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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纵宸不知道的是，颜知意之所以会用‘老头’的称呼，一方面是灵魂带来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跟爷爷私下里的称呼就变成了：丫头、老头。另一方面，是她心里始终对婴孩时的经历有所抵触，时刻记得这位颜氏家主，虽然顶着一张熟悉的脸，却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祖父，而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不许无礼，“许是怕被人听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颜纵宸还四处瞅了一眼，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甚至还叹了口气，”知意，你的称呼没有错。“ ”可是，可是......“颜知意一脸纠结，那颜天问又不是林安的父亲，说不定这背后还有什么狗血的爱恨情仇。可这些事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也只是凭婴孩时的那次记忆推测出来的，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她不被当成妖怪才怪。 ”可是什么呀？“颜纵宸温声细语。 ”可是你们都姓颜呀，我爹爹姓林，他怎么可能是我祖父呢？“ 咦，自己咋突然就变聪明了，直接从姓氏的角度出发来问不就好了吗，刚怎就没想到，颜知意庆幸自己脑子一下子转过了弯。 颜纵宸的脚步顿住了。 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一时间脸上表情丰富得很，颜知意眨巴着眼睛，天真的眸光下试图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知意，大伯伯跟你说几件事，你回去之后，不要问你爹爹，也不要向他提起，好吗？“ 知意总会长大，该知道的都会知道，有些事情提前知晓未必是件坏事。 郑重地点了点头，颜知意目光期待。 “其实，你爹爹他有两个名字，林安，和颜纵安。” “我跟你爹爹同父同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还天天待在一起，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分开了很多年。你爹爹的名字和身份也从此发生了变化。只是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所以知意，你叫他‘爷爷’是没错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出所料，颜纵宸对这个问题沉默了。
第14章 “我知道啦大伯伯，今天的事我是不会跟爹爹说的。” 颜纵宸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事情等长大了你就会知道，好知意，马上就快到家了，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不然你爹爹会伤心的。“ ”好，“颜知意奶声奶气地回应。 看来她之前的推测完全是错误的，林安竟然和颜天问是亲父子。可为何五年前林安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当时她在这两人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半分亲情的模样。 颜纵宸口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过她虽然心里好奇得好，却也知道一时半会自己是得不到答案，只等再等机会了。 回到家后，已经酉时。 厅堂的烛光还亮着，颜知意扑到撑着睡意等她的林安身上：”爹爹，我回来啦。“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在大伯伯家里蹭饭了，吃得肚子都鼓圆了。“林安无奈地拍拍疯玩了一天的女儿的肚子，惹得后者生气地抗议起来。 ”谁让爹爹烧饭那么不好吃，还非要烧给我吃的，我都一个月没吃过像样的菜了。“ 林安”瞪“了颜知意一眼：”就你话多。“ 颜知意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被丽华领着洗澡去了。 ”这孩子，“林安笑着摇了摇头。 余下兄弟两人，林安敛了笑意，恭敬却又疏离地颔首道：”麻烦兄长了。“ 每次颜纵宸来接知意或者送她回来的时候，林安都会这么客气地说上一句，颜纵宸早已习惯，只是依旧不习惯林安的疏离冷漠。 他心中难受，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置喙什么，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斌儿的灵根如何？“ 颜纵宸叹了口气：”五星金系。“ 闻言，林安沉默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颜纵宸苦笑一声，”其实只要他们能平安健康，我和你嫂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这样的身份之下，注定要遭受太多的冷嘲热讽。“ ”其实，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承儿斌儿已经很幸福了。“ 林安转动着轮椅进到内室，淡然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当事人难以抑制的自嘲。 ”天色已晚，兄长早些回去吧。“ 颜纵宸却是心情动荡了一下，看着弟弟离开的身影，回想着方才的那句话，安弟是在，控诉吗......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安弟看似已经放下所有的背后，往事依旧深深埋在心里。 终是，他这个兄长不够了解。
