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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梅活了那么多年，岂会看不懂小丫头眼里的失落，她揉了揉程竹的脑袋，“好了，下午，我就带你去摸螺蛳，我们摸很多很多的螺蛳回来。” 小丫头这才眉开眼笑，还是大姐对她好。 程梅去杂物间找了一个旧的木盆出来，接了大半盆的水，便将螺蛳倒了进去，目测有三斤的样子，不过这一点根本就不够吃。 程梅先将螺蛳简单的用盐水搓洗了几遍，等水没有那么浑浊了，便用盐水泡着，在这个基础上又滴了几滴菜籽油进去，这样就能吐的更干净一些。 林小芝、程兰、程居三人都收拾好了，便来厨房吃饭，看着桌上的腊鱼、腊肉，林小芝只觉得肉疼，这些东西多难得啊，结果却被拿出来招待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第10章 程大夫，救命啊 “鸡肉菌真的很好吃啊！”程开心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顿时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菌呢！ 怕她说多了露馅，程梅赶紧给她多夹了一些鸡肉菌丝，“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秦有礼尝了一口清蒸鸡肉菌丝，好吃！ 又尝了一口辣椒炒腊肉，好吃！ 从不吃肥肉的他将腊肉上的肥肉都吃了，他决定了，后天一定来吃螺蛳，哪怕程开心姐弟俩不来，他也要来吃。 大人、小孩一桌人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突然门外穿来嘈杂的声音，有妇人在外面哭喊，“程大夫，救命啊，程大夫，救命啊……你快来看看我儿子怎么了，刚吃完饭就倒下去了……呜呜呜……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情，让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在大家面面相觑中，离门最近的林小芝起身去开门，看了一眼便冷漠的将门关上，并且将门从里面闩上了，沉着脸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管，让她哭，这是她的报应。” 林小芝说完，眼圈就红了，是被气红的，她真不知道那人怎么好意思上门，难道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了吗？ “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之前是我的错，我向你们一家道歉行不行？求求你救救我儿子……”那妇人越嚎声音越大，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芝，背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程建国是大夫，他做不到像林小芝这样不管不顾，听到程建国的声音，林小芝无奈的起身去房间背他，而程兰则特别眼疾手快的端了把木制的椅子跟在后面，应该是用来当做‘轮椅’的，程梅起身过去开门，见门口多了草席，草席上趟着个‘死人’，她被吓了一跳。 之前的她是老中医，医治过无数人，但是这样直面‘死人’的机会确实非常少的，对她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林小芝吃力的将程建国放在椅子上，扶着他，双眼冷漠无情的盯着外面的老妇人，“你怎么有脸来我们家？你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你自己出尔反尔，脸不疼吗？” “小芝，你去吃饭吧。”程建国握住了妻子的手腕，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程梅不知道那妇人与自己家有什么瓜葛，蹲下来凑到程竹耳边，小声的问了一声，程竹解释了一番，程梅便明白了。 原来这个老妇人是他们老屋的邻居，自己有两个儿子就以为自己是皇太后了，对生了女儿的林小芝各种讽刺和诋毁，看着林小芝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她就更加恶劣了，竟然跑上门来欺负，自家养的鸡不见了，就诬赖林小芝说是林小芝偷的，然后将林小芝养的鸡给抓走了。 前几年，老妇人想让程建国收她孙女为徒，程建国不同意，她便到大队长家闹，说他们家的药材味道难闻，熏到她了，天天这样闹，程建国没办法，只好重新申请地，重新建房子，所以他们家就住到了村外的小山坡上，避免药味熏到左右邻居了。 这个年代拜师学艺的话，吃住都在师父家，徒弟相当于师父的孩子，所以徒弟的生活、学习所有的一切开支都要师父来负责，他们家就是不想花钱养孙女，想要程建国帮他们养，程建国又不傻，自己有女儿，干嘛不培养自己的女儿去培养别人的女儿呢？ 程建国带着妻女搬到小山坡上后，隔壁的老妇人还闹着想要他们家的老房子，程建国直接在墙头种满了仙人掌，让他们爬都爬不进去，还将自己的房子给程大伯放农具，而他和林小芝也经常回老屋院子里种菜，就是不让隔壁贪婪的一家有机可乘。 听了程竹的解释，程梅看那个哭嚎的老妇人眼睛像是猝了冰似的寒冷，她突然就认可了林小芝的说法，风水轮流转啊，总是欺负人的人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 “大梅，你也跟着我学了十年了，应该也学的差不多了，你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程建国侧头，严肃的看着程梅。 他当年就是看她记忆力好，记药材快，才亲自教她学习中医的，他不信，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培养，她连最基本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他现在有手抖的毛病，号脉不是非常准，只要她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就能对症下药了。 程建国一直都是很慈祥和蔼的人，但是今天他的眼神非常的尖锐和不容拒绝，让程梅这个几十岁的老中医都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爸，那我去试试吧！” 外面的老妇人一听，顿时急了，怎么能让没出师的程梅拿她儿子练手呢？ 若是她儿子死了怎么办？ 眼看着程梅就要出来了，她赶紧起身阻拦，“程大夫，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你怎么能派一个小娃娃来看呢？