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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说啥呢？现在是新社会了。生女娃也没关系！” “啥没关系！男人嘴上不说，还是想要男娃的！你千万别随了我啊！”王芳说着眼睛又红了。 王芳婚后二十几年连生了五个女娃，要不是丈夫生病去世，估计还得继续生下去。 这些孩子只活了崔秀云一个，其余的要么生病死了，要么就被婆婆送人了。 因为没生男孩，她在婆家一直被虐待欺负，她担心女儿和自己一样。 王芳看着这个屋子，天棚没有吊顶，墙上糊着破报纸，泥墙上都是裂纹，屋子也没几件家具，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哪里像新房啊？家里但凡有个儿子撑腰，也不至于让你嫁给这个二流子！你奶奶那么狠，为那几百块的欠账就把你卖了，连嫁妆也不给！” 当初孙继勇为了娶到崔秀云也是豁出去了，抬了钱借给崔家，风险自己担。 幸好做了点小生意赚回来了，弄不好房子和地都会被收走了。 崔秀云道：“孙继勇和妹妹被他大伯一家赶出来，只给了二十斤土豆，被褥都不准带，能混成这样挺好了。我们以后会好的，你就不要哭了。” 王芳赶紧擦了擦眼睛，女儿坐月子，咋能一直引着她哭。 崔秀云问道：“崔宝珠去哪了？” “说是去邻村串亲戚，顺便相个亲。”王芳有些嫉妒：“这次找的是个邮递员，一个月工资就九十多呢！” 崔秀云心道，这贱人这么害我，竟然还有脸去相亲？ 你给我等着瞧！ 王芳待了一会就走了，她有点怕那个混子女婿，不想见他。 崔秀云给了母亲几块钱，让她买点吃的。 王芳坚决不要：“我都土埋半截了，还要啥钱？你留着钱抓几副药吃，再生个男娃要紧。” 崔秀云无语了，母亲真是三句话不离生男娃。 她劝母亲：“如今我爸已经死了，你就出来吧！省的天天干活还受气。” 王芳打了她一下：“说啥呢？我将来是要进崔家祖坟的。我走了岂不是要当孤魂野鬼？你奶奶说，会给我从家族里找个嗣子，到时候我就是有儿子的人了。” “奶奶就是想要吞了父亲的屋子和田产！还要你伺候嗣子一家子，不信等你生病了，看谁管你？妈你咋这么糊涂！” 王芳登时就怒了：“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的哪有你置喙的？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妈！” “行了，这话以后别说了，我该回去做饭了。”王芳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崔秀云很无奈，母亲这思想几十年了，根本改不了，只有等她自己吃尽苦头再说了。 没多久，孙继勇回来了，他用新麦子蒸了一锅馒头。 这年头，虽然农村都能吃上饱饭，可能吃得起白面馒头的人家还是少数 崔秀云道：“不用这么浪费，搀上点苞米面……” “我媳妇坐月子，吃白面是应该的！只管吃，不够了就管那个产婆要去。” 崔秀云：…… 那产婆要是听到，估计要哭死了。 孙继勇每天给自家媳妇做了很多好吃。 鸡鸭猪蹄，米饭馒头，他还去抓河里面的小鱼和泥鳅，都不带重样的。 隔壁的孙刚家，闻着隔壁的肉香，吃着黑硬的高粱窝，那感觉可想而知。 刘梅气得直骂：“不孝的杂种，咋有脸吃独食的！” 大儿子继祖低着头吃饭，没说话。 “可不是！那个媳妇也不正经，早晚给他戴绿帽子！”小儿子继光狠狠的咬了一口高粱窝头，差点没噎死，一直翻着白眼。 心疼的刘梅赶紧拍他的后背，吆喝小女儿珍珍：“没看到你哥噎着了？就知道吃！” 珍珍赶紧去倒水了。 孙刚皱眉道：“你们眼睛不要总是盯着那口吃的。现在家里的孩子在上学，暂时困难点，等你们中专毕业分配了工作就好了。” “长相，人品，那个二流子哪样能和我儿子比？将来你们找了城里媳妇，分上好工作，他肯定得嫉妒的眼睛出血！”刘梅说着话一抬头，正好看到珍珍吃了一口白菜丝，气得用筷子狠敲了珍珍的手一下。 “统共就炒了这么点菜，你咋吃起来没完了！出去把衣服洗了去！” 珍珍哆嗦了一下，她还没吃两口呢！ 可她不敢声张，放下了筷子出去了。 刘梅对孙刚道；“崔秀云生的那个丫头片子，我可都收订金了！二百块呢，就这么扔了吗？” “就是！二百块能买多少肉……”继光看到父亲刀子一样的眼神瞪过来，不敢吱声了。 继祖说道：“我们也是为了他家好。收养她的人是城里的，还有正式工作呢，总比跟着一个二流子爹在村里受苦强。” “对！咱们可是做善事！”刘梅赶紧道：“跟着孙继勇，名声只会烂掉，嫁不出去咋办！” 孙刚沉吟片刻道：“我先和他说，不行再想办法。” 继祖笑着说道：“爹不愧是文化人，这叫做先礼后兵。” 崔秀云不知道他们还在算计自己的孩子，正和孙继勇准备给孩子上户口呢。 “你先给孩子起个名吧。” 孙继勇摆手：“名字得用一辈子，我小学都没毕业，懂啥啊，还是你来吧！”
