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脸色煞白,犹豫了一瞬,将怀里的字条取出,递给慕容姒。 “这是奴婢在房中发现的,还请王妃一看。” 慕容姒看了一眼字条,再次打量沉月,在橙黄色的烛光下,她的眼眶蕴出的红色也更加清晰。 明显大哭过一场。 慕容姒:“所以,你的抉择呢?” 字条上写着要沉月继续喂慕容姒服食避子汤,以及细心留意发生在慕容姒身上的事。 如果沉月不应,那她在宫外的家人将死于非命! 沉月摇头,“奴婢不知道。” “可你已经将字条告知我了。”慕容姒将手中的字条揉成一团,随手丢出。 沉月眼底湿润,走出宫门的时候,还不明白慕容姒为何对她威胁,当下再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 她跪在慕容姒面前,强忍泪水,语气平静,“奴婢白日里说的都是真心话,奴婢只想一心一意侍奉王妃。可,可奴婢的家人——” 沉月的家境原本也算不得贫苦,入冬之后,年幼的弟弟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躺在床上已经好久了。 为了治好弟弟的病,父母耗尽家财,换来的结果却始终不尽人意。 直到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身为长女的沉月不顾母亲的反对,进宫做了宫女。 谁知刚入宫就被慈宁宫的玉嬷嬷看上了。 沉月以为只要自己机灵点,安分点,就能在宫中生存下来,并靠着俸禄,养活家人。 可,事与愿违。 她连头一份俸禄都还没拿到手,就被推进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慕容姒还不敢全然相信沉月,但始终觉得沉月涉世未深,就如同一张白纸,比起曲兰,要可靠的多。 尤其是在沉月那副,明明悲伤至极,却还要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的倔强下,慕容姒有些动摇了。 她扶起沉月,“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沉月死寂的双眼忽然一亮,“多谢王妃,奴婢定当不辜负王妃的信任。” “那奴婢的家人——” “放心。”慕容姒道:“表面上你就做个监视我的人,药,你按时送,消息,你也准时发出去。” “待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将你的家人送走。” 沉月感激涕零的再次感谢,慕容姒又安排了一些沉月应该注意的地方,这一讨论,就是两个时辰。 白鹭与锈锈也终于在天亮之前赶了回来。 一进房门,慕容姒的目光就被鼻青脸肿的锈锈给吸引了去。 “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慕容姒真想捧腹大笑。 锈锈难堪的垂下了头,可他那么高壮,无论多低,慕容姒还是能一眼看清他的落魄。 白鹭依旧面无表情,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盒,在幽暗的房中泛着淡淡的青光。 “王妃请看,是不是这个?” 和沉月已经说开了,有些事情也便没必要防着她。 慕容姒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打开玉盒,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被浓郁的药香所填满。 满意的点了点头,盖上玉盒,慕容姒又不自觉的看向锈锈,“锈锈你还好吗?” 锈锈抬手掩面,后退一步躲到白鹭的身后,“属下无碍,多谢王妃关心。” 慕容姒心情大好,但也不妨碍她对锈锈心生愧疚。 吩咐沉月去打一盆热水,又让白鹭去取金疮药,冲锈锈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没人问的时候,一个人会很坚强。 一旦有人对自己关怀,那委屈的情绪就会一拥而上。 锈锈酸了鼻头,红了眼眶,“不劳烦王妃了,属下没事。” 慕容姒:…… 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娇气包,还真是提着灯笼都不好找!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她语气冷硬,用命令的口吻对锈锈说着,锈锈矫情的泪水戛然而止,乖巧的坐了下来。 慕容姒憋着笑,用温水将帕子浸湿,小心擦拭锈锈脸上淤痕。 “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势?” 锈锈抿唇不语。 白鹭在一旁道:“回王妃,没了。” “那怎地只有脸部受伤了?” 说好的以一敌十的武功呢? 锈锈脸色涨红,无措的眼神使劲瞪着白鹭,想暗示她别说。 谁知白鹭根本没看到,如实对慕容姒禀道:“回王妃,锈锈惊动了相府的狗,锈锈生来怕狗,被狗吓得当场内力全失,从墙上跳下来时,自己摔的!” “噗。”慕容姒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连一旁的沉月也极力压制笑意,但耸动的双肩已经出卖了她。
