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顿时了然,这就是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罪过。 属于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那种。 清颜摇头:“不必了。放了他吧。” 沈炼仍旧一脸平静,冲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不多会儿,葛云庭就被几个人给解开了枷锁,拎着脖颈子,提溜出来了。 葛云庭看清颜的眼神简直是犹如再生父母。 走廊里,一扇窗都没有,又是半地下。 老鼠的腥臭味道,夹杂血腥味道,让人作呕。 一行人慢慢往出口方向走,看着满墙的刑具,以及斑驳的血渍。 两旁牢狱里形容枯槁的人,他们曾经也是意气风发,也都是饱读圣贤书。 清颜忽然想到了江直,没忍住问道:“他当初也是这样么?” 沈炼起初没反应过来,“娘娘指的是——” “江直。” 沈炼一怔,如实说道:“臣刑讯了这么多的人,他是扛过最多刑罚的也不低头的人,宁折不弯……” 文人的傲骨,他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 只可惜最终他还是没扛过刑,死了。 清颜叹息了声,心里仍旧是为江直可惜。 她眼看着走到大门,角落里又冲出来几只老鼠,体型硕大,也不怕人。 直朝着清颜过来。 清颜瞳孔都要睁大了,沈炼上前一步,跺了跺脚。 老鼠似乎也知道谁可以惹,谁不能惹,四散而逃。 清颜吩咐沈炼道:“整些野猫进来吧。” 沈炼点头应是。 昭狱外,显然已经备好了两辆马车。 清颜眼看着锦衣卫将葛云庭架上了马车,直到上了马车,葛云庭才感觉重见了天日。 在马车上还朝着清颜磕头。 清颜转身上了前面的马车。 马车行驶了不多会儿,就骤停下来,一群黑衣蒙面人冲了出来。 沈炼挡在清颜面前,冷声道:“有刺客,护驾!” 若是太后娘娘有何闪失,他得提头去见陛下了。他这么一喊,后头的锦衣卫也涌了过来,清颜团团护住。 谁知,黑衣人却并不是朝着清颜而来,只不过是声东击西。 清颜见黑衣人直朝着后头马车而去,急道:“快去,目标不是我!” 但是显然晚了,黑衣人动作利索,行云流水,左袖弓弩刷刷两下。 丝毫不恋战,人已经撤退了,锦衣卫顾忌着太后的安危生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不能追。 便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猖狂的刺客,得胜离去。 清颜走到了后面的马车前,沈炼先她一步,跳上马车,掀开帘子。 葛云庭死不瞑目地倒了下来,沈炼探了探他的脖颈。 朝着霍清颜摇头:“已经断气了。” 清颜看了看随行的侍卫,一个个从他们面孔扫过去,他们都是一脸平静,显然司空见惯。 “好生安葬吧。” 清颜坐上马车:“回宫吧。” 她本想去丞相府,跟她父亲对峙,她知道是他爹派人动的手。 可此时此刻,她却又觉得,言语是最苍白的东西。 说得再好听,也还是要看他如何做。 才能看到他的内心。 儿时她经常看到爹爹对娘亲甜言蜜语,以为他们夫妻恩爱,情深似海。 可娘亲过世不到一年,柳朝夕就进门了。 对自己的磋磨,不会没有丝毫的端倪,但凡是一个上心的父亲,都应该有所察觉。 只是她爹霍刚,不知有意无意,从来不多问一句。 他们的父女感情,不能说全然没有,只能说有,但不多。 她爹的过往经历,她今日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清颜放下了帘子,此时她多想从马车跳下去,直接甩掉众人走掉…… 可刚才出现黑衣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不远处还有数名暗卫。 他们只观望,并没上前,想必是得了主人的吩咐,紧要关头才能现身。 原来南宫烨让自己出宫,暗中也是派了人监视的。 清颜闭上眼,心绪纷乱,脑海里都是葛云庭的话:“霍相寒门出身,曾经有个指腹为婚的姻缘……” “哪曾想那家全家获罪……” “小姐也死在了狱中……” “霍相寒窗苦读数年,所求就是能给未婚妻家平反,后来一举高中,才知道未婚妻家也不过是被殃及……” “后来他成了盛家的女婿,屡屡晋升,平步青云。” “只可惜,造化弄人,那家的小姐其实没死,当日被丫鬟替换了衣服,藏入了菜窖之中,侥幸逃脱,却又阴差阳错进宫成了一名宫女……” “本以为等到合适时机,等宫女被放出宫,或者找个机会纳入府中……” “却因为相貌动人,被武帝临幸…… 清颜捏着鼻梁,想不到她爹居然有如此的过往。 福贵人她曾经见到过,的确是难得的美人,柔柔弱弱的。 可即便是再美,也是美人迟暮了。 想不到那日居然真的死在了烈火中。 只将福王交付给了葛云庭。 心也是够狠的。 死了,才能永远活在她爹的心中吧。 只是她作为盛家的后代,却极为不屑这样的行为。 不论白月光有多么好,既然娶妻生子,就要忠于自己的家庭。 怪不得儿时一直觉得父亲很好,不知道何时父亲居然变了。 母亲也郁郁寡欢,男人心里有了波动,从言语言行,到态度,枕边之人怎么会感受不到。 清颜不觉得霍刚的爱情有多伟大。 只是男人,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而已。 