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讲出了自己的猜测。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傅淮安睡下后,再醒过来,就发现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明明是在甄娴玉的寝殿里睡下的,但此时,周围的一切,都和皇宫截然不同。 而且他还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适。 掩唇咳嗽了好一会,傅淮安低头看向手心殷红的血渍,眉心拧起。 不待他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陌生的嗓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将军,大军已经离我们不足五百里了,带领人马的是李文那厮。” 傅淮安的动作一顿,双眉皱了起来。 什么将军?李文又是谁? 他抽过旁边悬挂着的外袍披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很恭敬,“将军我们要在两百里处的山坳处埋伏吗?” 傅淮安:“……仔细说说。” 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细致的将探查出来的一切交代了个清楚。 傅淮安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军情紧急,他也不会延误战机。 傅淮安不说话,男人有些忐忑的站着,总觉得今日的将军脸虽然还是那张,但人却有些古怪。 虽然具体哪里怪,他说不清楚。 大概是刚刚将军开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满眼的陌生,也可能是对最近一直了如指掌的战场一无所知。 不过想想,他又觉得怎么可能呢? 再偷偷的抬眸看过去,又发现将军还是原来的那个将军。 得了傅淮安的吩咐之后,他立刻下去安排。 傅淮安站在门口半晌,从静置的水面里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他好半晌没能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喉结轻轻滚。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一直站在门口的护卫上,忽然道:“你跟了我几年了?” 那护卫一愣,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后,连忙衷心地答道:“回将军,已经十七年了!” 傅淮安眼眸一闪,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护卫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将、将军……” 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吧,傅淮安抬手打断,态度温和,“放心,你实话实说,我不会怪罪你。我也只是想看看我在外人眼里做的如何?” …… 那护卫不愧是跟了他近二十年的人。 没说几句话,就让傅淮安把他给套了个底掉。 然后,他被震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嗓子干涩地问道:“那夫人呢?”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出来。 那护卫顿时一愣,“什么?” 将军哪来的夫人? 傅淮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护卫,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甄氏。” 护卫脸上一片空白,像是根本想不到这是个什么人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终于想起了傅淮安口中提起的这个人究竟是哪号人物似的。 他的表情有些诡异,战战兢兢地开口,“您指的是……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先、先夫人吗?” 傅淮安半晌没开口,他的嗓音越发的干涩,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崩裂,“她是怎么死的?” 那护卫猛地抬眸,有些不敢开口,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解。 傅淮安:“说。” 护卫:“不是因为陷害老国公,被您……您亲自处决了吗?” “……” 傅淮安站在门口,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 面色阴沉的如同暴雨的天气。 这个世界没有成为女帝的甄娴玉,只有一个红杏出墙痴恋九皇子还陷害他爹的细作甄氏。 明诚帝死后,登基为帝的人是姬弘嗣,而且还离谱的娶了甄明珠为皇后。 傅淮安:“……” 先不说这人物关系错乱的,他都没眼睛看。 就单说这甄娴玉痴恋姬弘嗣这一点,这就离谱的让人失笑。 果然是个梦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了一个这么令人不适的梦,但他还是觉得挺好笑的,而且此时梦境中的一切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傅淮安打算着,等他醒了就把这个梦讲给甄娴玉听。 实在是离谱。 然而傅淮安没想到,这个梦竟然会这么长…… 他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归现实的,但偏偏在这梦境里足足过了三个月都未能苏醒。 不对,准确来说,这里已经不像是一个梦了。 反而他脑海有甄娴玉的那个记忆才更像是一场梦。 三个月里,他从一开始的笃定淡然,逐渐变得焦躁沉默。 这具曾经被人下了剧毒的身子,如今越发的不中用。 他心急如焚又痛苦,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脑海里的记忆是那么的鲜活清晰,但每天睁眼看见的都是这风雨声飘摇的世界,他的心渐渐地麻木了起来。 他在书房里暗格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幅被人精心保管,甚至已经摩挲的有些起毛的画像。 上面的女子只看一眼,他就认出了是甄娴玉,旁边趴着的小少年则是宸哥儿。 画这幅画的人笔触细腻,细心认真,可见是极用心的。 但画上那一行力度像是快要穿透纸背的一行字,却让他浑身发寒。 ——黄粱一梦终会醒,无奈身在此世中。 …… 先太子的遗腹子年岁还小,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完全没有一点皇室气度。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教导他,但偏偏这孩子烂泥不扶上墙。 