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跑了大半个时辰,前路没了两侧树丛,视野更加开阔,只遥遥望见一片葱绿芦苇,紧挨着一片水域。几人到了芦苇跟前放满了速度。 江潋策马到了宋言身侧,与她道:“这片芦苇不大,天黑之前大约能够穿过。待过去了在寻住处。” 宋言看着飘荡的芦苇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就听江潋淡声叫她。“宋言。” 回头不解去看,江潋指间握着一卷东西朝她递来。 “这是…” “护膝。” 江潋将东西放进她手心,眸子落在她脸上。就见她眼眶鼻头通红,额角碎发黏在眼角。有几分凄惨模样。想了片刻,还是开口与她道:“每个人都有心之所向,有…为了某些东西甘愿付出的心气儿。活着的人不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就好。别想太多。” 宋言听他说完,眼底又泛起些湿润,点点头垂眸将那卷护膝展开,平复下心情,认真去看,就见是一双料子柔软的丝绸护膝。 眼中不禁错愕,迅速抬头去看他,“这…是先前在旗岭山镇买的么?” 那处地界,怕是没这么上等的东西卖。有价无市。 “是与齐员外讨来的。戴上吧,别再磨伤了。接下来几日都离不了骑马。” 他还记得她那时骑马磨伤了膝盖,还专门为她讨来了这样一副护膝。宋言有些失神的点头:“好…” 连句多谢都没想起来说。
第98章 人也要,钱财也要 等砚川与宋肖璟赶上来,四人齐齐钻进芦苇丛中。 地面湿润,有些泥泞,芦苇也太过茂密,马跑不起来,只好四人前后列队慢走。 宋言盯着最前面挺拔的背影,脑中想起了从前江潋冒充自己兄长时跟她说过的话,那时她问他为何要查此祸事。 江潋与她说乘先祖所望,护天下安稳。她与江潋说,自己只想救回父亲,至于其他,她并不愿操心,更不愿牺牲自己。 现在的心境,似乎已经转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那触目惊心的一帮孩子叫她于心不忍。也许是听闻了纪云所经历的可怕妖毒,也许是联想到了往后真的妖魔掌管人间,自己的父母弟弟又怎能安稳于世。 偏头在肩上蹭了蹭脸颊的湿润,眼中泪光收起又多出几许坚定。 此时似乎是这散漫行走松懈了几人紧绷的心情。宋肖璟还顺手摸了一窝野鸭蛋。 但是那野鸭生蛋艰难,上面难免挂着些粪便。宋肖璟握也不是,扔了又不舍得,满脑子都是等会加个餐。 砚川瞧出他窘迫,笑了一瞬自腰间摸出个布袋扔给他。“装里面吧。也不知道你方才筹备物品都买了些什么没用的玩意。” 宋肖璟面上一喜,将布袋接住,包着一窝鸭蛋轻手轻脚装好。翻身上了马与砚川道:“自然买了方便携带的干粮,还有一个能装水装酒的宝葫芦,两把精致的匕首,两身换洗衣物,精铁护腕,护心镜…” 砚川听他一一数过,再看他马背后的行囊果然好大一包。皱眉将他打断,“怪不得方才数你跑的最慢。” 马儿适时地打个响鼻,颇委屈的晃了晃头。 宋肖璟撇撇嘴,无所谓道;“那又怎样,反正跟得上你们就是。哎,我告诉你,别看旗岭山一带破落,但这打铁手艺真不赖,那两把匕首削铁如泥…” 日光渐落,橙黄的光线穿过丛丛杂乱的芦苇时不时晃到几人脸上。砚川嘴角抿着一丝笑,听着宋肖璟不停的碎念也没再将他打断。 待出了芦苇丛,橙黄日光渐消,不知不觉竟弥漫了满天乌云,不消片刻就黑压压的往下坠。 “要落雨了,走快些,找个能避雨的地儿。”江潋说完加快了速度。 好在出了芦苇地,马儿又能跑起来,几人边行边观察左右适合过夜的地方,正愁无处躲雨。就遇上个破庙。 小庙年久无人,荒凉破败,早成了鸟雀搭窝筑巢的宝地,檐上也是茂盛的杂草。此时鸟雀成群钻过窗棂,都在躲这一场即将落下的大雨。 宋肖璟推门进去时,惊起一片鸟雀,叽叽喳喳的钻进房檐低下。待惊起的尘灰散尽,才看清这庙中样貌。 供的约莫是三清,但年久失修,神像也斑驳不堪,神像下是一方土夯的供台。上面自然空空如也。其余空间不小,角落堆砌了些裹满了灰尘,也看不出面貌的泥像、杂物。四根立柱有些发霉,味道不大好闻,但胜过无处歇息了。 谁也不嫌弃,甚至觉得这地方还不错,至少是间能遮风雨的房子。 江潋道,“趁着雨还没下,附近在捡些干柴回来,下了雨怕是要冷,须得捡够了一夜烧的。” 转身又与宋言道,“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是正巧赶上落雨容易伤寒。你留在这扫出块栖身的地方可好?” 宋肖璟连连点头,“对,你就别出去了,将这地界简单拾掇下,我们很快回来。” 宋言看了眼满地碎石烂瓦,便点头道好。等他们出去了,四下转了转,自门后摸出个灰扑扑的扫把。抬头观察半晌,找了快房顶最严实的位置开始清扫。 庙中也有些燃烧过的灰烬和碎木。想来是一些过路人或是乞丐在此过夜后留下的。从中挑挑拣拣,倒是找到一堆没烧尽的柴段堆到一起。 收拾妥当,又到外面将马牵了进来,安置在靠墙处,解了行礼袋子,正要取出水囊洗洗手,就听门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脚步杂乱人数不少。不是江潋三个。 宋言心中一紧,正想找地方藏身,就听那木门‘砰一’的一声巨响。叫人一脚踢开了。 