霍府 灯下,霍刚正在用心地画一幅美人图,那女子笑容温婉,顾盼神飞。 在他笔下,栩栩如生,甚至是一根头发丝也是细可见其纹路。 他画好,痴痴地看着,画中女子好似也与之隔空对望。 “老爷——”管家进门禀告。 霍刚画下最后一根头发丝,搁笔,不紧不慢问道:“办妥了?” “是,昭狱的门一开,就收到了王武的传信——”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已经灭口。 霍刚点点头,仍旧痴痴地望向画中的女子,“福王可好?” 管家摇头:“毕竟岁数小,这几日梦里,吵着要娘,醒来也不太吃饭,瘦了很多。” 霍刚冷哼了下,心道吵着要娘,也得人在才能见到,人都没了,上哪给他找去…… 他冷声吩咐道:“不吃就是不够饿,先饿上几顿再说,到时候也就吃了。” 管家身子一顿,点头领命而去。 霍刚仍旧痴痴望着画中人:“你说,要我念着以往的情分上,帮忙照顾他一二。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只是啊,照顾得再好,你又看不到了。” 说着,他卷起画轴,丢到了火盆中,看着熊熊大火吞噬着她。 “你真狠心。”霍刚喃喃自语,摸了一把脸,却是满脸的泪。
第119章 准备药品 清颜回到宫中洗漱一番,躺在躺椅上,看了会话本。 她没着急去乾清宫。 而是派人把姜太医叫了过来。 她若是出宫,钱她有,武功她也有。 可惜她不会医术。 没有医术,中途要是得病了,如何是好? 反正暂时还没找到秘道的开关,要稳住,不能冒进。 在这期间能学一点是一点。 姜太医来的时候,神情不太好,一副老大不耐烦的样子。 两个人熟悉了以后,他摸清了清颜的脾气,简直是放飞了自我。 走路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太后娘娘,这个平安脉,其实也不用一天一请嘛。” 左右孩子不是一天就有,一天就没的。 人也不是一天就活,再过一天就死了。 “其实哀家也觉得没必要一天一请,只是哀家在这宫里没有什么说话的人……” “看着您,就想到了哀家的外祖,觉得格外的亲切……” 清颜瞎话张嘴就来。 姜太医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别,您看谁亲切都行,臣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啊。” 这话要是万一传到陛下的耳中…… 他离阴曹地府的入口,就不远了。 “娘娘有事说事,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哀家最近忽然对医学有了兴致,哀家是想问,若是拜您为师,多久能出徒?” 姜太医闻言,眼皮子就是一跳。 他没立即回答清颜这个问题,而是眼神示意,让徒弟刘仁上前给清颜把脉。 刘仁躬身上前,行了个礼。 手放到清颜的脉搏上,他眉头皱了下,看向了他的师父。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姜太医这才开口,状若随意,问刘仁:“刘仁呐,你是几岁学的医啊?” 刘仁如实回答:“师父,您是知道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五岁就开始给我娘抓药,六岁就开始学采药,七岁学炮制……十三岁拜您为师,我资质愚钝,学了大概十多年吧。” 清颜笑了笑,转头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太医院的刘仁,不懂交际,为人刻板却医术高超。 外号刘痴,学医成痴! 清颜都有耳闻。 虽然他自称资质愚钝,世人都知道他是医学奇才。 因为他如今方才双十年华,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 天赋如他,也是学习了十多年。 姜太医这句问话,无非是婉拒了清颜的提议。 意思是她如今学,晚了。 清颜又岂会听不出来,她脸上还挂着笑意,再次转头,望向刘仁。 “无妨,哀家也知道姜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平日里比较忙。” 姜太医微笑着点点头,捋着胡须,没等开口。 清颜又说:“刚才姜太医也说,其实小小的平安脉也没必要日日请……” “哀家看刘太医也很是亲切,很像哀家的哥哥,以后让刘太医日日过来请脉,顺带教哀家识别下草药,也是好的!” 姜太医看了一眼自己那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也是唇红齿白清秀的徒儿。 这是个一根儿筋呐。 自己这半截入土的人,都生怕一个不小心牵扯宫闱秘闻被人灭口。 何况这个头脑不灵光的徒儿? 况且孤男寡女,都是年轻气盛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再看对了眼儿…… 宫里的太监席位里,岂不是又多了一名太医? 于是,他赶忙推脱道:“承蒙娘娘厚爱,只可惜,他岁数小,医术不精,实在是难堪重任……” “无妨,哀家也不过是对学医好奇而已。” “娘娘,学医枯燥,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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