第5章 恶毒算计 崔秀云想了半天，给孩子起名叫做孙福宁，希望她能一生幸福安宁。 孙继勇给女儿起了个小名，叫做福包。 兰兰正好进来，便笑道：“不太好听吧？” 孙继勇抱起了女儿：“我的福包，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家伙马上格格的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 崔秀云笑道：“好，宝宝喜欢，就这么叫吧！” 孙继勇收拾好户口本，准备出门，刚到大门口，孙刚过来了。 他穿着土布衣服，手拿着烟袋，佝偻着背，看着就是个一脸忠厚的庄稼人。 可孙继勇知道，这家伙可毒着呢，很会用长辈，孝道什么的压人。 要不是他当年豁出去当泼皮，和他撕破脸，他和兰兰就被孙刚弄死了。 孙刚看着他：“你咋一早上就瞎出去溜达？” “我去给丫头上户口。” 孙刚很吃惊，这要是上了户口，还咋卖出去？ 而且村里分宅基地，也是要看人口的。 他们都是孙家人，多一户人口，他们家的宅基地就要少一份了！ “你先不要上户口，如今计划生育，头胎生一个女娃，就只能再生一个了，到时候二胎也是女儿咋办？我可是为你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孙刚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孙继勇冷笑；“你少管闲事吧，我不光要给丫头落户，我还要领独生子女证呢。我这辈子就生福包一个孩子了。” 孙刚气的指着他：“臭小子，你想给孙家绝后吗？你爹要是知道了，该多寒心！” 孙继勇笑了起来：“当初你吞了我家财产，差点把我们饿死，咋没想过我爹会不会寒心？” 孙刚冷声道：“不要胡搅蛮缠！孙家现在是我说了算！我给这丫头找了户人家，两口子都在城里上班。将来孩子有了出息也会感谢你的，总比跟着你这个二流子好，把丫头抱出来给我吧！” 不等孙继勇说话，崔秀云便隔着窗户大喊：“我拼死才生下来的孩子，凭啥让你卖了？你这么喜欢贩卖人口，就去卖你媳妇，少打我姑娘的主意！” 孙刚指着窗户：“大伯说话也有老娘们插嘴的份？还不赶紧进去揍她一顿！” 孙继勇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喝多了吧你，赶紧走吧，别让我揍你！”他直接把孙刚提起来，扔出去了。 孙刚没想到孙继勇真的敢这么做，脸都气白了。 “古往今来，就没见过这么不孝敬的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这样的畜生都不怕，我怕啥？” 孙刚他在孙继勇的身上吃过大亏，当下也不在说啥，气哼哼的走了。 “老婆，看好家，不要让那些野狗黄鼠狼的跑咱家乱嚎！”孙继勇说完就把门上锁，又往孙刚家门口吐了口吐沫这才走了。 刘梅在屋里听得老清楚，气的直骂脏话：“真的是给他脸，偏要往鼻子上抓！” 孙继祖道：“爹，这么下您老人家的面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刚哼了一声：“嗯，你和继光一会去……”他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孙继光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爹的主意太绝了！咱们就看他们咋倒霉的！” 珍珍缩在角落干活，不知道爹妈哥哥在商量啥，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可家里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呢？ 她不敢跟堂哥告密，爹妈会打死她的。 隔壁传来了兰兰的笑声，俩人一个岁数，现在的差别真的天上地下啊。 孙继勇下午回来，除了户口，还有一个红本本。 “独生子女证？我以为你只是说气话的。”崔秀云声音有些哽咽道：“谢谢你……” “这不是我该做的吗，有啥好道谢的！来福包，你的本子。” 福包看看红红的本子，眨了眨眼，格格的笑。 崔秀云的心都化了：“她看到啥都笑，心咋这么大呢？” “说明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去给你做饭去！”孙继勇亲亲女儿，走出去了。 这时候福包看着窗户，突然收起了笑容，挥着手啊啊的叫。 崔秀云有点紧张：“都说小孩眼睛干净，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她让兰兰出去看看。 兰兰过一会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烟头：“嫂子，我从后窗户根下面捡到的。” 崔秀云看了看，是一个很新的烟头，五星牌的。 “孙继勇不抽烟，孙刚是抽烟袋的，也不是他。难道是有人在这里偷听，被福包看到了？” “难道有小偷？”兰兰很紧张。 崔秀云道：“一会把大门锁上。小心无过错。” 一般农村家庭很少会锁门，村里就那么点人家，基本上都是路不拾遗的。 可崔秀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得防备着点。 吃晚饭的时候，孙继勇的一个朋友来了。 是邻村一个叫林发的青年人，身材黑壮，一脸的和气，可崔秀云不太喜欢他的眼睛，进来就到处看，眼神很飘。 孙继勇给媳妇介绍：“我们去年一起去山里采蘑菇，想不到还记得我呢！” “那是，我是来恭喜大哥和嫂子喜得贵女的！”他跟崔秀云也热情的打招呼，还送给福包几件旧衣服。 “是我家小孩用的，你不要嫌弃。” 崔秀云笑着接过来：“麻烦你了。没吃饭呢吧？你和继勇去隔壁屋吧！兰兰，去给你大哥拨出点菜，再拿一瓶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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