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站着不动,看着宁小药流下泪来。 “那行,我走,”宁小药起身就走。 “圣上,”谢太后往宁小药的面前一拦,道:“承王的事,你一定要给哀家一个交待。” “到现在我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宁小药就不明白了,问谢太后:“你怎么着就认定,我一定会弄死你儿子呢?” “圣上心机太深,哀家怎会知道圣上的心思?” “我现在就能让人去太后殿弄死你儿子,”宁小药说:“然后我说是叛军干的,谁会跟我说不是?” 谢太后身子一晃,往后踉跄了一步。 “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宁小药让谢太后看自己的拳头,“然后也说是藏在帝宫的叛军干的,谁会怀疑我?这对我,最多就是再出两口棺材的事,你别成天当我拿你们没办法,叛军在帝宫里想不死,乔装改扮,藏个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太后摇了一下头。 “这意味着,我随时能弄死你们,”宁小药摘嘴道:“就你这样的还是宫斗胜利者呢?我觉得太后你还是感谢父母给了你一张漂亮脸蛋,感谢先皇是个眼盲心瞎的糊涂蛋吧!想跟我同归于尽?那你得想办法先让自己活着,懂不?” 宁小药背着手,走出了石亭,身形晃了晃,就消失在了谢太后的面前。 谢太后想去石凳上坐下,结果一迈步,腿就一软,太后娘娘跌坐在六角石亭的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她现在不过是个要在仇人手下乞怜求活的可怜寡妇吗?遮羞布被扯掉以后,她就是这么一个可怜虫了? 宁小药站在小路上,看着石亭里的谢太后。 过来找宁小药的影风说:“圣上,要派人送太后娘娘回太后殿吗?” 宁小药说:“不用麻烦人了,就让她这么呆着吧,谢家完蛋了,太后的心情很不好呢。” 影风陪着宁小药往回走,在太后这事上,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所以影大统领也就什么也不说了。 两个人走出这条林萌小路,影雨又匆匆地找了来,跟宁小药禀道:“圣上,敬太妃方才自尽了。” 宁小药一惊,“谁?” “二皇子的生母,”影风小声提醒了宁小药一句。 宁小药沉默了。 影雨说:“敬太妃的尸体,圣上您看?” “我没逼她死啊,”宁小药嘀咕了一句。 “这与圣上何关?”影风马上就说:“这是二皇子作的孽。” “埋了吧,”宁小药撂下这句话,又迈步往前走了。她没见过敬太妃,今天死的人太多了,光小农庄里就泡着一水池的尸体呢,她没多少力心去想敬太妃。 “找口棺木,”看着宁小药走了,影风小声跟影雨道:“将敬太妃拉出宫去埋了。” “埋哪儿啊?”影雨问,太妃的尸体不可以就往荒山里一扔吧? “将她跟二皇子一家人埋一起好了,”影风想了想,说道:“就算是圣上最后为她做的事了。”儿子死了,你也死,那你敬太妃就跟儿子一家人埋一起好了。 影雨看着自家大哥追着圣上跑了,站在小路上摇了摇头,二皇子身为一个谋逆弑君的罪人不曝尸荒野就不错了,他们正准备将二皇子扔荒山里埋了呢,将敬太妃跟二皇子埋一块儿?那这位太妃娘娘也是往荒山里一埋的下场啊。敬太妃当年也是得过宠的人,没想到就落这么一个下场。 “圣上,下面要怎么办?”影风走在宁小药身后,问道。 “等督师那里的消息啊,”宁小药说:“但愿他能在湘城抓住太师吧。” 这一等,就是三日。 京师城和帝宫里的尸体都收殓了,血也擦尽了,街市逐渐恢复正常。谢太师这个话题虽然还时常被人们谈论,但更多的时候,人们在谈论圣上要撤藩,要将土地分与百姓,还要发粮种,鼓励流民回原籍的事。 京师城的街头也贴满了,流民回原籍,朝廷分田地,分粮种,并免三年赋税的告示。 宁小药这会儿守着一座宝藏,怎么花钱都不心疼,原本宁圣上想免五年税的,最后李阁老跳了脚,以死相逼,这才五年变了三年。 这天的早朝,一殿的君臣还在讨论要怎么分田的事,有军报送进了金銮大殿。 宁小药看了楼督师亲笔写的军报,搓了一把脸,苦着脸跟殿中众臣说:“湘城发现流寇军队一万人。” 金銮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楼子规带了多少人马去湘城?没记错的话是三千精骑兵吧?众大臣面面相觑,这仗楼督师打得赢吗? 李阁老怒声道:“谢文远是做了流寇了吗?贼首项农这是自寻死路!” 宁小药看着李阁老,这老爷子好像永远都抓不住重点,现在是操心项老大的时候吗?现在是操心督师这仗要怎么打的时候,好不? 此刻的湘城城楼下,楼子规看着面前紧闭的城门。 站在楼子规身旁的徐飞羽道:“要攻城吗?” 三千精骑,想要围城是远远不够的,站在城下的将官们心里都清楚,想抓住谢文远,他们只有攻城。 湘城里的太守府里,谢太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项天歌道:“你们义军有多大的把握守住湘城?” 项天歌冷道:“太师就不准备出力了?” 谢太师笑了起来,笑容看着还很慈祥,温言道:“自然是要出的,但老夫手里的兵力有限,此仗成败与否,还是要看少主的。” 