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 纪屿淮保持着指节微屈,指背叩门的姿势,视线下移,在虞图南的行李箱上停顿了两秒。 “虞总现在去哪?” “回家处理点事,纪总还没走?” 纪屿淮受邀参加陆氏剪彩仪式时,有意无意从邀请他的负责人那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虞图南剪彩仪式结束后,翌日上午在N市还有活动。 下午回北城的机票只有三点一趟,再晚些要到晚上九点。 纪屿淮特意多留了一个上午,现在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费尽心思留在这,她却要走。 纪屿淮眉眼微拧,对上虞图南略带不解的眼神,调整得很快:“真巧,我来和虞总告别,上午的飞机。” 他视线在虞图南的墨绿色行李箱上停了两秒。 “虞总,不急的话,方便搭你的便车?”纪屿淮语气淡淡:“待会有一个短暂的视频会议,十分钟,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吃早餐。” 这原本是他的来意。 邀请她吃早餐。 纪屿淮:“不会误机,更不会耽误你的事。” “好。” 出人意料,虞图南答应得很快。 十分钟后,纪屿淮出现在酒店楼下,小助理发来消息:【纪总,机票已经订好,要帮您值机吗?】 【另外,您回去后,需要帮您将原本挪到明天的国际会议恢复到今天吗?】 ... 纪屿淮关上手机,暂时没有回复。 第十五分钟,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五分钟后,纪屿淮看手机的频率明显加快。 不是催促。 是担心虞图南临时改变想法。 直到—— 她打来一通电话。 “纪总会开车吗?” 简单又客套的提问。 他曾经开车接过她,她知道答案,依然客套地问了。 “会。” “方便来一趟停车场?行程临时变化,原先的司机有事到不了,临时安排来不及。” “现在就来。” 尾音上扬,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欢喜。 挂了电话,纪屿淮点开和助理的短信界面。 【不用。】 如果足够幸运,下飞机后,他将拥有给虞图南当司机的机会。 车内不会有别人,只有她和他。 ... 车飞速朝机场行驶。 虞图南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精神不错,坐在副驾驶上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说是景色,倒不如说远处的天空。 她很喜欢看天。 蓝天广阔无际。 路过一个红绿灯,纪屿淮漫不经心地问:“虞总不喜欢开车?” 他知道虞图南会开车。 也知道,现在的虞图南不会“喜欢他”或者“好奇”到为了跟他独处,故意给他一个开车的机会。 虞图南:“不想开。” 半晌,又补充:“累。” 纪屿淮神情微顿,不语。 可能连虞图南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她为了说服对方,或者为了掩盖事实,让对方相信她的回答时,会故意强调着补充什么。 一如现在。 良久后,纪屿淮点开音乐,在轻唤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的纯音乐里,声音温和:“下次虞总觉得累,可以找我。” “我很闲。” 虞图南认真思考着这句话。 她临时改变行程回去,是为了见陆成午。 陆成午的案子正在审讯中,律师为了帮陆成午减刑,在陆成午本人的授意下,打电话找到了她。 据律师转述,陆成午希望她能写一份谅解书,表明虞图南本人谅解、原谅了陆成午的所作所为。 虞图南不会写。 她去看陆成午,是为了“耀武扬威”,以胜利者的姿态打量一个失败者。 这种想法很幼稚,很情绪化。 不是外人眼里的“虞图南”“应该”做的事。 财经新闻、头条上的“虞图南”完美无缺,有时候连她看了都觉得夸张。 纪屿淮呢。 他眼里的“虞图南”有多完美。 车内安静了一会,虞图南转头:“我待会要去看守所,如果纪总不忙,麻烦送我过去。” 她故意说出了这个地名。 看守所,一个满是故事,容易招惹诸多好奇、八卦的地方。 如果是陶易初,他会嘴巴叭叭,喋喋不休地问她去那干什么,他能不能帮什么忙。 只可惜,握着方向盘的人是纪屿淮。 他只会说:“好。” “要不要休息一会,到机场后,我叫你。” **** 虞图南刚到看守所,陆成午的律师便迎了上来,“虞小姐,您总算来了。” 律师顿了顿,朝纪屿淮讪讪一笑:“纪总也来了。” 纪屿淮不语。 站在虞图南的侧后方,像在跟所有人宣告,他站在虞图南的阵营里。 律师:“虞小姐,现在去见陆先生?” “嗯。” “纪总在休息室里等着?” 纪屿淮:“嗯。” 两人态度淡淡,领着他们往前走的律师却高度紧绷着。 虞图南和纪屿淮气场太强大。 没来由得叫他心慌。 王律师叹气,脚步加快,只想赶紧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快到探监室时,他让助理领着纪屿淮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王律师挤出一张笑脸:“纪总,您在这休息一会。” 纪屿淮脚步停下,站在休息室门口,侧头看向虞图南,声音低沉又柔和:“虞总,我在这。” 