这不是胡闹吗？你这是草菅人命啊……” “这位奶奶，你再这样耽搁下去，你儿子很有可能马上就归西了。”程梅很想不屑的翻翻白眼，但是她是老中医啊，医生就该有医德。 老妇人颤抖着退开，程梅让围在四周的村民都散开，这才小心翼翼的检查躺在草席上的男人，之后才看向程建国，“爸，我检查了，瞳孔涣散，舌苔灰白，嘴角有泡沫，心律失常、脉搏细速、皮肤触碰起来有点湿冷、意识不清，这是食物中毒。” 怕男人断气，程梅悄悄的给男人喂了一粒她精心研制出来的中药丸，帮他吊着口气，至于怎么救，接下来还要看程建国，毕竟在大家眼里，现在的她应该是个中医菜鸟才对。 “不许治，不许治，谁给他治疗我跟谁拼命……”这时，一位年轻一点的妇人拿着镰刀朝着程梅冲了过来，背后一双手眼疾手快的将程梅拽了过去，避开了妇人的攻击。 “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程梅惊慌失措的回头，对上了少年澄澈干净却同样惊慌失措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真的太感谢他出手相救了，不然她肯定死在镰刀之下了。 第11章 为什么要救人渣 “没事，谢谢你，又救我一次。”程梅摇摇头，从少年臂弯里出来，努力的稳了稳身形，但是心跳却特别剧烈，她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你们谁敢给他治，我就跟谁拼命。”妇人双眼通红，用镰刀指着老妇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恶狠狠的说道，“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给他治，就是你也不行……” 她真的受够了，自从她生了女儿之后，这个婆婆整天挑刺，对她挖苦讽刺也就算了，还制造家庭矛盾，撺掇丈夫打她，说什么女人不打不听话，这些她可以忍，可是婆婆竟然悄悄的虐待她的女儿，用针在她身上扎了一个又一个眼，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就因为生在他们家，就要被这样虐待吗？ 生女儿怎么了？ 生女儿犯法了吗？ 女儿难道就不是妈妈的宝了吗？ 所以她不许别人救治她的丈夫，只要他死了，她和女儿就会被婆婆扫地出门，她就可以带着女儿名正言顺的离开这个痛苦的家，她这么勤劳什么活都可以干，她一定可以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红英，这可是你的丈夫啊，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撒手人寰丢下你们孤儿寡母吗？”旁边有男人劝道，他觉得夫妻之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应该拿性命开玩笑。 “要你管？”叫红英的女人直接呛了回去。 有女人开了口，“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人家伯伯也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爸爸的孩子总归是没人敢欺负的啊！” “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指责我的同时，你们想过自己吗？你们有资格吗？”看着周围的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头上，红英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拿着割稻谷的镰刀蹲在丈夫的脑袋边上，看着周围像魔鬼一样的人，谁敢靠近，她就敢一刀挥过去。 事态紧急，有人去喊了负责调节村民矛盾的大队长来了，大队长火急火燎的跑来，衣服都汗湿了，见红英手里拿着镰刀，他也不敢靠近，只是压低了声音，“红英，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一下再说，好吗？当务之急是先让程大夫救你丈夫，食物中毒真的不能耽误下去，很容易出人命的。” “不要你管。”红英胡乱的挥着镰刀，就算是周围有人想要上前夺刀也没有那么勇气，因为他们不想成为刀下亡魂，红英眼泪汹涌，哽咽着，“为什么要救一个人渣？为什么你们要救人渣？人渣不应该死吗？现在老天爷让人渣食物中毒，你们不应该顺应天意吗？” 看着红英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子，程梅知道，她肯定是被这家人伤透了心了，受尽了委屈了，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欺负儿媳的恶婆婆。 没有媳妇时全家求，有媳妇时全家欺。 程梅脑子里还没想完，便见红英掀开了自己的汗衫，露出了背部，也露出了背部触目惊心的伤痕，“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的瞧瞧，这就是我所谓的丈夫，昨天晚上用木头椅子砸的，木椅子多重，你们比我更清楚，他不敢砸我的头怕一下子砸死，就砸我的背砸我其他地方，故意折磨我……” 周围人不相信，质疑她，如果真的被椅子砸，她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凡有点声音，邻居就能听见。 “没有声音，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婆婆’啊，她按着我捂着我的嘴，让我丈夫打我……”红英的镰刀直指老妇人，“她才是最该死的人，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怂恿儿子打我也就算了，竟然背地里用针扎我女儿，还不许我女儿吃饭，我女儿那么小，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这样的苦？凭什么要被这些人渣欺负……” “如果他们想再娶生儿子，直说就好了，何必折磨我们母女俩？我们母女欠他们家什么呢？当初也是他们上门求娶我的，不是我上赶着要嫁的，我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廉价的人……” 要是知道嫁人是个火坑，她就是一头撞死自己，也不会嫁的。 听到这些，程梅震颤，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若不是秦有礼伸手在后面阻了一下，她可能就摔跤了，她搂着双臂，缓缓的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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