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白自臻压低了声音,左右瞟了瞟,“我们进来现在进去是要先去拜见夙舒先生吗。” 瘦弱的女子一直不吭声,就站在后面当背景板。 扶邵剑仙正经而又严肃道:“夙舒先生早歇息了,你们随我来。” 三人默默的跟上。 穿过逶迤的道路,又七拐八拐的从竹林中穿梭而过,来到了一处湖泊。 夜风吹拂着平滑的湖面,细碎的流水声汇入姜洛道耳中,竟觉得不像是水流声,反而像是幽咽的低语。 暗夜的光影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影影绰绰的暗痕,似乎要打破这一层脆弱的湖面,爬出来,充满整片天地。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一种控制不住的悚然之感爬满了姜洛的全身,这迫使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扶邵剑仙好似脑后跟长了眼睛一样,也停止了脚步,两只眼睛眯了起来,回头看向她:“怎么不走了?” 冷夜的寒风还在吹,姜洛遍体发寒,答道:“没事。” 扶邵剑仙收回视线,沿着湖泊往前走去。 白自珍和那个瘦弱的女子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白自珍看她脸色没事,但还是殷切的蹦蹦跳跳过来:“姜洛大师姐,你好似有点不太对噢。” 小胖子看着傻,但是却极其敏锐。 姜洛看了扶邵剑仙的后背一眼,摇了摇头。 瘦弱女子听到她的名字似乎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怔忡,两道细细的眉微微皱紧了一分,没说什么,步伐依旧蹒跚。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这种异常,姜洛收回这种心头微颤的感觉,只一言不发的跟着。 绕着湖泊,继续往前走去,又在浓黑的竹林里穿梭了几圈,最后立在两间竹舍旁。 竹子掩映着竹屋,门口的雪清扫堆起一个雪堆,里面亮起两盏橘黄色的灯光。 里面有人,姜洛如是想。 扶邵剑仙一指里屋,捶胸道:“哎呦,终于可把你们带到了,累死大爷了。来来来,都进去吧。” 里面的人听外头的声音,走了出来,做了个揖,恭敬道:“剑仙。” 姜洛记得他,是那个于翰墨和程语儿身边沉默少语的男子,长相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只能说长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要是多描述就有点描述不出来,只能说长的很正常。 很容易一眼就忽视的人,没什么存在感。 扶邵剑仙看着面前的男子,沉重又稳妥,哪里看哪里满意,可比身边的三个小兔崽子强多了,尤其是那个姜洛,气的心肝疼。 顺了顺心口,砸吧砸吧嘴,对着身边三人道:“这位是北域十绝剑派的少言师兄,你们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就当打个招呼了。” “.......”无人率先开口。 姜洛扫视了他们几眼,领先拱手:“无涯宗,姜洛。” 少言紧接着:“十绝剑派,少言。” 白自珍瞥了身边女子一眼,操着一口软糯的娃娃音:“宗阳山庄,白自珍。” 一个是冠玉道人的女儿,一个出身于顶流门派,另一个是宗阳山庄庄主的独子,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显赫一方的子弟。 瘦弱女子也拱手,声音细细的,扁扁的:“无门也无派,焦奴。” 焦奴虽然枯瘦发育的也不完全,但是腰背直挺,有些不卑不亢。 扶邵剑仙看在眼里,摸着下巴笑了一声,道:“现在你们就算是同门了,你们一进这千古山相信也体会到了,这里毫无灵气,体内经脉运行滞涩,你们之前不论之前有何身份也好,什么天之骄子也罢,一到这里,来到千古村通通都是凡人一个。” “看到前面那两间竹屋了没,两个男的住一间,两个女的住一间,别的没有,要想单独住一间的话,诺...”指尖一指,指着大片竹林。 扶邵剑仙继续道:“自己砍竹子再造一间房屋,反正别的空屋子没有。” “.....”姜洛,所以这是你取百留一真正的缘由吧。 三人应声称是,姜洛没有应答扶邵剑仙也不在意。 正准备撂挑子走人,又想起什么事情,一拍脑门:“哎呦,我怎么又把这事情忘掉了。” 手下在宽松的袍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串竹扁出来。 正方形模样,是竹子被劈成两半边角打磨过的,上面打了一个圆洞,俱被一个红绳穿过打了个结,上面写着他们四人的名字。 字迹格外潦草飞扬,要不是有着点关联绝对让人意想不到上面写着的是他们名字的那种。 四人陆续接过。 扶邵剑仙说:“这竹扁是剑仙我亲自所书,这是你们在千古村身份的证明,可别掉了。” 白自珍两眼放光,捧着手里的竹扁,崇拜道:“哇,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又变数无穷,实乃大师风范。” “哼。”扶邵剑仙鼻腔发音,手伸出来把小胖子手里的竹扁抽出来,再递给他:“你拿倒了,应该横着看。” 白自珍:“......” 姜洛憋笑。 扶邵剑仙看了她一眼,手对着其余三人一挥:“你们三个人进去收拾收拾吧,明早带你们见夙舒先生,姜洛你,留下。” 姜洛被点,乖乖站着,直到两声竹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 扶邵剑仙还是两手抱胸,剑从未离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沉沉的看着她:“你看到了。” 他的眸底漆黑,边缘泛着一圈剑影。 姜洛装不懂:“剑仙,我看到什么了。” 扶邵剑仙一笑,避过刚才的问题:“这里虽灵气匮乏,但对你不起任何禁制,你身上有灵力的事也得给我藏着掖着,听到了吗。” 只是敲打她啊,姜洛舒了一口气,点头:“是。” 