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信了? 孟瑾大喊冤枉:“我此番去弈城确实有要事,也并未跟踪任何人,能在这里遇到周姑娘纯属意外之喜,可否看在我与贺兄的交情上,让我搭个便船?” 周双:“什么要事?” 孟瑾道:“我兄长在弈城办事遇到些棘手问题,非我去不能解决,时间急迫,耽误不得。” 周双看着他未言语。 赶他下船是不想他像上次那样,在官灵渡口被黑衣人杀死,但他若当真有其他要事必须去弈城,即便下了船,也会再次坐船到渡口。 她和孟瑾都是黑色面具要除掉的对象,她有重生的记忆还好,倒是他,分开说不定死得更快。 几个念头闪过,周双没再让他下船,反而取出一柄玉尺递过去,孟瑾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打量一番,点头评价:“中品法器,对灵气要求不高,断水劈石不在话下,是个不错的法器。” 船家见船上氛围缓和下来,刚准备爬起来稳住船继续走,听到“断水劈石”,又满脸忧色地蹲下去抱着栏杆。 连石头都能劈,他这船撑不住啊! 孟瑾将玉尺还给她,周双没接:“你的。” “给我的?”孟瑾有些惊讶,这人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他收了玉尺,从衣袖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钱袋子递过去:“我孟瑾没有白白要人东西的道理,这银子你收着,等到了弈城我寻到兄长给你等价物件。” 周双看着那只钱袋子,伸手接了收好:“这些够了。” 孟瑾笑道:“那你亏大了,这买卖不划算啊!” 他本就生得俊美,身着墨绿圆领锦袍,衣袖和胸口处绣有精致的花团暗纹,整个人在阳光里显得精美明耀,他这么说着笑着随周双步入船舱,给这暗沉的小船添上几分颜色。 小船内部并不宽敞,孟瑾也不在意,一撩衣摆坐下,姿态惬意自在。 周双收回视线,得出结论: 孟瑾没有重生。 不然他面对玉尺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而且此时的孟瑾衣着亮丽,行为举止随意洒脱,眉目含着未退尽的少年气和朝气,而之前的孟瑾沉默少言,虽然是同一张脸,却因背负孟氏族人仇恨而更显沉稳颓色。 若孟瑾和她一样重生,有了上次的经历,孟氏能避开黑衣人突袭就很好解释,她也能从孟瑾这里探知更多黑衣人的消息。 孟家能调查的事比她多。 她按下心底的失望,重新打起精神,官灵渡口和弈城并非安全之地,这次她到弈城的时间提前,难免不会再被黑衣人偷袭。 接下来行船的两天周双闭目调息,没有任何交谈的意思,让孟瑾碰了一鼻子灰。 快到官灵渡口时,周双走出船舱,让船家找个方便停泊的地方留下,出剑就要离开,又因跟出来的孟瑾停下脚步。 孟瑾拔剑的姿态毫不犹豫,一副要跟到底的模样,他见周双停下还不解问:“怎么不走了?” “你待在船上,一个时辰后再出发,”周双垂下眼帘,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前方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不方便旁人在场。” 这话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奈何孟瑾脸皮极厚,装没听懂,笑着说:“你解决你的,我赶我的,互不影响。” 说着便闪身从船上离开。 周双赶紧跟上欲阻拦,但经过这两日相处,孟瑾已经看穿她并无伤他的心思,就算被赶上也有恃无恐继续前行。 眼看官灵渡口就在眼前,周双不再拦他,快速将黑衣人及其弱点告知孟瑾,孟瑾来不及细问黑衣人的事,对方就犹如一道流光飞速离开。 离河河水混杂泥沙,水质浑黄,河面漂浮着丛丛浮草,周双立于河水之上,无法看清水底是否有活物。 这次她占先机。 她从乾坤袖里拿出生锈的四象陀螺仪,松手落入河水之时往里灌入灵气,此时孟瑾赶来,恰巧见爆炸后的巨大水花冲天,河床淤泥露出一瞬,又快速被河水覆盖,紧接着绿植花藤凭空而出,铺满了这片水域。 一面玲珑玉扇展开,正悬浮在河面上。 那些开得妖娆的绿植便是扇面绘制的花草所化。 高品法器,大手笔啊! 孟瑾越过四处蔓延的绿植与周双并立:“姑娘的私人恩怨是?” 他目光扫了一圈,未见任何异动。 周双绷着脸没说话,目光在河面一寸寸逡巡着。 没有。 是她来太早了吗? 还是这次黑衣人在孟氏那里失败,改变想法,所以未在官灵渡口采取行动?如果是这样…… 周双望向不远处的渡口。 弈城可能比她想的要麻烦。 岸边停泊的小船不多,船家方才还在上下忙碌搬货物,见到河面动静望来,面上带着愁容,似乎担心今日没法出行。 周双收了玉扇,河面恢复水波滔滔,孟瑾在意她说的黑衣人,两人到了渡口他还在问:“周姑娘同黑衣人有何恩怨,为何说这黑衣人会埋伏于此?” “请止步。”周双转身,抬首看他,黑眸里满是认真:“听闻孟氏前几日遭黑衣人偷袭,他们也在弈城出没,你是孟家人,难免被盯上,这里不安全,帮完你兄长后尽快离开弈城。” 她个子娇小,五官也生得好看,不自觉抿唇时会露出点嘴角的小梨涡,让孟瑾从这丝认真严肃中觉出一丝娇俏可爱来。 因这个发现,这一路上感受的冷淡疏离,瞬间被他忘了个干净。 当真是奇怪。 他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论出身论修为,他都是同辈里的佼佼者,加上模样不错,性子好相处,见人便是三分笑,虽不至于人人喜欢,却也不会被人冷脸相待,便是外出历练,也少有让他受挫之事。 可偏偏在周双这里频繁受挫。 如今得了一点关怀,便全然不在意她之前的态度。 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想当初,他见好友宋岸为了女人连剑都要送出去,宋家人的剑就是他们的命,那女子拒绝后宋岸拉着他整日喝闷酒,他劝宋岸回头是岸,然而不过两日,那女子一招手,宋岸扭头就跑到人身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当时想,这情爱可真让人犯贱啊! 却不想,他也有犯贱的时候。 孟瑾笑问她:“你要在弈城待到几时?” 周双没回答,朝他点了下头离开。 孟瑾脸上的笑瞬间无了。 看!就是这幅可恶嘴脸! 我孟瑾不可能犯贱两次,再主动找你说一句话!!
