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应声,又凉凉的道:“只怕咱们内部人心不齐,有人首尾两端,脑生反骨啊。” 众人原本都已经站起身来,正整顿衣冠,听他如此言说,于是齐齐去看王越。 王越:“????” 王越被五双眼睛盯着,深以为耻,勃然大怒:“难道在诸位眼里,我便是那种会出卖同僚的无耻小人吗?” 韦仲之呵呵呵笑了三声:“王令君何必妄自菲薄?” 王越:“……” …… 天子有意自三省起清查吏治,宰相们近来行事,不得不小心再三。 王越侍上几个月,也隐约摸到了当今天子脾性,若是将差事办好了,天子是很不吝于给臣下几分好颜色的,某些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若是把事情办砸了…… 你是天子他舅也好,三朝老臣也罢,统统都没有情面可讲! 他琢磨着,得赶紧把送人进宫的事情提上日程。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身为宰相,想找几个好姿容的优伶,那还不简单吗? 可是说难也难。 天子是什么人啊,眼里从来揉不下沙子,你要是送个蠢的进去,行差踏错一步,兴许连带着他这个荐主也落不到好儿。 好在自打传出周王府次子被选为先帝嗣子之后,王越就着手操办这事儿了,叫府里管事挑了好些个姿容上佳、口舌灵敏的养着,着意教授规矩,此时正好得用。 王越还在政事堂的时候就开始盘算这事儿,回家之后二话不说,先叫管事把人都传来,一个一个挨着见了,挑出六个容貌最是俊秀的出来,又开始考量其言谈。 他眼睛多毒啊,外放的时候是封疆大吏,入中枢后是一省宰相,将两个在他面前行为局促的剔出去,又把一个谄媚之态过分流露的撵了,只留下三个最出挑的,锦衣上身、君子如玉,明秀如清晨露珠,潇洒如风中修竹,说是世家公子,也有人信的。 王越难免开口勉励他们几句,说些“苟富贵、勿相忘”的话出来,叫在家沐浴斋戒三日,方才悄悄在递上去的奏疏中提了一句,今天子登基践祚,未解民生,是否有意听小民一叙宫外见闻? 嬴政看完之后真没多想。 不戴“没头脑”的面具久矣,他都忘记没头脑是个gay了。 他理解的小民是那种贩夫走卒、亦或者是上了年纪的三老,进宫来跟他说些民生之事,田野见闻。 一时之间只觉得王越实在是个会钻营的,字字句句都能说到他心上。 这种人在同僚眼里或许讨厌了些,但哪个上位者不喜欢臣下主动为自己分忧呢? 于是格外和颜悦色的批复下去:“可。令君之心,朕深知矣。” 王越:妥了! 然后……emmm。 第二日,嬴政看着面前三个丰神俊朗、俊美非凡的青年无语凝噎。 被天子叫来听些民生见闻的两位尚书仆射:“……” 这是免费能看的东西吗? 朱元璋:“啊这。” 李世民:“蚌埠住了。” 李元达咋舌:“王大人你不怕始皇一怒之下消你号啊!” 刘彻险些把扁桃体笑飞:“妈耶!救命啊,这里有男同,谁来把他们抓起来啊哈哈哈哈哈!!!” 嬴政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竭力平复一下呼吸,按捺住心头涛涛怒焰,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王越:“这就是你带进宫,好叫朕了解民生百态的黔首小民?” 王越把人带进来之后,一见尚书省的两位仆射也在,就知道自己可能理解岔劈了,再被天子目光不善的盯着,一时冷汗涔涔:“这……” 嬴政见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当即冷笑出声,转目去看那三个察觉不对而面生不安的美男子,面笼寒霜:“尔等入宫,是想同朕说些什么宫外见闻啊?” 三个美男子有两个花容失色,一个字也说不出,磕头如同捣蒜。 剩下的另一个脸上虽也惶惶,却还定得住神,匆忙膝行上前两步,顿首道:“陛下恕罪,草民进入入宫,并非是要同陛下讲宫外见闻。” 嬴政见他有些胆色,倒是稍稍高看他些,脸上却不显露:“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道:“草民是来陛下身边,做小人的。” 嬴政挑眉,略带些疑惑的“哦”了一声。 那人又叩首道:“当今圣明天子,泽被四方,尧舜在世——如此英明之主,身边怎么能没有小人?草民不才,愿为天子门下牛马走!” 饶是嬴政,听罢这一席话也不禁有些怔神,转而会意,赞赏之情油然而生,语气不免稍见和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草民姓曹,单名一个阳字。” 嬴政道:“朕听你言行,并非无能之辈,何以沦落至此?” 曹阳遂郑重拜道:“陛下岂不闻用之则如龙,不用则如虫?非草民得其能,是适逢明君,得其时而已!” 朱元璋“哟呵”一声:“年轻人很上道啊!” 王越一边擦汗一边在肚子里腹诽:我擦,这家伙比我还能舔啊! 嬴政欣赏他的机变,也欣赏他的识趣,更欣赏他看透时局的聪敏。 天子身边,怎么能没有小人? 总要有人在黑暗中为天子奔走,扫清阴诡之人的同时充当一下阴诡之人。 这种事不能交付到朝臣手里,他们会搬出圣贤之道和祖宗之法跟天子激情互骂。 也不能让后妃和内侍来做,他们的生存区域已经决定了他们的作用范围。 