傅淮安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头疼。 尤其是生下太子遗腹子的那个宫婢,仗着孩子的身份,隔三差五试图对他自荐枕席。 傅淮安脸色黑沉地将那宫婢斥责一番,并且将她与太孙分开,让军师去教导。 自己则不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姬弘嗣就是个蠢货,根本不是一个明君,大周四处生灵涂炭,而他只会和皇后甄明珠玩什么虐恋情深的游戏。每次看完暗探发来的消息,傅淮安都觉得他像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身为一国皇帝,连后宫的摆不平。 说喜爱甄明珠吧?他任由后宫那些嫔妃欺辱她。 若说不喜爱,他偏偏将她一个普通的身份低微的女子捧上了皇后之位。 暗探传来的消息,不是淑妃今日陷害皇后,说皇后把她推小产了。 就是姬弘嗣当着皇后的面表演活春宫,还罚皇后爬钉板弄掉了孩子。 傅淮安:“……” 他记忆里姬弘嗣确实是个傻逼,但甄明珠和现在这个绝对不是一个人。 若她和现在这个皇后一样之后哭着说“我没有不是我,姬弘嗣你不信我”,怕是她也没办法凭借女子之身爬到御前成为一品大员。 而且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姬弘嗣都这么傻逼了,他清君侧竟然打不过他。 姬弘嗣就像是老天爷相助一般,无论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就比如他某日明明已经夜观天象,选了一个没有雨的晴天,但偏偏火攻的时候,天上突然飘来了一块云彩,恰好挡在了头顶上,将他好不容易烧起的大火给浇了个透彻。 再比如,他明明已经让人探查好了路线,捷掉朝廷的粮草,将他们的城池困成一座死城,然后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底下通道,贯穿山体绕到他的后方,差点把他一举歼灭。 此等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傅淮安:“……” 他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甚至于他身体里的毒药明明已经解了,但偏偏日复一日的差,甚至有的时候,他咳嗽起来狂喷血。 那血量,他自己看了,都瞳孔地震。 但偏偏,他每次吐出了两个人的量,却还病恹恹的没有任何问题。 傅淮安:“……” 而且更离谱的是,明明已经生下了小太孙,若是清君侧顺利成功,那宫婢必然登顶被封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但她偏偏脑子像是进水了一样,非要宽衣解带,爬上他的床。 某天晚上他一掀开被子,看见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差点以为自己瞎了,连忙叫人把人拖出去关起来禁足。 结果半夜那女人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钻入了他层层把手的寝房,点了一根催情香。 当晚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算了,一直被当做牛眼珠子护着的太孙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事。 姬弘嗣派来的人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把毒下到了太孙的点心里。 等毒发时候,早就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傅淮安:“……” 荒谬! 太荒谬! 他到底还要在这样诡异的世界待多久? 难道他真的要在死后才能回到有甄娴玉所在的是世界吗? 所以在姬弘嗣派来的杀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漏洞百出的来刺杀他的时候,他没有躲。 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捅入他的胸口的时候,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若是不能回去,他也不想在这个糟心的世界继续活下去了,但万一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呢? 胸口的匕首被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四溅,他的四肢快速的降温,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起来。 傅淮安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终于结束了。 …… 傅淮安猛地睁开眼,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脑子嗡嗡作响。 当触碰到旁边一具温热的躯体的时候,傅淮安连忙朝她的脸看去。 借着夜明珠的光,只见旁边的人睡得四仰八叉,小脸红扑扑。 傅淮安忍不住猛地将她抱在怀里,用力的恨不得将她嵌入怀中。 他的心脏怦怦得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似的。 甄娴玉被他勒得差点上不来气,哼唧了一声,逐渐转醒。 她眼睛都没睁开,就不满的发出了抗议,“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傅淮安用力地将她抱紧,仿佛怀里的人像是梦一样,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答应我好不好,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 甄娴玉感觉他的嗓音有些哽咽,迷迷糊糊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想看看他,却因为被他抱得太紧而动弹不得。 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被他的脸埋入的地方湿润了起来。甄娴玉一惊,“你……怎么了?你该不会哭了吧?” 傅淮安嗓子干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更用力的将她抱紧。 甄娴玉犹豫了一下,环抱住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放心,我肯定不会离开你的,我们的陵墓不是都建好了?答应你了声同裘死同穴,必然不会食言。不过,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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