第6章 ◎我请你吃啊!◎ 官灵渡口距离弈城城中心还有段距离,周双进城时已经夜至,头顶黑色暮沉,城内却灯火通明,沿着被火光映照的石板路往城中心去,衣饰华贵的公子和小姐随处可见。 周双走在欢声笑语里,穿过最繁华奢贵的楼坊,来到热闹的背面,这里的声音和光影寂静下来,四周逐渐显出本来的夜色。 僻静清冷的巷道不深,远处的辉煌泄了点进来,黑黢黢轮廓隐约可见,四周的住户熄了灯,只有巷道尽头的一户木屋亮着光。 这是蜃市的其中一个入口。 崇旌不管哪块地域都有灰色地带,称之为蜃市,打手、暗杀、买消息、易物,所有明面上禁止的事情都能在蜃市进行,不管各大家族对蜃市如何围剿捕杀,始终除不尽。 这两日回想曾经的事情时,她记起师姐提过蜃市,她房间有一只木箱,放得全是师姐从外面带回来送她的小物件,其中就有不少是去蜃市淘的。 周双在打听蜃市上花了点时间,这才至晚上到达弈城。 她上前屈指叩门,敲门声带着某种规律,不过片刻便有一个灰衣童子开门,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有何事?” 周双:“买消息。” 灰衣童子吱呀开门,让她进来后插上门闩,迈着短腿引着人往里走。 这木屋乍看不起眼,不过一间寻常人家的大堂,可本应连接房间的门推开后大变样,那是一条无法看到尽头的甬道,两侧燃着壁火,偶有微风拂过,影子随着火焰摇曳晃动。 跟着童子拐进其中一条甬道,走到尽头再次推开门,出现的是一个宽敞的房间,目之所及是一整面墙大的朱红木柜,上面贴着无数标识,每个都对应一只小抽屉。 几个童子在房间里咚咚咚跑进跑出。 他们从左侧门进来,动作灵活地爬上木梯,快速找到对应抽屉,从中取出或放进成卷的小纸条,再咚咚跑出去,丝毫不关注是否有旁人的到来。 木柜前有一个长条柜台,一胡须男子低头在书上记录。 灰衣童子将周双带到这里来后转身离开,周双走到柜台前,那胡须男子头也不抬,声音懒散问:“买什么消息?” 周双:“望青山。” 胡须男子终于抬起头,打量她一眼:“能付多少?” 一个钱袋子落在木柜上。 “这是定金,八月十四前,我要八月初六至今关于望青山在弈城的任何消息,”周双又取出两件法器,“这是我的酬金。” 素色钱袋子旁落下一只珠串和一条骨鞭。 周双此前做足了功课,明了法器的珍贵程度。 因为灵气大不如前,许多人修行至寿元耗尽都难以突破,于是法器便成了增加实力的必备武器,修士几乎人手一件。 法器分低品、中品和高品,低品法器在市面上流通最广,中品法器数量有限,价格贵得离谱,高品法器可遇不可求,高品中的天级和地级更是有钱也买不到。 而弈城方氏则是掌管半个修行界法器的家族,市面上六成法器店铺均是方氏的,在一些大城里更是见不到方氏法器以外的影子,例如弈城,例如澜城。 如此一来,方氏以外的炼器修士难以生存,蜃市的诞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两件法器放下时,胡须男子原本懒洋洋的目光骤然放亮,他视线落在白色长鞭上,低头凑近柜台观察,激动得五指在骨鞭上隔空滑走。 骨鞭是由一百多块大小相同的细小螣鱼头骨制成,此时正莹莹散发着白光,他小心探手,还未到跟前便被忽然一闪的紫光抽中,整只手麻痹刺痛。 “竟然是紫电!” 周双捏住骨鞭鞭策,用灵力安抚骨鞭,那股莹莹白光骤然消失,看着只是一条普通鞭子。 “这是上品法器,用一缕紫电连接螣鱼头骨而成,灵力控制精准之人,每片鱼骨可单独作为法器,紫电也可单独抽出使用,”周双拿起被冷落的珠串,“这十八籽串,我也不知它品阶。” 胡须男子被她说得来了兴致,望向她手里的珠串,上面的十八颗小石头全然不同,有珠光宝气闪着光的,也有灰扑扑毫无特色的。 “它甚至算不上法器,十八粒石头内含十八颗解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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