项天歌站起了身,冷声道:“我义父命我一定要将太师带去见他,我自然会遵命。” “那就劳烦少主了,”谢太师冲项天歌点了点头。 项天歌转身便出了厅堂,一刻都不多呆。 “太师,”湘城太守和守将这会儿就坐在一旁,太守神情看着还很镇定,但目光焦虑,跟谢太师道:“真的可以相信这些流寇吗?” 谢太师笑道:“他们能将老夫从京师东郊救出,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将我们带出京畿之地,莫怕,楼子规只有三千兵马,靠这点兵马,他拿老夫是没办法的。你们去准备离城的事吧,不会有事的。” 太守和守将只得听命,退了下去。 徐义名从屏风后面走出,冲谢太师摇了摇头,道:“看项天歌的样子,护卫太师,不是他的本意。” 谢太师挂着笑容的脸这会儿彻底冷了下来,道:“听他的话,能听得出来。” “那太师的意思是?” “楼子规攻城,我们就走,”谢太师的手碰到了茶几上的茶杯,痉挛了一下。 徐义名低头,小声道:“那城中的人?” 谢太师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项天歌一路策马飞奔回到了军营里,一路无视了众多要跟自己说话的部下,回到了住所,坐下后,就是猛地一拳捶到了桌案上。 几位义军将官走进屋,看见项天歌这样,有将官便道:“少主,我们真要为了谢老贼,跟楼子规死战一场吗?” “这是大王的吩咐,”另一位将官忙就道:“你跟少主吵吵有什么用?” “妈的,”将官怒道:“老子在山洞的时候,就想把这老东西弄死了!” “少主,”一个年轻看着有点大,面相老成的将官低声跟项天歌道:“究竟要如何做,一定要拿出个章程来了,要保谢文远,楼子规攻城之前,我们就把这老贼送出城了。” 项天歌习惯性地摸自己的嘴角,手下的皮肤光滑,项少主这才又想起自己嘴角这里的伤疤没有了。糊了一身烂泥的宁小药,又出现在眼前,一丝笑容在项少主英俊的脸上一闪而逝。 第315章 湘城夜,杀戮 “我不想护着谢文远,”项天歌跟站自己跟前的将官们说道。 将官们听项天歌这么说,不觉意外,但几个人都面露了忧色,不帮着谢文远活命,他们回去后,要怎么跟大王项农交待? “义父那里,我去说,”项天歌也知道几个将官在担心什么,主动说道。 “少主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一个将官问项天歌道:“我们抛下谢文远,就这么离开?” 项天歌低声道:“只要谢文远不是我们杀的,那我义父能怪罪我们什么?我们手里的兵马没有楼子规的多,我们就是败了,谁又能说我们畏死?” 面相老成的将官小声道:“少主这话是没错,可是军中有大王的人,也有军师的人,我只怕我们回去后,大王不会信少主的话。” “楼子规手里最多三千精骑,”另一个将官愁道:“连围城都不够,我们说手里的兵马不如他的多,这个理由不好使吧?” 项天歌沉默不语。 将官们见项天歌不说话了,便也都默不作声了,毕竟这事事关重大,他们都担不起弃谢文远而去的责任。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屋中无人说话。 “少主,”门外突然传来大年的声音。 将官们想着大年大王近卫的身份,全都心中打鼓不安起来,齐齐地看向了项天歌。 “进来,”项天歌应声道。 大年推门进屋,手里拿着一支雕翎箭,在项天歌的面前站下来,躬身一礼后便道:“城外射了信上来,是给少主的。” 项天歌接过大年手里的雕翎箭,将信从箭尾取下,打开看了起来。 将官们能看见白纸黑字,但这信上写了些什么,他们都看不清。 项天歌很快将信看完,随手将信按在了身旁的桌上。 “少主?”有将官开口问道。 “楼子规的亲笔信,”项天歌低声道:“他问我,谢文远乱朝纲,祸害苍生,我救他,是否心中坦然。” 将官们面面相觑。 “这位督师大人还问我,我当初为何要入义军造反,”项天歌又道:“问我家人死于何人之手,仇人归根到底,是否是谢文远。” “少主,楼子规是要你带兵离开?”面相老成的将官说道。 项天歌抬眼看大年。 大年慌忙将头低下。 “今晚我们就走,”项天歌将信捏碎,下令道:“我义父和军师那里我去说,不管出了何事,都与各位无关。” “少主!”大年叫了起来。 “你尽管去跟我义父说实话好了,”项天歌起身说道。 大年后退了一步, 脸色渐渐涨红,勉强道:“少主,这事大王一定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项天歌没再理会大年,跟几位将官道:“你们去召集兵马,今晚楼子规攻城之时,我们就走。” 将官们领命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项天歌这才又跟大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想。” “我,”大年这会儿心里别提多煎熬了,他不能骗大王项农,可他也不想害死项天歌,他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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