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封钊:“你不问问我喜欢谁吗?” 封钊上了几步台阶,喘了一回气。 “……谁。” 迟迟不问,他这是心里已有了数。 有些事情,点破反而是落了下乘。 犹抱琵笆半遮面,唯有若即若离、若有若无,才会叫人患得患失、心中难耐。 “算了。”秦楚瘪起嘴,“不想说了。” * 在家闲来无事,秦楚自告奋勇要替封钊接下做饭的任务。 秦楚是新手,艰难地削好了皮,土豆已没了一半。 切丁的时候,她更是向封钊展示出刀工能烂到什么程度——圆滚滚的土豆不好掌控,她一刀切歪,直挺挺砍上了菜板。 “你帮我切。”遇到困难,秦楚勇敢放弃,眨巴着小鹿一样的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封钊。 封钊噙着一丝笑意,接过了菜刀和案板。 父母离世得早,荣华事务所还未成型时,封钊总是为封安做饭。 他的厨艺不算大神级别,做顿家常便饭却也绰绰有余,熟稔有序。 土豆在他手里变得乖乖听话,排着队成了粗细相同的丝。 见封钊专心致志地切着菜,秦楚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封钊的腰身精细,办公室的那台跑步机不仅仅是摆设,是有时常锻炼的。 秦楚掌心下的触感良好,她甚至坏心眼,悄悄碰了碰他的腹肌。 可是封钊的体验感就没那么好了。 他手一抖,刀刃便划伤了食指,红色的血液顷刻间流了出来。 封钊解开围裙,准备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放下秦楚的一双手臂。 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秦楚瞥见了血迹:“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她一边嗔着封钊的大意,一边拽过封钊的手指,径直放进了嘴里。 湿软的口腔吮着伤口,酥酥麻麻,像有一道电流经过,顺着封钊的食指,朝着他的四肢通畅无阻地传递。 很快就传到了胸膛处。 在心脏砰砰狂跳产生的巨大噪音中,封钊飞快抽回了手,隔了半晌,才终于能够控制声带的肌肉发出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啊?”秦楚的眼神迷茫且无辜,“你流血了。” “所以呢?” 秦楚抿出一个笑,表情再自然不过了:“我在帮你止血啊。” 封钊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有些像是在喃喃自语:“需要……用这种方式?“ 秦楚坚定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 “口腔中有溶解酶和免疫球蛋白,都是可以杀菌消毒的,没问题呀。” 封钊不是没学过生物,这些知识点课本上黑纸白字写得明明白白,做不得假。 可是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从秦楚问他情史开始,就乱套了。 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从他接纳默许她的肢体接触。 封钊抑制住心脏的不规则跳动,他退出厨房,用酒精擦拭了一遍手指,再用纱布裹了起来。 在此期间,右手不听使唤一般,只要一靠近左手食指,就抖个不停。 他烦躁地甩了好几根棉签,最后才包扎好。 封钊以为将附在伤口上的唾液清理完毕,就能消除方才秦楚对他的影响。 他全然忘记,不过是一个细小的划痕,哪里用得上层层纱布? 封钊引以为豪的冷静清醒,终究还是被秦楚打乱了。 封钊神色仓惶,大步流星,匆匆走进了房间。 秦楚紧随其后,扮成天然无害的模样,问他:“不继续做饭了吗?” 封钊躲开她的眼神,道:“出去吃吧。” 手指受伤是压垮他们表面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事到如今,封钊没办法再骗自己。 他开始抗拒起秦楚的亲近,他们之间模糊不清的界限,再次变得泾渭分明。 最明显的是,他换掉了秦楚为他换上的头像。 ——一朵刀锋形状的云。 是秦楚为封钊过生日时,送他的“生日礼物”。 象征着既往不咎,昭示着崭新的开端。这套是秦楚的说辞。 实际上,封钊和秦楚都心知肚明,它表示一种原谅。 原谅封钊那些伤害她的所作所为。 秦楚太懂封钊了,她铺垫了这么久,封钊根本无法抵挡头像背后的诱惑。 他心甘情愿地用上了这朵云。 而现在,封钊却换掉了它。 没有通知秦楚一声。 * 被封钊冷淡,也是秦楚意料之中的一环。 说明他们已经到了感情变质的阶段。 秦楚“性情叛逆”,她选择用行动逼着封钊二选一。 倘若他不理秦楚,秦楚便去找别人。 封钊加班逃避,她就与程于思走得很近很近。以前陪封钊做过的事,吃饭、看电影、坐摩天轮,秦楚和程于思全部又做了一遍。 然后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中。 还特地艾特封钊。 封钊收到消息提醒,点开却是九宫格的图片。 秦楚和程于思凑在同一个镜头前,少男少女,青春活力,看起来格外登对。 理智告诉封钊,这是对的。 她该有除封钊以外的生活,封钊的一切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只是他的心口上,为何会涌起淡淡的酸涩。 又疼又痒。 封钊关掉屏幕,继续翻动着文件。纸张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吵得人心烦。 