第15章 测灵日 时如逝水。白驹过隙。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样一个草长莺飞的日子里，六岁的颜知意终于等来了她的测灵日。 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待今日测灵结束，不出意外她便能开始真正踏上修真之路了。 这天颜纵宸和闲屹夫妻也早早就过来了，通常孩童测灵这天，不管父母多忙都会亲自把他们送到鸿展堂。可因为林安不能离开这处院子，作为兄长颜纵宸自然义不容辞要代其履行这个义务。 ”爹爹，我走啦。“颜知意吃饱喝足，穿着闲屹带来的漂亮衣服，兴高采烈地跟林安挥手告别。 ”慢点儿。“像许多父母一样，林安的心情也不可克制地紧张期待。 六年来林安困于此，早已绝望认命，也从未生出离开此地的妄想。只是现在他真的很羡慕自己地兄长，若是陪着知意去测灵根的人能是自己该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公子莫要担心，小她姐聪慧伶俐，生出的灵根也一定很好。“婢女丽华端来补身体的汤药，见林安始终愁眉苦脸，细声安慰着。 林安一口饮尽苦涩的汤药，碗底的残渣倒映出他眸色里的愁容。 其实他和颜纵宸一样，心底所盼望的不过是女儿快乐平安，便是没有生出灵根他也不会觉得失望。 只是女儿十分向往修真，也是，大千世界谁不向往修真。作为父亲，他祈祷希望女儿的灵根能够更好一些，届时修真之路也能更加容易些。 可他更担心的，却是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此生他所有的不幸几乎都源于年幼时的那万分之一，如今他只求，莫要让那般残忍的事出现在他的知意身上。 ———— ”族长，金陵长老暂时来不了了。“ 正在书房里批阅文书的人听到下人的禀报抬起头，微微不悦道：“为何？” “回族长，今天是测灵日，族中六岁孩童都在鸿展堂等待测灵根。”下人如实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族中每年一度的测灵日都会集中进行，由元婴期的长老负责检测，最几几年其他几位长老都在闭关，测灵根的事便全权交由了金陵长老，他倒是差点忘了。 此时颜天问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那孩子今年也六岁了。 谁都没想到今年的测灵日，族长竟然会大驾光临，在场之人都不免有些沸腾，且有许多从未见过族长的偏支下人，更加悸动不已。 “父亲，”颜纵宸与其他人一同见了一礼，他也很意外，父亲从不过问测灵根的事，怎么这次突发奇想过来了，他竟恍惚觉得，莫不是和知意有关？ ”爷爷，“在颜纵宸胡思乱想的时候，颜知意已经主动地喊了声爷爷。 她和父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这颜氏一族只能说是苟且活着。纵使有很多的不满，她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颜天问摸了摸她的总角：“嗯，长高了。” 他还记得去年见这孩子的时候，才到他膝上，现在明显高了一个头。 殊不知无论是颜知意的这声称呼，还是颜天问的回复，都令众人侧目不已。 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见过知意，想着族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孙女。知道的人更是震惊，因为林安的事在整个颜氏并不是个秘密。 甚至有不少人知道，当年族长便是以颜知意的性命作要挟，林安方招供服软。事后虽然留了他们的命，但却让人把他们软禁在了颜府地位最为低下不好的偏院梧桐院，相当于让人自生自灭了。 一直以来，家族上下所有人都觉得族长肯定会恨屋及乌，对林安膝下的姑娘即使不会苛待，也绝对不会在意疼惜。 即使，那是他亲生的儿子和孙女。
第16章 林……知意 在众人的交头接耳与面面相觑中，颜天问无视这些，示意金陵长老可以开始了。 除了颜知意，今年参加测灵根的还有其他二十九个孩子，其中颜姓孩童占了十九个名额，居于本府的只有九个，其中乌璧长老五世孙颜平，西九院院主之庶女颜敏柔，这两位在颜氏一族都是有头有脸的来历。 剩下的十个，有七个是家族下人所生，和一年前的李翠儿一样，他们生下来就是颜家的奴仆，唯一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自身灵根。 还有三个，则是颜氏客卿家里的孩子。 颜氏一族的英才，有九成是在这个古老庞大的家族内部所出。剩下的一成中，三成是“基因突变”下族中奴仆出身，当然无一例外当他们有所建树之后，父母兄弟都脱离奴籍了，还有七成是从外面笼络的人才。 这些外来的外姓强者，被统称为客卿，他们大多是孤身一人的散修，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或者师门，然后在各种原因之下选择投身颜氏。 虽然这些“客卿”数量不多，实力也良莠不齐，但都是精过层层筛选的人才。他们对颜氏一族的忠诚与贡献，亦如颜氏一族给予他们的尊重和平等。 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也都被默认为颜氏中人，享受一切该有的待遇。且由于基因缘故，往往这些客卿所出的孩子最终也都能成为家族举足轻重的力量，少有灵根缺乏或者不合格的。 按照名单顺序先后，这些孩子们一一走向测灵台。 “颜翩翩，无灵根！” “周牛，无灵根！” “常世隐，水系灵根，三星！” …… “颜平，木系灵根，三星！” …… “张善言，火系灵根，二星！” “颜敏柔，无灵根。” …… “下一个，林知意。” 金陵长老声音落下，却无人上前一步。 “颜知意”正饶有兴致地瞅着身后一幅壁画，这幅壁画她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是一个仙女飞天的模样，十分类似以前在书本里见到的“嫦娥奔月”插画。不过这仙女可不叫嫦娥，人家叫颜烟，看这壁画的载述，应当是颜氏家主一千年前第一个飞升的人。所以成了家族版励志传奇，还给雕刻了壁画，放在鸿展堂这么一个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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