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矜如今身份非常,这一路风险是肯定有的。 *** 马车在天黑前便行到关山前的洳云郡驿馆修整,洳雷峡谷便是据此前方几十里之地。 如长幸所预料的那般,夜色一合,乌云压境,顷刻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大雨漂泊而下。 驿官兢兢业业过来迎接,窦矜所带的侍卫仍旧将这围了个水泄不通,陈鸾跟在窦矜身后去了隔壁房内。 宫中侍卫按规一送女眷至关山便打道返回,二人于房中谈话。 隔壁两间房便容长幸等人住下,辛姿不忘本职,跟驿官内的衙头要了火炉生火,将带来的药慢慢熬了,亲眼看她服完,再捻一颗酸梅给她清口。 隔壁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灯火点的很亮堂,“赶了一天路精神这么好?”长幸有点好奇,“她们做什么呢,不去休息还在那兴兴头头的。” “收绿教她们打扎辫子的花绳呢,她来回就爱倒腾这几样。女君的头发又长又多,今天在路上看见街上女子的新发式,跟宫中的不同,便想给你试试这边时兴的样式。” 长幸又吃了一颗酸梅,才洗脸漱口。 ”她上次给我弄得像长了满头包,这次不会想将我弄成个花猴子吧?“ 辛姿憋笑,显然也是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了,”不会的不会的,要是她敢,我便抽她的手——“ 伴着雨声她宽衣躺下。 辛姿贴身陪着她,其余几个婢女睡在隔壁。 夜深了,她的梦里充满雨打屋檐的节声,睡得不沉,更是越来越感到口涩饥渴,翻来覆去,恍惚里醒来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飘着烟。 可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点香。 怔忪了几下眨眨眼翻了个身,鼻尖那种让人心慌口涩的香味儿越来越浓。 一种陌生的,很奇特的味道。 她噌的一下坐起来,开始唤辛姿。 辛姿闻声披了衣服起身点灯,她抓着辛姿过来的手,警惕道:“你闻闻看,屋内是不是有味道?” 一杯水递至她跟前,辛姿吸吸鼻子,“是有些香。应该是驿官后院中燃的?我刚到时见他们在满地的熏,是消杀牛羊染病的,也许是那个。” “是吧.....”她只觉得心跳加速,“我怎么,头好疼。” 喝了水,辛姿去打水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头疼定是做噩梦了,汗发了这许多。” 因前门都有侍卫连夜把守,长幸暂且按捺不安,继续睡了一会儿。 一夜便这样过去。 他们定了日升后赶路,收绿为了完成梳头大作,拉起木月和水云赶了早街。 待长幸一起便围着她装扮。 她脑后被簪子清爽的挽起,前头被各抓了一撮,仔细打成一个小麻花辫,垂在两耳边用丝绳绑好,看上去十分俏皮。 捣鼓完了焕然一新,辛姿赞扬收绿她们。 “这次终于没失手了。” 长幸顺了顺发辫,发现那绳上还栓了小铃,轻轻地响,估计就是她们一大早跑出去买的东西。她忍不住笑起来,肯定她们的辛苦成果,“你们都好厉害,我很喜欢。但为何这两根辫子扎的一高一低呢?” 收绿在一旁呵呵笑,“女君还未嫁呢,按这边的习俗,未婚姑娘的辫子便是要一高一低以显示身份的。” 收起妆奁又在屋内呆了一会儿,直到等窦矜那边来人敲了敲门。 皇后确立下来之后,他们两个便是这样相处。 凡事都由中间人传话,未曾交谈。 “女君子,可以出发了。” 下午行到了洳雷峡谷。 眼瞧去,天碧蓝如洗,一望无垠。 峡谷经了大雨有些泥石掉在路间,只要没有触碰山顶倒也没有危险。 窦矜等人牵马在峡谷前停下。 如若要设埋伏,此地是最好之处,虽然回营一概对外保密应该是不会泄露行踪的,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他身边是孟尝派回宫打探的亲信,副将李根成。 李将军朝后一摆手,他身后的一小队士兵便先行探路,其余人都扬箭机警着。 行了几分钟安静无事,那带队的点点头,示意后部跟上,于是马和马车便动起来,就在快过峡谷之弯时,峡上的树却忽而惊起一群飞鸟。 李将军让众人将窦矜护在中间,拔刀巡视,“小心埋伏——”
第1章 一石二鸟计 一大群人自峡上两边冒出,朝他们杀气腾腾地奔来! 李将军立即抬手,两边准备的弓箭手齐齐放箭,他扬剑指挥后边马队,“有埋伏——退后,快退后!” 侍卫急忙拉住缰绳将车大幅度掉头。 马车车轮忽然转向,让车内几人被颠簸的全都一倒。 程药一见那些黑衣人,便扬起鞭子往后赶,追去中间的马车处守候。 正与掀起帘子观望的长幸对视。 她皱着眉:“是不是出事了?!” “我们中了埋伏,不过人数不ᴊsɢ多——” 话才落,一群黑衣客又往这边突袭,几根箭羽嗖嗖射到了马车顶上,侍女们尖叫起来。 看来是故意冲她而来。 侍卫将马车扬得飞快,下秒被箭射中,大叫一声后被甩下了马车。 马儿受惊,开始狂奔。 顷刻冲开包围他们的敌人和侍卫,拼命往前跑。 “啊——!”