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钊,你们又不是亲兄妹,你为何会如此在意她啊?” “别废话。”封钊大步走至方宇身前。 方宇正坐在椅子,比封钊矮上半截,封钊的身影又笼罩住了他整个人,压迫感十足。 而封钊的耐心更是早就被方宇耗得见了底,他再磨磨唧唧地拖下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方宇收起翘起来的二郎腿,不甘示弱地同样起身,眼中阴狠。 他粗略地算了算,报出一个答案:“二十一号。” 是秦楚开学的前一天。 怪不得、怪不得,她去事务所为他送伞时要戴上丝巾,原来是为了遮掩伤口! 可秦楚为什么不向他求助? 封钊又想起了黄丝巾的来历。 是他自己亲口斥责她招惹事端,脖颈上曾经的掐痕,更是暴怒之下的产物。 为了遮盖丑闻,秦楚才系上了丝巾。 所以当方宇再次找到秦楚时,她是不是想要摆脱惹事生非的骂名,才默默瞒了下去? 大雨磅礴,经历过生命威胁后的秦楚撑起一把伞,若无其事地来到事务所。 只为接封钊回家。 而就在那天,他出尔反尔地拒绝了秦楚的走读请求,把她送进了方宇手中……继续遭受着折磨。 封钊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碎片: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欢喜地叫他“哥”;事务所忙前跑后,逢人就打招呼,勤快懂事的夸赞收了一箩筐…… 还有电话里的“我想你”,在学校见面时的形销骨立,创伤后遗症发作时的疯癫狼狈…… 以及在他面前喝下牛奶,吐得天昏地暗。 一帧帧,一幕幕,皆化作针尖、利刃,戳向封钊。 戳得他千疮百孔,仍难自拔。 他当真与方宇没有差别。 都是肆意伤害他人的败类罢了。 封钊的嘴里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他咬破了唇,却还是不知不觉向下撕扯着肉,直到嵌入其中,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封钊不觉得疼。 他觉得,秦楚会更疼,比他疼上十倍、百倍。 方宇睁大了眼,对封钊沉浸在自责中的样子惊叹不已:“不是吧,封大律师?” 就算被说他中,封钊也不至于世界毁灭的神色吧? 封钊没有理方宇,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下一秒会掉下泪来。 虽然没有哭,可是并没有差多少。 方宇满目荒诞地摇起头:“要不要我借个镜子给你看看自己的表情啊?不骗你,太好笑了……” 方宇对秦楚的杀心本来不是多浓烈。 但看到封钊的反应,他陡然觉得让秦楚死在封钊眼前,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为现在他知道,秦楚对封钊而言,不止是随意玩玩的代替品了。 封安的死已经让封钊遭受重创、元气大伤,要是长着同一张脸的秦楚再去世…… 会不会直接打击得封钊从此一蹶不振了? “我很好奇,要是秦楚也死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方宇贴近封钊的耳边,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会疯吗?” 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想逗笑了,竟突兀地拍起掌来,一下比一下用力。“我倒想看看,堂堂封大律师,反应有多精彩!” “吕格没有背叛你,”封钊突然敛起眸子,起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或者说,一开始他是不打算背叛你的。” 吕格,二十一日夜晚被方宇亲自打残的那个手下。 原因是方宇怀疑吕格向封钊投诚。 “照你这样说,全是我逼的吕格不成?”方宇收回交叠着的手掌,冷笑道。“念在多年情谊上,我饶了他一条贱命。没想到他居然还不知好歹!” 封钊面无表情,说:“你自大狂妄,不信任手下的任何人,会逼走忠心耿耿的下属也在常理之中。” “?”方宇没听懂他一长串文绉绉句子里的意思。 封钊意含蔑视地瞥视方宇,摊牌道:“吕格和我谈话的照片,是我找人拍了送给去你哪儿的。” “他骂了我一顿,其他的一个字没说。” “不好意思,可能是角度问题,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 方宇肺部有种炸裂的膨胀感,他额角青筋爆出,怒吼道:“封!钊!” “你找不到他了。”封钊居高临下地朝方宇说,“是我替他办好的出国手续,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方宇顿时明了封钊的弦外之音,质问道:“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好一个吕格,好一个封钊! 他就不该心软,念个屁的旧情。斩草不除根,果真后患无穷! 封钊舔了一下唇上的血:“方宇,你那些骚·扰的小动作,我受够了。我们走着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老实说,我忍你很久了。”方宇咬牙切齿,力道大得像是要抓碎面前的桌角。 封钊气势半点不弱于他,回视过去,眼中同样有怒火在燃烧:“很巧,我也一样。” “那好,干脆来打一架吧。”方宇脱下珠光宝气的戒指,随手撂在一旁。“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他左右活动活动了手腕,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乐意奉陪。”封钊则脱下外套和领带,解开两颗衬衫上方的纽扣,又折起袖子。 论起打架来,他不一定比方宇差。 他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拳头对拳头是最为直截了当。