第18章 偶遇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黎沐瑶昨日听了慕容姒的请求,一直记挂在心,清早醒来就吩咐丫鬟去取珊瑚血。 丫鬟很少看见自家端庄的小姐如此动怒,难免有些畏惧,“小姐,奴婢仔仔细细找过,的确没了——” “怎么会?”黎沐瑶赫然起身,不相信好端端的珊瑚血,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 她亲自去库房确认,连珊瑚血的影子都没见到。 要不是摆放的木架上的灰尘,还保持着四方盒子的痕迹,她都会怀疑相府不曾有过珊瑚血。 黎沐瑶气得牙痒痒,“慕容姒!一定是慕容姒!” 在慕容姒登门前,珊瑚血一直好好的。 偏偏她来过之后,珊瑚血就不翼而飞了? 黎沐瑶绝不相信有此等巧合。 她眯着杏眸,双拳紧握,“备车,去沈国公府!” …… 这几日江怀胤不在王府,慕容姒每日都乐不思蜀。 加上珊瑚血已经到手,慕容姒感觉王府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在第六日的时候,她的哑疾几乎完全恢复,声音里多了几分娇俏的温柔。 锈锈因为脸上淤青未消,前几日都不见人的。 今日慕容姒要出府,他破天荒的出现在慕容姒的眼前。 头上还戴了帷帽。 慕容姒登马车前,忍着笑意打趣道:“锈锈还没好?” 锈锈身形一顿,憋出一句:“多谢王妃关心,属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慕容姒点点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锈锈再哭了。 锈锈却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王妃,下次再去有狗的人家,属下能不能不去?” 慕容姒佯装愠怒,“不行,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不去,谁去?” “江湖上有个叫暗夜门的门派,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钱给足了,杀人放火亦是可以。”锈锈直言道,他是真的很怕狗。 慕容姒严肃下来,“暗夜门?” “对,一个杀手组织。”白鹭捧着一袭披风走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锈锈。 自家主子乃是摄政王。 府中高手如云。 一桩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寻求江湖势力? 也不嫌丢人! 锈锈憋屈的转身,不再搭话,专心赶车。 慕容姒坐在马车里,好奇的看着白鹭,“那暗夜门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白鹭微微颔首,“意义上是如此。” “哦!” 白鹭瞧慕容姒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王妃若有想做的事,其实不必寻找暗夜门,只要与王爷知会一声便可。” “呵呵。” 慕容姒寓意不明的轻笑一声。 找江怀胤,或许在三个月内还可以。 等到体内余毒彻底清除,慕容姒敢赌江怀胤会过河拆桥。 不过眼下她只是对暗夜门出于好奇,根本没什么可以需要暗夜门的地方。 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路无话,马车行驶到城东街市,锈锈拉紧缰绳,问慕容姒:“王妃,到了。” 慕容姒下了马车,遥望一眼矗立在闹市中心的济世堂建筑,吩咐锈锈找个地方停车等候,抓起准备好的幂篱,带上白鹭,就朝济世堂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一声娇喝便传了过来。 “堂姐?” 慕容姒驻足回眸,眼中忽然撞进一道绯色的影子。 少女欢愉的跑向慕容姒,一把抓起她的手,亲切道:“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是堂姐!” 慕容姒做出委婉的娇羞状,心里却在思量眼前的堂妹。 她叫慕容雪,是慕容家二房的嫡女。 早在原主父亲封侯拜相的时候,就搬出了慕容府,与慕容家分家。 大火无情,将军府被夷为平地,慕容家祖宅却相安无事,因此躲过一劫。 皇室不仅对她这个遗孤百般照拂,连带着慕容家的血脉,都一并提拔。 如今二房二叔已经是兵部侍郎,他的女儿慕容雪,在京圈里也是个响当当的大家闺秀。 只不过—— 她二人从小到大相处甚少,何至于如此亲昵? 慕容姒想收手,慕容雪却拉得更紧。 “许久没见堂姐了,王府雪儿不能涉足,堂姐怎地也不说来慕容家看看?” 慕容雪明眸皓齿,笑得酣甜真诚,但慕容姒还是生出一丝反感。 白鹭上前一步,提点道:“慕容姑娘,街上人多口杂,还请慕容姑娘注意言辞。” 慕容雪微怔,眼底瞬间蒙上一层雾气,“雪儿称呼堂姐习惯了,总觉得叫王妃会生分——堂姐也怪我不懂分寸吗?” 慕容姒扯着嘴角笑了笑,抽回手臂,手指着街道比划,“阿巴阿巴?” 她也不知她想表达的什么意思,她只想让慕容雪知难而退,别跟她一个“哑巴”说那么多废话。 慕容雪竟然不上道儿! 她更亲昵的挽住慕容姒,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雪儿就知道堂姐不会在意。” 慕容姒:! 她在心底冷嘲,这慕容雪还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莫名生出的那丝怀疑,更加得到确认了。 慕容雪,是故意找她的! “对了堂姐,”似是为了印证慕容姒的猜想,慕容雪转眼就道:“堂姐是来城东有事?” 慕容姒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样,淡淡摇头。 慕容雪果真高兴起来,“那正好,我也闲来无事,想去采买一些胭脂,堂姐你眼光向来好,不如你陪我去逛逛?” 白鹭欲言又止,想为慕容姒解围。 慕容姒却若无其事的主动牵住慕容雪,笑了笑。 事情发展过于顺利,慕容雪稍稍一愣,又很快恢复笑颜。 “太好了,就前面那家,我们走吧!” 只不过很短暂的一瞬,若非慕容姒一直盯着她看,很难发现那丝细微的异样。 这条街上的胭脂铺子少说也有五家,慕容雪只要带她去指定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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