能干这事儿的,只有口蜜腹剑、蒙蔽圣德天子的小人。 嬴政欣然颔首:“你觉得,朕该给你个什么官职才好?” 曹阳听得心头一动,下意识就想说“万般皆是天子所赐,不敢攀求”,只是转而想起自己入殿以来所见到的天子,暗暗揣度其心,终于又拜道:“草民斗胆,敢请人黑衣卫为一小吏,与陛下分忧!” “很好。”嬴政欣慰于他的选择:“好好做事,不要叫朕失望。” 正待令人将他带去内卫统领柴同甫处去,却见曹阳又一叩首,恭敬道:“陛下恕罪,臣另有一事相求。” 嬴政目光微顿,语气却仍旧平和:“讲。” 曹阳遂道:“臣家中尚有老母,托养于王令君门下,今请陛下恩准,许臣将其接回安养,否则来日王令君若行不法之事,或以举荐之恩威逼,或以老母安危威胁于臣,臣为之奈何?” 又说:“他今日能打着叫陛下听小民一叙民间事的幌子入宫献美,来日未必做不出别的奸臣行径,臣不得不防!” 被背刺的王越:“……” 王越:“蛤????” 我敲你妈,一整个蚌埠住了! 天杀的反骨仔!!! 嬴政也是一顿,方才继续道:“准。” 王越额头上青筋又是一抽。 于是此事就此敲定。 两位尚书仆射平白看了场戏,在御书房内不好显露,等到出了门,走出去老远,终于大笑出声。 董昌时道:“难得见王越吃瘪,哈哈哈哈!” 冯明达也是发笑,笑完神色又逐渐肃然起来,目视着曹阳离去的背影,轻轻道:“是个很有心思的年轻人啊。” 董昌时道:“他本就是来做独臣的,担着王越引荐的名头反倒不好,如此在陛下面前攀扯清楚了,日后做事反倒干净。” 时值夏初,空气潮湿燥热,天空之中阴云密布,隐约有雷鸣声入耳,不多时,如丝细雨面面落下。 回过头去,望着这九重宫阙,冯明达心头忽然浮上一层阴翳:“这样一个人,进了黑衣卫啊……”
第21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20 进了六月,皇太后的寿辰便近了。 自从定了釜底抽薪之策后,她便开始盘算如何做到杀人不溅血——即没头脑人死了,但是血绝不能溅到她身上。 否则她别说是以先帝皇后的身份参与拣选下代新君,怕连保全自身都难以做到。 这就要求天子的死不能跟兴庆宫扯上关系,更不能跟翠微宫有所牵连。 毕竟不管冯家内部如何争斗,外人眼里皇太后与冯淑妃都是冯家女,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来。 可如此一来,难度就出来了。 杀一个人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但想在不惹人怀疑的前提下除去一位天子,却是难上加难。 皇太后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敲定了毒杀的法子。 鸩毒,见血封喉。 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叫天子吃下有毒的饮食? 因是先帝孝期,天子并不往后宫中走动,每天只在太极宫和兴庆宫之间轮流打卡。 太极宫就别说了,天子登基之后,将其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等闲伸不过手去,各处送了膳食过去,也是膳盒加盖封条,之后又有内侍验毒试吃,下毒之法无从说起。 可若是在兴庆宫下毒…… 天子死在兴庆宫,皇太后怎么可能脱离干系? 还得是在两宫之外的殿宇之中,寻个由头行宴,才好趁势为之。 皇太后顺着这茬儿往下想,思路便逐渐打开了。 这个月初九便是她六十一岁的寿辰,虽不是整生日,但天子却早早下令大办,彼时宗亲勋贵并各府命妇齐齐入宫,场面混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而事态也正如她所想那般顺遂—— 冯兰若得了圣谕,专心操持皇太后的寿宴,先协同礼部拟定章程出来,然后再确定宴请的名单。 皇太后做寿,承恩公府的人必然是要来的,宗室不可不请,再有便是京中勋贵,还得遣人去问天子,可否有想要示恩的臣下…… 名单列出来一瞅,好家伙,几百号人呢。 兴庆宫是不成了。 一来地方没那么大,二来宴饮前后都须得诸多人手操持,怕搅扰皇太后安宁。 于是行宴的地方,就敲定在了安福殿。 …… 今年的天气也怪,入夏之后阴雨连绵,屋子里东西难免发霉,人也总觉得不爽利。 等到进了六月,天气终于晴朗起来,连带着兴庆宫的宫人们脸上都添了几分喜色,纷纷奉承皇太后说:“怪道说太后娘娘是有福之人呢,您的生日近了,天也放晴了。” 皇太后莞尔轻笑:“贫嘴。” 外出散步时,再见荷花开得正好,聘聘婷婷,清香怡人,不禁又吩咐下去道:“过几日本宫做寿时,吩咐多采些莲子来作羹,这东西安心静气,夏日里最是合宜。” 左右赶忙称是。 及到皇太后寿诞那日,自清晨起,入宫的人就没断过。 冯兰若虽是头一次操办这等盛典,却将诸事都操持的井井有条,命妇们依从品阶被宫人牵引着入席列坐,得脸些的还能往皇太后跟前去说说话。 相较而言,宗室们便要自在的多——命妇们是外人,宗室是自家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94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