来人一脚跨进,与宋言两相对视,都愣怔一瞬,那厢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先回过神来。 “老,老大,这有个仙女…这荒庙里,有个仙女下凡了!” “什么?” 那后面一人往前走来,一把推开挤在门口的手下。横行霸道的望了进来,这一看,两道杂乱浓黑的眉毛松开,便离得很远。大小眼直了一直,咧了嘴笑道:“哎呀呀,真有个仙女啊!” 宋心看清门口情形,见是几个邋里邋遢的彪汉,心跳加速,没敢出声,只缓缓挪动脚下到了宋肖璟的马旁,去摸那行囊中的匕首。 “我他娘的当了三十几年土匪,第一次见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帮要钱不要命的土匪。 本是见天要下雨,寻个地方过夜的,哪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收获。 也顾不得外面下不下雨,挥了挥手将其他几个彪汉撵了出去,满脸堆着叫人厌恶的笑看着宋言,“出去给老子守着。老子要好好享受享受。” 那眼神直的要将宋言吞进去。看眼昏昏暗暗的天色又看眼收拾干净的地面,再看宋言时,急的吞了几下口水。搓着手往宋言身边走去,边走边调笑道:“小娘子何故自己在这荒郊野外呀,瞧你…瞧你细皮嫩肉的,这脸蛋怎么,怎么这么白净,小嘴这么艳红,叫哥哥尝尝,哥哥疼你…” 越想越耐不住,两步奔向宋言。 宋言叫他说的浑身恶寒又反胃,强忍着颤抖,将那匕首握紧。见他到了跟前,立刻抬手挥去。 土匪头子精虫上脑,哪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中还拿了凶器。一不留神就叫匕首自面前闪过,自下巴到眼皮叫长长划了一刀,抬手去摸,一手的血,虽躲得快伤口不深,但也疼的龇牙咧嘴。 “妈的…你敢!” 火气上涌,眼中一狠,抬手就去夺宋言手中匕首。 宋言立时委身一钻,躲到了马匹后面。余光四看,门外是他的同伙,无处可逃,小庙其余地方空空如也,更是藏无可藏,唯一能靠的上的就是手里那把匕首。 此时她只觉手脚发麻,双眼紧紧盯着那人。 土匪头子这时却不大着急了,随着她环视了一周小庙,笑道:“怎么样?没处在跑了吧?哼,小丫头片子,下手挺狠啊,等会看老子叫你怎么受着。” 见宋言站在四匹高头大马中间,那土匪才注意到马匹,看着那几个行囊,又笑了笑道:“小娘子有这么好的马,看来出身不凡啊,你的仆从呢?身上带了多少钱财?” 宋言听他问完,咬了咬口中腮肉,镇定开口道:“自然有许多钱财,你若图财,全都给你就是。”若能与他周旋几息,撑到江潋他们回来便也无事了。 那土匪听了却仰头大笑,脸上伤口叫他一笑,几道血流顺着粗糙皮肤流进嘴里,可怖至极。 此时他尝了满嘴血腥,顿时咬牙切齿的又来围堵她。 “老子人也要,钱财也要!看我不弄死你!” 话没说完,便往宋言猛地扑来。 宋言急的去闪,耳边却是一阵窗棂碎裂之声,还没看清,就撞上了一人胸口,尖叫一声,胡乱的挥起手中匕首往身后去刺。 但手腕一紧,人就被箍进那人怀里。这时耳边那人道:“别怕,我回来了。”
第99章 动刑 宋言睁眼,就见是江潋正将她揽住。一口长气呼出,“是…是你呀。”心中一松,才发觉后背都叫汗湿了。 “松手,别伤着自己。” 江潋捏住她紧握的匕首。又拍了拍她手腕。 宋言将手缓缓松开,才发觉自己手都握僵了。 “哪他妈来的小白脸,老子一脚就能踢死你。”土匪头子向来最讨厌江潋这样的,看起来一身风花雪月,打起来弱不禁风。 哪想到话刚说完,自己就被一脚踹飞到了三丈开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胸口仰起头不可思议的叫骂:“你敢踢老子!老子剁碎了你,来人,都给我进来!” 从地上爬起来等着门外的同伙进来,可抬头看去,门口大开,哪还有人。早都仰在地上了,一个个正蛆虫似的蠕动惨叫。 宋肖璟心知回来的及时,宋言毫发未损,约莫只是受了点惊吓。这时就听砚川与他道:“你下手也太狠了点,江潋可说了,不能对凡人下手太狠。” 说完这话,目光扫向地上被踢地吐血的土匪头子,又扫了眼江潋黑沉沉的脸。 宋肖璟嗤了一声走进庙中,接道:“江潋这一脚可不比我下手轻。”说罢不忘在那土匪头子的肚子上又狠狠踩了一脚道:“呸,他们要是感动宋言一根头发丝,我还要杀了他们一个个的。” 此时那土匪头子哪还看不清形势,丝毫不犹豫,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宋言几个来回磕头,“姑奶奶,饶了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往后再也不敢了…” 江潋冷眼看了片刻,与他道:“叫他们都进来,稍后我有话问你。” “是!是!这就叫。” 扭头就去喊那地上几个赶紧进来,却发觉一个个蜷在地上痛苦呻吟,只好过去一个个拽起来往里拖。 江潋不在看他几个,只与几人道:“先生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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