辛姿在方才的波动中为护她自己撞破了脑袋,正头破血流,其余几人已经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咬咬牙,顾不得可能来的飞箭,跑出了车内拼命拉马,试图控制它。 脸上冒出许多汗水,“陛下呢?” 马儿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只能耗着,她复对着程药喊:“我问你他们怎么样了?!可突围了?!” 程药往后看了眼。 黑衣同褐衣混在一起看不清局势,倒是一群有余的士兵想追上失控的马车救她,而后一声骏马的嘶鸣破出。 前兵纷纷让开了路。 那匹精瘦的汗血宝马穗丰高扬马蹄,带起灰尘高飞,马上的窦矜直奔这边而来。 程药收回目光,只拼命挥动马鞭与她平行,并不回答她迫切的问题。 面上敛眉抿唇,看着她,“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说罢忽然跳出自己腿下的矮果马,腾空扑到马车上,帮她一起拉住了那缰绳。 这下起了效,马儿一声长啸过后,慌张地扬起前蹄。 马车轮子磕在土石之上,连人带马都被带翻。 天旋地转,长幸身单力薄被颠出车外,被旁边的程药接住。 两人在惯力驱使下双双滚动,程药一直垫在她身下,末了哎呦的痛呼一声。 他面容扭曲,开始嘶哑咧嘴,“我帮你垫背了——疼疼疼!” 长幸闻言连忙爬起身。 看他背后被石头硌出了血,愧疚的很,“对不——” 不待道歉,有人一手捞住她腰,一手往她膝盖下一带,将她打横抱起。 看清上方是窦矜那张深沉不语的脸,她眼中含泪,拉住他的衣领,重重呼出一口冷气,“还好你们没事!” 收绿和其他侍女们扶着辛姿从翻倒的马车里爬出来,帮她处理额头的伤口,侍女们都无大碍。 峡谷中身后士兵死的死,残伤的残伤。 马车被士兵们抬起,他将长幸抱到马车前边坐好,两手扶着她的腰。 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都梭巡一遍,“受伤了吗?” 她摇摇头。 牺牲的士兵有十几个,黑衣人全灭,抓到一个活的也自尽了。 意外来的突然,她心乱如麻,与他对视:“怎么会这样?这些黑衣裳的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 “来路?他们不仅仅知道我在这里,也知道你出宫了。”窦矜转过身,巡视一圈,“我们身边出了通风报信的细作。” 退出峡谷后让两边士兵把守,他叫陈鸾和李根成过来。 手拽过长幸的袖,熟练抽出她袖中的一方帕子,自行抹掉脸上的土和灰。 吩咐二人:“无论官婢、侍卫全部仔细搜身,还要搜查随身的人手行李,大小箱中的包裹,任何可疑的都带过来处置。” 这期间程药爬了起来,长幸让随行的医官也去给程副使用些药。 所有人的行李被翻出来抖落成一堆,连她那些七零八碎的妆奁也没放过。 有人找到什么,交给了李根成,李根成看了两眼,屏住神色,又过来呈给窦矜。 长幸不免凑上去查看。 脸色不好了。 窦矜举起来那几个荷包,“这是谁的东西——” 众人都低着头。 他又亲自喊了一遍。 这下,才有三个跟在辛姿旁边的侍女瑟瑟缩缩地出来,行了一礼。 “是我们几个的荷包。”收绿答。 她的身上也都是灰,神色惊慌,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害怕。 长幸想要上前去说点什么,被窦矜在暗处握住了一只手腕。 她苍白着一张脸,用另一只手附上去,心乱如麻:“细作不会是她们。” 窦矜冷着一张脸,将那荷包里与碎银钱混在一起的彩石翻看来去,“这种石头用夜光植物漂染而成,夜里也能发光,并非市场上可以买到的一般玩物,而是军事所用。” 说罢将荷包和那石头都丢到地上,让她们三个自己看。 三人意识到大祸临头,都惊慌道,“这是奴几个的钱袋不错,奴今早还用了,但,但这些石头奴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何会到了里面去......” 窦矜问,“她们三个今早出了驿馆?” 陈鸾不敢怠慢,忙道:“昨日晚上她们便提前禀报,要外出采买一些物什,臣安排了人今早跟着,三位姑娘钻进了早市,片刻就回了。” 她们三个抱在一块瑟瑟发抖,只是哭,算是默认了。 辛姿听完连忙过来,一头在她们前面跪下,“陛下,她们几个整日同奴婢一处,期间都并未曾接触什么外人,是不会对敌军通风报信的!”额上尚有伤口,又磕了一磕,“还请陛下明察。” “拖到草地里去。” 窦矜冷冷地发令。 他有些顾及长幸,否则按他的习惯已经让人当面处置掉了。 陈鸾懂了他的意思,让士兵将她们拖到草地里去斩杀。 这下几人都嘤嘤放声大哭。 长幸看着,早就已经心如刀割。 她挣开窦矜牵制她的手,上前坚决地拦住士兵。 并对他们几位颤声解释,“陛下,陈大人,李副将军,这石头你们认得,我也认得。 昨日有异常,我半夜闻见过奇怪的香。 头晕恶心昏昏不醒,也许是细作潜入隔壁将她们迷晕放入了这些石子。” 说话间,耳下的小铃铛还在轻轻作响,长幸不忍回头。 “她们整日也与我朝夕相对,今日出门更是为了帮我采买发饰,逗我开心,是心思单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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