虞图南的心思都在陆成午身上,,随意点头,催促王律师赶紧去探监室。 一周不见,陆成午又苍老了很多。 看到虞图南,激动得瞬间起身,又在下一秒,重重坐下,恨得牙痒痒:“你还敢来。” 虞图南坐好,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陆先生,是你的律师求我过来见你一面,我才愿意暂时放下陆氏集团的公务,勉强抽一点时间过来看你。” “作为拥有5%股份的陆氏股东,陆先生,可以告诉你,陆氏集团发展重新步入正轨,我刚刚参加了子公司的剪彩仪式,酒会上,大家很有默契地忘记了‘陆成午’三个字,恭维我时都在夸虞总如何如何。” “够了!”陆成午低斥。 王律师连忙安抚,小声提醒:“陆先生,谅解书。” 陆成午恼羞成怒:“你看她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会给我写谅解书的人?” “她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炫耀战利品!” 王律师挤出笑容,想办法让两人和好:“怎么会,虞小姐得到了您的股权,心里必定是想着您的。” 虞图南:“对。” 王律师笑了笑:“陆先生。” 陆成午心下一松,结果—— “我的意思是,陆成午说得对。我确实是为了炫耀战利品而来。” 惊涛骇浪涌起,室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陆成午气急败坏的喘息声。 “谅解书?不可能。” “陆成午,在这里待五年不好吗?” 陆成午咬牙切齿,嘴里渗出几丝铁锈的血味。 他恨不得当场冲到虞图南面前将她撕碎,残余的理智抓住了他,让他不得不咽下嘴里的血腥。 王律师苦着脸:“虞小姐,陆先生愿意用剩下百分之三的股份,换取您的谅解书。” 陆成午咬牙重重哼了一声。 他自认提出的条件诱惑力十足,虞图南绝不会拒绝。 虞图南之前处心积虑谋求他的股份,他不过是要一份谅解书,对她的生活不会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几十个字就能得到3%的股份,虞图南不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她不是爱钱吗? 他给。 虞图南静静听着,对3%的股份没什么反应。 王律师:“或许,虞小姐还想要什么?只要写谅解书,陆先生会尽可能满足您的要求。” “我不想要什么。” 王律师:“哪怕是股份?” 虞图南平静地点头:“哪怕是股份。” 陆成午心里最后一点自信与期待消失殆尽,脸色惨白:“你什么意思?” 声音微微发颤:“股份,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虞图南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陆先生,股份和你的自由,我更喜欢后者。” 陆成午连连摆手,张皇失措地说:“不可能,你喜欢股份的,对不对?你喜欢的。” 虞图南不语。 安静像一剂猛药,扎得陆成午猛然清醒。 虞图南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股权、陆氏。要股份、抢陆氏只是过程,这一场战役的终点是—— 剥夺他的自由。 虞图南想让他在监狱里混沌五年,咬牙隐忍,带着无尽的悔恨,度日如年。 不可能。 绝不可能。 陆成午猛地起身,一个大步冲到虞图南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咆哮着:“给我谅解书,给我!” 王律师和站在门口的警卫连忙上前分开陆成午。 虞图南面无表情地揉搓着手腕上的红痕。 “我不会写谅解书。” “请继续生气。这件事值得愤怒。”虞图南起身,“如果没有二十三年前的调包事件,你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陆先生,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生气吧。” “你...你!” 陆成午再也听不到她的话,愤怒控制住大脑,耳边响起的不是人声,是震天的轰鸣。 “嗡嗡嗡” 耳鸣让陆成午痛得崩溃。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他涨红着脸起身,放声大骂:“你这个不孝女! 声音震天,透过墙壁,传到远处。 一字一字用尽了力气,咬牙切齿,似乎还带着愤怒的血腥味。 “踏马狼子野心,陆氏在你手上迟早完蛋。” “我当年就应该抛弃你,你不是东西,冷血无情,郁瑾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她的不幸。” “你..你..” 陆成午喘不过来,捂着胸口费力呼吸,脑门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喘息变得无比艰难。 他破口大骂,失去理智,毫无根据的发泄愤怒。 王律师暗自摇头。 这一刻的陆成午,失去了所有的绅士素养,不再是慈善晚宴上西装革履的陆氏老板,没有翻云覆雨的权利,更不是拥有无边财富的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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