他翻了几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解锁手机,界面还是那九张照片。秦楚笑得合不拢嘴,封钊一眼看出,程于思对她是动了心思。 挺好。 十九岁的少年,怎么也比快要奔三的封钊更会哄女生。 他该祝福才对。 他必须祝福他们。 封钊强迫自己对他们的一切置之不理,秦楚被他越推越远。 她和封钊关系渐渐像是合租的住户,见了面点点头,互道声早晚安。 秦楚变本加厉地亲近程于思,还每次都要做给封钊看。 她甚至有天夜不归宿。 程于思带着秦楚大晚上去爬山,再露宿在山上,等着第二天清晨看日出。 属于年轻人的浪漫,本是无可指摘。 ——除了他们没有向封钊报备过计划。 让封钊等得心急如焚,一宿没合眼。 封钊照例夜晚十二点从事务所归来,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秦楚的拖鞋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鞋柜上。 这么晚,她没有回家。 可是她能去哪儿? 封钊不知道该不该插手秦楚的私事。 他将客厅的吊灯调到最亮,打开了电视机,装作对深夜节目很感兴趣。 枯燥无味的综艺看得人昏昏欲睡,但封钊却没有一丝困意。 他满脑子都在想,秦楚会不会是出了事? 方宇,封钊最近逼他逼得紧,会不会是他狗急跳墙劫持了秦楚? 万一有歹徒见色起意怎么办? 又或者,或者她遇见什么天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封钊保证,假如秦楚是遭遇了不幸,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被那些无端猜测弄得心惊胆战,终于拨出了第一个电话给秦楚。 她没接。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她通通没接。 封钊心急如焚,他想起求助程于思。最离谱的是,程于思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他别无他法,不顾夜深人静,托平日的关系拜托S市的巡警们多多留意。 而封钊的心腹大患方宇,封钊直接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在挨了他一顿破口大骂后,封钊放下心来,因为这个反应能够肯定秦楚的失踪和方宇没有关系。 封钊守着手机,打了一夜的电话给秦楚。 机械女音的那句“暂时无法接通”,封钊一夜没睡,那就是听了一夜的语音提醒。 先前在学校待的一周时间,秦楚也是这样度过的吗? 无比盼望电话能够被接起,在下一秒,回应的却仍旧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 永远都是机械音。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合该封钊受这一回煎熬。 天光大亮,第二日两人安然无恙地归来。 但对于封钊的担忧,他们只轻飘飘地向封钊解释了一句:“山上信号不好。” 别提有多敷衍。 尽管秦楚手机屏幕上,显示足足有三十九个未接来电。 “如果你执意这样,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有没有必要再消耗精力去担心你。” 封钊看着屏幕上拨号失败的记录,眼圈浓重如墨,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惶恐不安,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秦楚梗着头,服软道歉的话一个字也不肯说。 “都说了是信号问题……” 她就非得做到这一步吗? 他们以兄妹相处的日子,难道她丝毫都不留恋吗? 封钊失望透顶。 最后他铁青着一张脸,发狠地对秦楚说道: “好,既然你不值当浪费我的时间,我以后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他们的关系于刹那间跌至冰点。 * 秦楚刻意亲近程于思,倒不只是为了让封钊吃醋。 是时候替封钊解决掉方宇了。 程于思是典型的纯情小男生,给点甜言蜜语就把自己的心交个彻底。 像是认定主人的忠犬,憨直赤忱地围着秦楚摇尾巴。 而在程于思认知里的“约会”,以秦楚的视角看来,无非是摆拍些照片刺激封钊,以及接连不断的套话。 “你入侵了方宇公司的系统?”秦楚惊叹。“好棒啊,怎么做到的……我还以为这种本领电视剧里才会有。” 程于思挠挠脑袋,耳垂通红:“还好啦,有部分是自学的。我从小就挺喜欢琢磨代码。” 秦楚关心道:“但是证据材料放在你手里会不会很危险啊,方宇心狠手辣,肯定会起坏心思对你不利。” 程于思让秦楚放心,材料都被拷贝在一个黑色的u盘。 “u盘在封哥身上,密钥在我这里。” 程于思这是连压箱底的秘密都交代给秦楚了。 “还有一处隐蔽的云备份,只要我们两个之间有人出事,备份的材料就会直接上传至各大平台,无法被拦截。” “单凭这点,方宇就不敢轻举妄动。” 封钊谨慎,作为保命的手段,更是确认过多遍,万无一失。 秦楚的计划是钓鱼。 方宇是鱼,鱼饵却不是他们两人手中的u盘和云备份存档。 饵,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呜呜呜,爱你们!!
第24章 高岭之花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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