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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弥教的事闹出的动静不小，武氏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她正高兴着，皇后王菱将要保不住她的凤冠了。 此时，又杀出一个方明音！ 而且，论资排辈的话，方明音远远在她之上，这让她哪里坐得住？ 唐玄宗的靴子踏进蓬莱殿的主殿，武氏才鼓着两边腮帮子，站了起来给他行礼。 “爱妃免礼！”唐玄宗马上扶住了她，还一把抱住了她。 此时，一行宫女和太监捧了布帛和首饰等礼品进入大殿，一个太监在给武氏宣读赏赐。 武氏的脸上这才勉强有了一点笑容，这时，正是方明音接收到唐玄宗所赏赐之物的时候。 不同的两个宫殿，太监宫女们手捧礼品，送给两个不同的女人。 这些礼品，是同一个男人所送，这两个女人都以为，是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情。 可笑的是，她们都不知道，另一个女人，也在接受着这个男人同样的情意。 而当此时，作为送礼人的皇帝，其实心里是有点混乱的。 要应付皇后一族的老谋深算和虎视眈眈，要弥补对方明音母女三人的亏欠，还要把宠妃武氏哄好，这让他感到有点疲惫。 这时，武氏双手攀上了皇帝的脖颈，撒娇道：“谢皇上赏赐，臣妾满心欢喜！“ “爱妃欢喜便好！”唐玄宗摸了一下她精心梳理的发髻，笑着说道。 武氏眼中划过一道狡黠，却带了委屈说道：“爱妃这词，落衡可担不起！” 见她又不高兴了，唐玄宗便哄道：“担得起！朕的爱妃便是衡儿！只有衡儿！” “皇上多次提出要封落衡为妃，可是戏耍臣妾？”武氏找准了时机，提出了这个问题。 要知道，因为她系武则天的侄孙女，受到这重身份的影响，武氏虽然一直受宠，但她始终没有得到相应的位份。 这时候的武氏，还不在妃位上。 事实上，唐玄宗迫于前朝对武氏一族的忌讳，和对先前武氏家族罪犯清算的压力，唐玄宗一直不敢把武氏推到后宫高位上，这妃位也是考虑了好久都没有给她。 但他此时却直接给方明音封了妃位。 方明音出于名门，行为端庄，举止正气，她的家族处事得体，背景完全没有污点，不会被前朝大臣挑出任何错处。 而且，方明音为他生下一对双生儿，又默默守了这么多年，还受过多年的苦难，封妃对她来说完全是德配其位。 此时，皇帝考虑更多的是，封方明音为妃，一来能笼络前朝更多的势力，二来他作为皇帝回报了一个女子的痴情，也有助于为皇帝树立正面的形象。 要知道，即使后期唐玄宗干出的事情有点荒唐，但在他当政的前期，他还是一个心怀天下励精图治的皇帝来的。 否则，作为一个从小没有了亲娘，经历被幽禁，又经历政治动荡的皇帝，若非个人有心治理好这片江山，是不可能开创出唐朝的极盛时期，并且被称为“开元盛世”的。 此时，皇帝考虑到，如果要封方明音为明妃，武氏却得不到妃位，那会给方明音带来灾祸。 毕竟，他虽然专宠武氏，却也了解，武氏最是擅长搞阴谋诡计。 一个头脑发热之下，唐玄宗便应允了武氏：“待朕忙完这段落，便封衡儿为妃，届时将要举办隆重的封妃大典。” 听到皇帝开了金口，武氏高兴地合不拢嘴，她马上问道：“皇上，此事当真？不是哄衡儿？” 皇帝见到武氏高兴的样子，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犹豫，因为武氏的家世背景，让他在朝堂遭受的压力并不小。 但他要名正言顺地立方明音为妃，他必须要走这一步，所以他便凑近武氏，向她承诺道：“君无戏言！” 武氏整个人都陷入了兴奋中，也顾不得说其它了，只是马上缠紧了皇帝的脖颈，献上了深深的一吻。 这时，宫女拉上了主殿门口的帷幕，悄悄地退出了大殿。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皇帝才从蓬莱殿出来。 而此时，明义殿内。 殷总管早已离开了，方明音母女三人也已经用过晚膳。 三个人在殿前的休闲椅上坐着，卓晓琳故意招来了鸿雁，问道：“鸿雁，你可知，皇上今日午后去往何处？” 鸿雁看了一眼方明音，又看了一眼卓晓琳，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卓晓琳见她迟疑，就拿了一个茶杯，缓缓地开口：“所谓子凭母贵，我娘亲地位升高了，我们姐妹也受宠，你们当下人的，自然得到的地位也不一样。” “我就是关心一下，皇上的动向和喜好，帮助我娘亲争夺圣宠，你若知道，但说无妨。”卓晓琳说完话，把目光从手中的茶杯，转移到鸿雁的脸上，声音带着凌厉，“你若欺瞒我们，我绝不客气！” 方明音在一旁默默地喝着茶，并未阻止卓晓琳。 珂盈坐在一旁低着头，手里握了一簇头发在玩，对卓晓琳说的事似乎并不上心。 鸿雁看了一眼她们母女三人的神色，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皇上今日，午膳在湖心亭用完，便去往蓬莱殿，陪伴武氏，到用完晚膳方离开。” 作为一个宫女，她亲耳听到殷总管叫方明音为明妃，又见到赏赐了那么多礼物，虽然还没正式封妃，但她又岂敢怠慢了方明音母女三人？ 卓晓琳暗暗吸了一口气，果然，皇帝是去了武氏那里。 方明音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但因为她一直在默默喝茶，她的动作并未太显眼，却全数落在了卓晓琳眼里。 第155章 先换药再睡 听了大宫女鸿雁所说的，方明音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脸部的肌肉显然绷得紧紧的。 