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 一番宣泄过后,方宇与封钊分道扬镳。 都是体面人,打人不打脸——封钊嘴角破的一块还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只是西装革履下的躯干与四肢青青紫紫,不足为外人道也。 为了制裁方宇,封钊一直在布一张局。秦楚的事让他决定不再忍耐,从今天起,他要慢慢收网。 程于思悄悄告知秦楚,刁难秦楚的那帮人通通遭了殃。 秦楚暗道了一句活该。谁让他们目光短浅,脑袋空空如也,只一心想着钱,对着方宇鞍前马后、为虎作伥。 然而他们的下场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欢喜感动的情绪出现。 学校那边封钊也没放过。 该担责任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封钊独自为秦楚处理好了一切,包括休学手续——秦楚借口创伤后遗症尚未痊愈,想休息半年,封钊答应了。 既远离数学,又接近封钊,可谓一举两得。 为了安抚秦楚的“病情”,封钊推了许多无关痛痒的案件。 不仅周末有空闲,他还一次性把积累的年假用光了。他对秦楚的纵容程度与日俱增,几乎是有求必应。 哪怕有一日,秦楚起了兴,要同封钊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游戏,荣华事务所聚餐的时候其实也玩过。但是封钊从来都是冷眼旁观,觉得真是无趣至极。 可秦楚抹抹眼泪,装作自怨自艾:“人家都说,大学是用来交朋友的……是我性格不好,找不到什么真心朋友,只好和哥哥一起玩。” 封钊叹叹气,还是答应了。 秦楚吵闹着要以家中的红酒为赌注,磨了一会儿,封钊也应允了下来,对她有求必应。 她自己没喝多少,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敬封钊。酒过三巡,封钊微醺,脸颊飞了朵红云,又自己松了松衣领。 清冷美人果然最适合醉酒,美色更胜,别样诱人。 “哥?”秦楚望着他的脸,打探地唤了一声。 封钊晃晃脑袋,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已是神智不清的程度。 他自制力强,往往为了保持清醒,应酬时最多喝一杯酒。哪知这红酒的后劲大,又被秦楚花言巧语骗得喝光了半瓶。 模糊中,仿佛有人撸起袖子,抚摸他的臂窝。 还爱不释手地摸个不停。 封钊的意识混混沌沌,推却推不开对方的手。 柔软,温热,一双女人的手。 他家中有女人吗? 而且,有什么好摸的? 他记得……那里只有一颗普普通通的红痣啊。 再然后,他就丧失了所有知觉,一片黑暗。 直到次日醒来,晨光熹微。 封钊问秦楚昨晚发生的事。 “是做梦了吧?” 秦楚一口咬定是封钊的幻觉。 可封钊清楚,那绝不是幻觉。 因为自那天起,秦楚再也没喊过他一声“哥”。 * 休学申请批准后,秦楚一直没有取回东西。 校方催了几次,封钊看秦楚好转了许多,就开车载她将物品通通打包。加上学校新发的书,行李搬回家时上下楼了整整两趟。 街坊邻居悄悄地在一旁围观,皆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秦楚瞄了一眼,之前遇到的老太太和她的儿媳妇也在其中。 “他们好像在讨论我们。”封钊在合后备箱,秦楚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你说,他们都会说些什么呢……” 最先发现秦楚存在的那位老太太,会不会猜测是封安复活? 或者,编造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安在封钊头上? “何必理会旁人的看法。”封钊平静地陈述道,“说再多,也影响不了你我。” 人情世故上封钊冷漠至极,连招呼都不和邻居们打一句,更别说在乎他们的看法了。 “拜托,你这样很酷诶。”秦楚弯起眼角,夸道。“不愧是封大律师。” 所以,世俗的眼光影响不了封钊,她的脸造成的误解并不是什么难题。 真正的难关,是封钊心里那道坎。 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手挽手甜甜蜜蜜地路过他们,男生个头不小,看不出究竟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 “诶,你说,要是我现在谈恋爱,算不算早恋啊。”秦楚拉拉封钊的袖子,好奇地问他。 封钊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大学时期谈谈恋爱,很正常。” 秦楚的真实意图在后面一句话等着他呢:“那你呢?你也谈过吗。” 封钊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秦楚一眼。这个问题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可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找不到关键所在。 他摇摇头。 “没有。” 秦楚的笑容显而易见地灿烂了许多。 “其实以前,有男生向我表白过。”她突然说道,“但是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就算在情感方面封钊再迟钝,也该察觉出秦楚的反常了。 她不该将这类少女心事说与他这个当哥的听吧。 比如封安,一向把慕少艾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只和亲近的闺蜜姐妹们探讨。 封钊没有接下秦楚的话。 他认为应该适当地中止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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