这一验果真发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脉象。 她擦着额头的汗, 把脉三次, 才重重点头说:“有救。” 宫玉桑摆手:“去床上躺会就好。” 最后一缕橙色的光线从窗棱上爬进来, 落在他脸上。经过一年的调养,宫玉桑的气色好多了:“你去看看鱼鱼怎么还未回来?” 红竹:“我去看看。” 季语白登基后,不撤宫玉家宗庙而是在右边另建一座宗庙供奉季家先祖,宫玉族人虽对季语白登基颇有微词,只是见她不撤宫玉家族宗庙后稍安,她们仍然是皇亲国戚。 黎民百姓不在乎权力更迭,只在乎每日能不能吃饱饭, 季语白当政, 她们跟着能吃口饱饭, 就是好皇帝, 谁要拉她下来,就先问问手中的犁头同意不同意。 这里面真正不满意的人大概只有季国公夫妇两人,她们原来想带着季优回老家,避开俗世纷扰。季语白登基不够,季优成了皇太女。 宫玉桑的身体不好,生育其他孩子机会渺茫。 她们的计划彻底落空。 红竹离开一刻钟后回来,向来稳重的脸上浮现怒容。 宫玉桑揪起床上的被子,屏住呼吸:“出什么事了?” 红竹嗫嚅:“镇国公···” 青竹先着急:“镇国公怎么啦?她做事做糊涂了,脑子不清醒骂了君后?” 红竹摇头,悄悄看眼宫玉桑,不知道该不该说。 青竹:“我老毛病都快给你急出来,你倒是快说呀。” 红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镇国公说皇上后宫空悬,子嗣不丰,正与四个辅国大臣劝诫皇上选秀。” 宫玉桑气血往头顶冲:“什么!” 青竹破口大骂:“这老东西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吗?一点到晚瞎琢磨些什么东西?” 红竹愠怒:“我们刚刚搞定个宫玉卿,以为轻松了,没成想镇国公又要招来一大|波秀男。” 宫玉卿因保皇有功,不受云王牵连,由季语白作保拜入老君后名下当义子,成了皇上的弟弟,一时间红极一时,求亲的人趋之若鹜,他拒过许多求亲的人,又表露心悦季语白,之后几乎没有人来询亲。 季语白跟宫玉桑琴瑟和鸣,不忍耽搁宫玉卿的大好年华,干脆与宫玉卿拉远距离,不予亲近,令他断了念想。 而宫玉桑这边并未闲下来,光冷处理不行。满朝文武不对宫玉卿对心思,那就找外族的人,他联系招安成功的哈客部落的杰丽公主。哈客部落归顺郦朝,郦朝助她们收拾不齐心的科沁、佟官等部落。 两方急需联姻巩固双方关系,季语白没有兄弟姊妹,只宫玉桑有个弟弟宫玉卿。 宫玉桑坏心的教活泼单纯的杰丽公主什么叫做烈男怕缠女,以后宫玉卿出没的地方,杰丽公主总是在场。如此缠了一年后,宫玉卿身上打上了杰丽公主未婚夫婿的名头,他无奈慢慢的开始接纳杰丽公主,近来哈客部落的族长递上了求婚的奏章,季语白允了。 宫玉桑恨得牙痒痒,不仅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问:“鱼鱼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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