方明音没想到，自己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震撼中，一个下午下来，她都在把当天所见到的皇帝李隆基，和十几年前与自己相恋时的皇帝放在一起对比。 十几年过去，他再也不是当时受困于武后毫无还击之力的少年，也没有了当时的窘困与沉郁。 他已经是一朝天子，权势在握，眉宇间都是君王的霸气与威严。 他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属于苍生百姓，属于这后宫里的众多佳丽。 但纵然皇帝权势滔天，后宫百千，她实在没有设想过，皇帝这边才见完她，这么快就去了另一个妃嫔宫里。 一阵穿堂风无声无息地从前院吹来，方明音心里刚才产生的旖旎情思也随之散去。 然而，看到方明音的神色变化，卓晓琳还不死心，她继续问鸿雁：“武氏何人也？圣上可是非常宠爱武氏？” 这问题，在卓晓琳是明知故问。 但她猜想，方明音久居郊外，对宫里的事情是无从得知的。 所以，她这些问题，都是故意替方明音问的。 鸿雁看了一眼她们几个，卓晓琳正用急切的眼神等她回答，方明音还是捧着那茶杯，珂盈则不再玩那簇头发了，也抬起头来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鸿雁还摸不清楚方明音母女三人的来历，但她很清楚听到殷总管喊方明音明妃。 能成为一个宫殿的大宫女，鸿雁阅人处事的能力必然不低。 经过半天的相处，方明音给鸿雁的印象，知书达理，淡然恬静。 这样的性格，她不认为方明音能在后宫残酷的争斗中站稳脚跟。 毕竟，即使方明音第一时间就被封妃位，但宫里上有皇后，不说那最受宠的武氏，还有同为妃位的赵丽妃，刘华妃等，个个都是已经儿女双全的主子。 这方明音初来乍到，只生下了两个女儿，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有和皇帝相处，想必也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 但鸿雁也可以断定，方明音不是个刁蛮刻薄的主子，起码不会干出对下人打骂虐待的事情。 有殷总管亲自送进宫殿，还赏赐了这么多的礼品。 即使不得宠，方明音也不至于失宠，而作为下人，即使不能跟着主子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被糟践，这是鸿雁暗自得出来的总结。 衡量再三，再想到方才卓晓琳说的，鸿雁理了一下思路说：“武氏是武后侄孙女，打小在宫中长大，已生儿育女，虽然没有达到妃位，但皇上一直宠她。” 鸿雁的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她又稍微俯下身子，降低了音量说道：“武婕妤她，比太子李瑛的生母赵丽妃还要受宠！” 赵丽妃是谁？乃是太子李瑛的亲生母亲。 虽然出身卑微，但赵丽妃不仅长相美丽动人，而且能歌善舞。 武婕妤位份在赵丽妃之下，而且孩子不是太子，她竟能比赵丽妃还受宠，那么说明了什么问题？ 卓晓琳虽然不了解历史中发生过的具体事情，但她深知，皇后王菱被废后，直到武惠妃去世，都一直受到唐玄宗盛宠。 即使在她生前，唐玄宗迫于前朝大臣的压力，没能封武惠妃为皇后，但自从被封为惠妃后，后宫中便以皇后的礼制对待武惠妃。 甚至在武惠妃死后，还被唐玄宗追封为皇后。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卓晓琳不能要求其他人也有上帝视角，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先知。 她只是希望，方明音不要再陷进去。 如果方明音决定去争宠，她猜测，方明音根本不是武惠妃的对手。 只因，赵丽妃等人都斗不过武惠妃，甚至到最后连几个妃子所生的皇子都被武惠妃陷害致死了。 所以，卓晓琳这时又要开口问鸿雁，但却被珂盈抢先了：“娘亲，我困了！” 经她这么一提，方明音和卓晓琳都被一阵困意袭来。 要知道，她们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于是，她们回到主寝，也就是方明音的寝室。 珂盈又挽着方明音的手臂：“娘亲，我想和你还有琬儿一起睡！” 方明音慈爱地看着珂盈，她看向珠儿：“盈盈乖，先换药再睡。” 珠儿便去拿白天皇上赏赐的药物，方明音轻轻地给珂盈撩起袖子，珂盈也不阻止她。 只是珂盈一抬头，就看到卓晓琳正以考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珂盈也不逃避卓晓琳的目光，俩人对视了一眼，珂盈才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珠儿在给珂盈上药，方明音在一旁给她吹着伤口处，看到珂盈咬着牙，方明音的双眼内泛起了一层泪水。 但她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 这时，方明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心疼珂盈，还是心疼自己。 她只是不停地给珂盈吹着伤口，直到珠儿把伤口包扎好，她怕夜里睡着了珂盈的伤口会被不小心压到，就安排她睡在里侧，有伤的手臂也靠着墙。 安顿好后，宫女和珠儿等人都退下了，烛光也被熄灭了。 陌生且寂静的空间里，珂盈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娘亲，若你不想在宫里，待事情过去，我们便出宫生活，回到您的乡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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