扶邵剑仙顺着夜色又看了姜洛一眼,眼里剑意消散,转瞬平静如大海:“你回去吧,你的执事给你送来几个箱子,就摆在屋子里。” “....?”姜洛。 扶邵剑仙眉一扬,眼珠子转着:“不想要?箱子里面可不少好东西呢,不要大爷我都收走了。” “不不不,我要。”姜洛赶忙跑进了屋子里。 扶邵剑仙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竹影沙沙摇曳笼罩在身上,鬼般魅离,最终只玩味一笑,身形隐去。 姜洛哒哒哒的欢快的推开竹门,跑进屋子里。 屋子里亮着煤油灯的橘光,这是个真正的竹屋,顶端是由茅草盖着的,四面的墙壁都是由一根又一根笔直的修竹排列而成,有些年头了,竹子有点泛着黄。 地上铺着木板,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里面有两张床和两张木案,木案上摆着茶壶和水杯还有些笔墨纸砚。 很简洁明了,焦奴倚靠在床上就像个透明人一样,闭目养神。 姜洛没管她,只奔另一张床铺下的三个箱子,手上拉着铜扣把它们三个扒拉出来。 “刺啦——”箱子底端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焦奴眉眼动了动,缓缓掀开眼帘。 姜洛的红袍铺开在地上,手上正在摸着箱子的铜锁。 是三个很大的箱子,手上摸着锁头的花纹,竟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敲击声。 竟然没锁,有点微怔,手上动作没停,掀开了箱盖。 当看清楚上面堆叠的衣袍时候,一下子呆住了,那件红袍被叠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着精致的花样子,静静的躺在这箱箧中。 这一下子让她想起了大白狐狸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握着的针线,一点一点的穿挑而过的场景。 他总是如此的事无巨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本来扶邵剑仙说的是柔风给她的箱子,心里莫名微妙的怀抱着一丝希冀,总想着该会是他给的。 如今眼睛看到了,也被实打实的握在手里,但却烫的有些握不住,眼底泛着酸涩。 姜洛慢慢的把衣袍放回去,翻了翻,又沿着箱箧边缘摸索了一圈,居然没有翻到一封信。 有点失落,又陆续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最终在一个放着被褥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卷画轴。 取出画卷,姜洛坐在床上,手腕一抖,画卷便在面前摊开。 是一副大白狐狸自画像? 里面画着一只雪白的狐狸,身段优雅,四肢匀称通身没有一点杂色,尾巴蓬松在身后炸开,如同招摇的蒲扇。 三角形微圆钝的耳朵立着,狭长的狐狸眼上挑格外妩媚,此刻正悠然的舔着梅花爪子。 寥寥几笔,画技超然,极其生动传神。 那双狐狸眼似乎被注入了生命力一样,正脉脉的盯着她看。 那是一种温情的执着,静定的守候。 姜洛只觉得砰然心跳,紧紧的将这副画卷贴在胸口,心里蔓延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感觉。 “是那只半妖吗。”扁扁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姜洛吓一跳,转头看着焦奴。 她此刻靠在另一张床铺上睁开眼睛看着她,五官秀气,脸比巴掌还小,眉毛很细,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 她说话冷冷的,又有些刺耳。 姜洛手指压着画幅的边缘,也压住心里的柔情蜜意,眨了眨眼:“是的。” 焦奴看着她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原本冷艳的面孔现在如水波般潋滟。 只挂了满脸的笑意,讥笑起来:“听闻你从人间孤岛而来,你知道半妖是什么吗。” 她说的话有些夹枪带棒,满满的恶意。 姜洛面上一点笑意也隐没干净,画轴由着惯性被她一卷,塞入箱子里。 焦奴不等她回答,只慢慢开口道:“也对,你连半妖都能忍受,怎么不会忍受我这个天煞孤星。” 姜洛只盯着她,似乎在等她慢慢的把话说完。 焦奴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从姜洛身上移开,始终注视着她的表情,只又缓缓道:“无知者无畏,我告诉你吧,这半妖啊,是蛆虫是蚯蚓,是阴暗处的老鼠,又是暗处的青苔,湿答答阴恻恻....” 没等她说完,姜洛猛地闪过来掐住她的咽喉。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咳....”指尖缩紧,焦奴的脸霎时变成了铁青色。 她只看着姜洛眼底的戾气,也不求饶,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姜洛冷笑,看着焦奴这副姿态,听着言语说的每一个字,哪哪都犯了她的忌讳,触了她的逆鳞。 她以为她很好说话吗? 凛若寒潭月的漆黑眼眸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焦奴:“你以为你是谁。” 一时间,恶意蔓延,杀气横生。 大白狐狸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哪容得别人玷污他半句,别说只一个小小的无门无派的焦奴,哪怕是冠玉道人她也照斥不讳!
第50章 耗子撞见猫 “你在激我,可你不该拿他激我。”姜洛冷道。 这个他,焦奴知道指的是谁,眼帘颤了颤,嘴唇微翕,脸色已经开始泛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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