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孙子接过碎银跑了出去,直到吃午饭的时间都没回来。 张老汉刚要骂人,就见大孙子急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几分奇异的惊色。 “爷爷,城门被一个姑娘带人堵住了!那个姑娘说,从今天开始,不允许任何人出城!” “什么!?”张老汉一惊,“姑娘?是卓玛大人吗?” 大孙子激动道:“不是,她说她姓宿,是个大夫。” 张老汉狐疑道:“一个大夫能堵住城门?” *** 这个时候,阿溪庆幸自己不只是一个大夫,她的身后还站着绝仙阁和聚贤盟,她娘给她安排了两个武功超凡脱俗的暗卫。 单纯靠暗卫,封不住城门。 但高超的武功,再配上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身份,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漠城的大户人家,与阿溪、卓玛的人在城门下对峙了半日,才默默退去。 阿溪知道,他们暂时退去,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出城。 如果她没办法控制住漠城的局势,如果漠城的瘟疫继续恶化下去,那到时候,这些人不会再顾及她的身份。 所以稍作休息后,阿溪找来赵大夫和钱大夫,与他们商量建立隔离区的事情。 漠城出现的这场瘟疫,是一种全新的瘟疫,起初表现出来的症状和感染风寒差不多,但没过几日就会慢慢加重,最后病人会在高热不退中昏厥死去。 这种瘟疫的传染性不算特别强,可几天下来,漠城还是有了上百名病例。 隔离区并不难建,真正难的,是如何说服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住进隔离区。 卓玛说:“他们宁愿掏光积蓄去买符水治病,也不愿意将性命交付给大夫。” 赵大夫说:“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赶紧把病人集中起来。” 钱大夫也是气狠了:“既然讲不通道理,那我们就来硬的,直接去到他们家里,把人抓到隔离区。” 三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阿溪。 不知不觉间,阿溪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阿溪沉吟片刻,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三人追问:“什么办法?” 阿溪不忍对那些生病的百姓付诸武力,但对那些神棍,她可就没有半点儿手软了。 她命人连夜抓来城中所有神棍,让这些神棍去说服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住进隔离区。 百姓不听他们的话,却很听神棍的话,配合着乖乖住进隔离区里。 赵大夫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啊。” 阿溪脸上戴着简易版口罩,手上戴着手套,静静凝望这一幕:“这种情况一定会得到改变的。” 防疫工作千头万绪,卓玛主要负责调度人手、配合工作; 钱大夫带着一帮人,运用古籍记载的办法,控制瘟疫在人群中的扩散速度; 阿溪和赵大夫负责照顾病人,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找出能治疗瘟疫的药方。 只是,这一次的瘟疫来势汹汹,阿溪他们翻遍了手头所有古籍,都没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有效办法。 这天,又有一个感染了瘟疫的病人,在饱受折磨后痛苦死去。 阿溪来不及悲伤,就迅速投入到对另一个重症病人的救治中。 等她忙完手头的工作,才听人说卓玛找她。 阿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用艾草熏遍全身,这才去见卓玛:“怎么了?” 卓玛叹气:“今天有好几波人来找我,说他们家中陆续有亲眷染上了瘟疫。我勉强将他们打发走了,但看情况,最多三日,要是还找不到药方,他们就肯定会不管不顾冲出漠城。” 阿溪抿了抿唇。 卓玛问:“你们有头绪了吗?” 阿溪苦笑:“暂时还没有。” 距离封城才过去了五天,要是这么快就有头绪,每一次瘟疫爆发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卓玛也不想再给阿溪泼冷水,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告知阿溪,让阿溪做好心理准备:“城里的草药所剩不多了。” 阿溪问:“不是刚从附近城镇调了一批过来吗。” 卓玛摇头:“塞北的草药储备并不丰富,那批草药只是杯水车薪。” 阿溪默然,片刻后道:“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回去了。我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忙。” 阿溪辞别卓玛,刚回到隔离区门口,就见两个男人拉着一辆板车走了过来。 板车上躺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 老人还稍微有点意识,小孩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正是张老汉和他的大孙子。 “大夫,大夫,求你救救我爹和我儿子吧。”男人见到阿溪,松开板车,哭喊着朝阿溪扑了过来,还作势要跪下去,“我爹和我儿子这两天一直在喝驱邪的符水,但是符水没有用,我儿子今天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下午那会儿还开始呕吐腹泻,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听这话,阿溪快步走到小孩身边,掀开小孩的眼皮,暗道不好,连忙掏出怀里的银针,对准穴位给小孩扎了两针,缓缓运针。 小孩青白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 看着痛哭流泪、悔恨交加的男人,阿溪没有再说任何指责的话语:“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男人不愿意离开,阿溪说:“夜间风大,他们不能吹风。隔离区里都是病人,你们进去只会添乱。” 等两个男人走了,阿溪让人将张老汉和他的大孙子送进帐篷里。 她用热水洗手,取过旁边的布擦干皮肤表面的水,又用烛火烫了烫银针,继续给小孩施针。 不多时,小孩身上扎满了针。 等阿溪给孩子拔完针时,她额头已满是汗水。 张老汉躺在旁边,突然问:“大夫,我家大郎还有救吗?” 阿溪没有瞒着张老汉:“我一会儿让人给他喂些药,先看看他明天能不能醒过来。” 张老汉眼里滚出混浊的老泪:“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都怪我,大郎刚发热的时候,我大儿子和大儿媳都说要把他送来隔离区,但我不同意,我不相信你们会这么好心,免费给我们看病……我就让他一直喝符水……” “要是大郎死了,大夫你们也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没有脸再出去见我大儿子和大儿媳妇……” 阿溪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劝张老汉,只希望这个叫大郎的孩子能够撑过去吧。 不然这个贫穷的家庭,怕是要彻底以悲剧收场了。 幸运的是,张老汉的大孙子熬了过去。 阿溪再来给爷孙两扎针时,张老汉挣扎着爬起来,就要给阿溪跪下,阿溪连忙扶住他:“你们的病还没好,切忌大喜大悲。等病好全了再谢我也不迟。” 刚安抚好张老汉,阿溪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尖叫声。 她让张老汉重新躺下休息,她自己朝着隔离区大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看清隔离区大门的情况后,阿溪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队侍卫手里握着武器,将隔离区大门团团围住。 赵大夫上前与他们辩论,推搡之间险些摔倒在地。 阿溪越过人群,连忙扶住赵大夫,喝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侍卫恭声道:“宿少阁主,我家主子说了,他无意伤害你,只是希望你能留在隔离区里,不要再前往城门阻拦他们出城。” 阿溪咬牙:“你家主子是谁?” 侍卫脊背微弯,却没有回答阿溪的问题,于是他的恭敬便只浮于表面。 阿溪冷冷一笑:“不敢说?难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这队人马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能象征身份的物品,阿溪快速扫过他们,高声道:“虎口磨损程度远高于一般习武之人,你们惯用武器一定很沉。来之前你们都换过武器了吧。” “重心习惯性落在左脚,这应该和你们所习的功法有关系。” “呼吸沉浊,体内火气旺盛。” “你们是城东乌霸堂的人?” 侍卫微微变色:“既然宿少阁主猜中了我们的身份,还请宿少阁主卖我们堂主一个面子。我们堂主说了,他愿意无偿捐赠两车草药,换取宿少阁主的原谅。” 阿溪缓步上前。 侍卫拔出一半长剑:“还请宿少阁主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阿溪说:“今日谁也不能出漠城。要是你们觉得能拦下我和我的人,就尽管试试。” 侍卫一咬牙,威胁道:“如果宿少阁主一定要前往城门,我们不会阻止。但是宿少阁主离开之后,你身后的隔离区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就没有办法保证了。” 阿溪面色大变,围观的人也发出喧哗声来。 不过乌霸堂堂主行事素来霸道。尤其是他所修的功法对心智影响很大,只有他会不管不顾下这样的命令。 但也正是这样不管不顾的疯子,恰好拿捏住了阿溪的软肋。 她不怕这些人伤害她,但她担心这些人会耽误疫病防治工作。 “你们……” 阿溪刚要说些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经过内力的加持,在众人耳畔响起。 “如果她离开这里,她身后的隔离区会发生什么?” 阿溪猛地抬头。 人群朝着两边散开,留出一条通道。 姚容一身黑衣,风尘仆仆。 常月提着一颗染血头颅,立在姚容斜后方。 常月身后,十几名黑衣人持剑静立。 “我没看错吧,那个人头好像是……是乌霸堂堂主!?” “乌霸堂堂主纵横漠城几十年,就这么……死了?” 无需多言,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心里只浮现出一个想法:给宿少阁主撑腰的人,到了。 *** “娘!” 阿溪先是一惊,而后大喜。 她下意识跑向姚容,但想到自己刚从隔离区走出来,连忙在中途停住脚步。 “我身上还没熏艾草,你别靠近我。” 姚容从上到下打量阿溪一圈,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来。 要说阿溪的状态,自然算不上好。 这段时间里,阿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眼底下印着青黛。 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姚容安抚道:“别担心,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阿溪点点头,心头重担卸去了大半,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这几日里,她成为了很多人的主心骨,她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不能在他们面前犹豫退缩。 因为她必须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但现在,她的主心骨到了。 只要有她娘主持大局,漠城就乱不了。 姚容的视线从阿溪那儿挪开,落到那一队阻拦阿溪的侍卫身上时,寸寸如刀:“你们是乌霸堂培养的死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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